第64章(1 / 2)

男人勁裝上身衣裳全退,月容此刻哪裡還顧得上害羞。

目光順著男人綁著繃帶的結實胸口往下,彎曲扭曲的疤痕,從腋下一直蔓延到肩膀處,是一道舊傷,彎刀砍過,是要斬去他手臂。

顧知山費勁掩藏的秘密,全部都儘顯在眼前。哪怕過去了好幾年,也能看出當初的嚴重程度。

男人夾緊臂彎,並不給她看腋下真正要命的傷痕。甚至,言語中還帶笑安慰,說:“不過是早年在青州時受了傷,早就好了。”

更何況,比起在青州喪命的柳道南夫妻兩個,他還活著,甚至擁有了佳人,已經是上天恩澤。

微抖手指摸上男人肩頭,舊傷疤痕仍在,新的傷口已經出現。

月容低首,哪怕早有猜測,可當傷疤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仍舊是忍不住心口發酸發澀。

尤其是,上麵還有大哥殘留的掌痕,紅紅印在傷疤上,格外觸目驚心,讓她不由紅了眼眶。

似是唯恐碰痛男人,月容手指力道如同羽毛一般。完全沒發現隨著手指描摹傷痕,身下男人肌肉迸緊,似是猛獸被關在牢籠,唯恐稍一疏忽,便傷了佳人。

“我找哥哥去!”

月容猛地起身,覺得自家大哥實在是過分!顧知山便是千般不好,可他對張家,從沒起過什麼壞心思。

如果是因為自己,就讓張大敵視他,甚至,因為她是張家的女兒,便因此讓顧知山受傷,那,那對顧知山,未免太不公平!

更過分的是,明知道他左胳膊有舊傷,怎麼能,怎麼能一直往傷處戳,若,若真的廢了胳膊,可怎麼好。

佳人義憤填膺,抬步就要往外走。顧知山察覺月容維護,心窩一軟,沒受傷的大手拉住她腕子,止住為自己討正義的腳步,低垂著眼,喊疼,

“你大哥不知道我這裡有舊傷,我不怪他。

傷口實在是疼的厲害,你,你陪我躺會兒好不好?”

“可…”

月容心疼他,想陪著他,瞬間想起這是在張家書房。

回頭,去看外間,張太傅和哥哥都在外麵,她可也想過去和張太傅還有大哥說說話,雖然她是張家女兒,可他們能不能不要敵視顧知山。

她夾在中間,真的是左右為難。一邊是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一邊是剛認回來的家人,哪一個受傷,她都舍不得。

顧知山察覺月容遲疑,盯著握住的細嫩腕子,香鐲在腕子上晃蕩,竟是給佳人增添了幾分富貴氣息。

再抬頭,渾身蜀錦綾羅,釵環首飾,無一不精細,可見張家對她是極好。

不過,再好,她也是自己的。眸色低垂,肩膀上血漬滲透繃帶,權傾朝野的肅毅侯此刻有了幾分孱弱,加碼一句,說:“我已經半個月沒休息…”

月容扭頭,男人麵上疲憊之色仍存。哪怕她處在深閨,也聽二哥偶爾說漏嘴,知他近來奔波,朝廷局勢大變。

心一軟,一手回握住男人手掌,一手把男人裡衣半拉好,遮蓋住堅實胸膛,溫聲勸他,說:“等娘…張太太把屋子收拾好,你便好好睡一覺,明日,明日我陪你,好不好?”

少女語氣柔和,言語中溫柔體貼讓張太傅聽的牙酸,咬緊牙關,不滿的瞪了一眼一旁的兒子。

既然要對肅毅侯下手,又怎麼留他有力氣說話,如今在裡頭調戲你妹妹。

張大自然也懊惱的吐血。他看起來外麵毫發無傷,可實際上,那肅毅侯臂膀力氣極大,鋼鐵鑄造一樣,他隻怕胸口,早就被肅毅侯打傷,有了瘀血。強撐著不肯吭聲,隻是怕妹妹難過。

張太太不把相公和兒子的失落放在眼裡。聽見裡頭月容稱呼自己,張太太。

哪怕聲音柔和細軟,落在她耳中也隻覺得疏遠,冷漠,毫無感情。

這陣子母女和諧共處,難不成,就這麼被男人一句話給打發沒了?

張太太咬緊牙關,張太太,她竟然連句娘都不喊了。

實在是壓不住心中低落情緒,店裡頭少女溫聲哄著男人,文言軟語,讓人心窩不由軟下來,什麼都想依她。

張太太腳下用力,提醒自己到來,走到裡間屏風一側,一抬頭,便可見親密依偎的兩個人。

恭敬請示道:“侯爺,客房已經準備妥當,請過去安歇。”

是娘親!月容慌忙送來顧知山的手。往後退了兩步,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扭頭,

“娘,讓小廝過來抬他過去吧,血淋淋的,怪嚇人的。”

這是擔心顧知山失血過多。

捧在手心裡疼愛的姑娘,知道疼惜彆的男人了。一時之間,愧疚懊惱等情緒湧上心頭,讓張太太喉頭發澀,說不出一句話。

她愧對月容,自小弄丟了她,在外麵受了那麼多苦,好不容易找回來…

微歎口氣,往外退了兩步,避開顧知山出來的腳步,道,

“月容你也一並去吧,侯爺的院子在你隔壁,隔了個月亮門,你…”

話未說完,未儘之意都在其中。顧知山倒是詫異,這張太太怎麼突然轉了態度,明明早先,還防狼一樣防著自己。

起身,招手看向避恐不及的月容,說:“你來扶我。”

月容礙於張太太在外麵,並聽見嫂子和張太傅大哥等人說話,聲音雖不大,可也隱約入耳,是什麼,

“屋子裡和妹妹那裡一樣,用的青紗帳…”

“府醫在西間裡也候著,隻唯恐侯爺夜裡發熱…”

“明早飲食合著一等侯府比照的,娘方才定下,說也不越了規矩。”

月容略聽幾句,便知道這是張府裡,唯恐怠慢了顧知山。

上前,回握住顧知山手腕,躬身下禮,說:“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