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滿足,吃過甜膩膩的蜜餞再來喝一口紅茶,果然是極為舒坦的。

皺眉,不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小皇帝扭頭看向已經走到殿外的顧知山和月容,二人背影相攜,一高一低,極為般配。

大聲喊道,“你們兩個做什麼去,朕也要去!”

他早就在宮裡麵呆得不耐煩了,又因為昏迷,不知道錯過了多少好玩的東西,眼下月容來了,舅舅也在,想必在月容麵前,舅舅不會舍得拒絕自己,他也能趁機會多和舅舅出去玩一會。

顧知山哪裡會讓他來當這個大燈泡,阻隔自己和月容親近。

扭頭,見小皇帝掙紮著就要下床,要來和自己爭奪月容。

好看的眉峰蹙起,顧知山靈魂一擊,問向小皇帝,“陛下以為我們出去玩兒嗎?”

“不是嗎?”

他問錯了嗎?小皇帝想想,沒有啊?這明明就是要手拉手一起出去玩的節奏,為什麼不帶他?

“我們是去商討大事,陛下有這個時候盯著臣等,不如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什麼?”

不是,他有什麼事情是值得好好想想的,他是當朝天子大隋的皇帝,要什麼有什麼,滿朝天下,文武百姓,金銀珠寶,他什麼都不缺。

想要什麼都有,他還能想想自己再要什麼嗎?

受傷的頭部,讓小皇帝智商嚴重下降。他完全聽不出,這是舅舅在嘲諷自己的話,反倒是順著這個話一直在想,可怎麼也沒有頭緒。

一側,小太監低頭恭敬的在伺候著自己,宮娥收拾著藥碗,來往皆有秩序,他看他們一眼個個低頭,謹言慎行,不敢多說什麼。

他事事如意,舅舅讓他到底想什麼呀?

顧知山早就習慣了小皇帝時不時的發蠢,前台一點思路也沒有,握緊手中月容的手,看向一側的小皇帝,問他說道,“陛下傷重說能比的過臣,敢問陛下是什麼地方,能夠比臣更出色?”

這話,說的極為不客氣。

月容心口一跳,難得在這個時候插話,為二人之前打圓場,說:“陛下千金之尊,天命歸一。侯爺年少便力挽狂瀾,拯救我大隋江山,是當世英豪,侯爺為何要和陛下比較?”

這話說的兩麵也都不得罪,稱在陛下是千金之尊,天命歸一,說起顧知山便是力挽狂瀾,拯救江山社稷。

倒是小皇帝聽了這話,口中喃喃自語說:“我真不是皇子皇孫,除了這點子身份地位,還有什麼能夠比得過舅舅?”

什麼都比不過,意識到這個事實,小皇帝砰的一下倒在床上,一點兒力氣也無,腦中開始回想從小到大發生過的事情。

顧知山見他這樣,反倒是放了心,拉著月容出了宮門,見她有些擔憂,低聲安慰道,說:“你不必擔心他,他是那人的後代,自然是心狠手辣,想明白了就好了。”

那人,自然指的是先皇。為了預防自己死後外戚勢力大,皇權衰退,便親自送嶽父嶽母歸西的人物。

想起年幼便失去父母的顧知山,月容心底不由憐惜,回握住顧知山手腕,“早就過去了。”

“是啊,早就過去了。”

顧知山點頭,他自然不可能一直沉湎在過去,可是父仇母仇不報也不是他的個性。

宮殿內,小皇帝吩咐跪地的小太監,“你去南書房,靠窗的梅花瓶裡,有個手掌大小的匣子,你給朕拿來。”

小太監疑惑不解,他在陛下身邊伺候了這麼長時間,從來不曾聽說過美花瓶裡能藏什麼東西,若是能藏下來的話,隻怕是宮娥太監摸到早就偷偷拿了去,此刻早就沒有了。

不過陛下吩咐他辦事,更是妥地親自去南書房,把梅花屏抱了來。

半人高的花瓶通體紅梅,嬌豔欲滴紅梅花瓣上白雪皚皚,一幅冬日景象。

小皇帝親自下床,扶著一側的小塌子,在梅花瓶裡麵慢慢摸索,終於摸到一個小匣子拿出來。滿是懷念的摸索了兩下,吩咐小太監,“朕沒力氣了,你抱朕到床上去。”

想起昏迷時自己做的啥是小皇帝一時之間,也不知是該罵自己,還是該罵舅舅,還是該罵黃太傅。

他那時每日被罰著跪淩煙閣,抬頭麵對著開朝將士們的畫像,想起大隋江山是由這些人打下,可如今到他手中,隻剩下破爛一堆。

內憂外患,舉步維艱。外有韃子虎視眈眈,內裡國庫空虛,黃太傅日日喊國庫虧空,加稅增賦。

他也想管理好國家啊,可他沒有這個能耐。

舅舅呢,是個不理朝政的。張太傅,雖然好,可他摸不準,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朝堂,畢竟張太傅的妻子是中王嫡女,有這一層關係在,他並不敢重用他。

隻有黃太傅是自己人,可想起來京中的黃忠義,小皇帝氣的咬牙隻有他這一個自己人,甚至為了他不惜打傷自己,也要救出來的自己人,竟然是叛國叛朝廷的罪人。

嫡親的孫子是韃子皇庭之後,黃太傅的女靴楚雄當年叛國,親自送了青州以外十六州的土地給韃子。

血仇不共戴天!!!

可他到底是清醒的晚了,為了黃太傅傷了自己,不隻是母後和自己離了心,便是舅舅也從來不會主動和自己說話。

他自小便在宮中長大,後宮佳麗三千,宮裡麵隻有他一個孩子,舅舅便是她唯一的玩伴。

那時候外祖父和外祖母還在,也時常進宮和父皇,母後說話。

舅舅那個時候對她極好,外麵有什麼好玩的有意思的,常常拿到宮裡來。

後來因外族父母一次之間沒了,不知母後和自己離了心,便是舅舅也在,也不往宮裡麵來。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皇帝絞儘腦汁,也想不明白。

抱著手中的匣子,沉沉的睡過去。小太監見陛下睡著,忙派人把小皇帝方才的舉動和顧知山稟告,而後才憐惜的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小皇帝。

都說世界上最尊貴的莫過皇帝,可是真正做到這個位置上,隻怕是苦比樂多,不是說憂愁的日子,比快樂的日子多一點,而是糟心的時候比順心的時候更多。

就好像現在,依照陛下的聰慧,豈能不知道今日張姑娘何故和侯爺哄著他吃藥。

明知道是哄著他吃藥,可依然順從,隻怕是陛下也有意和侯爺張姑娘兩人親近。

至於為什麼親近,小太監,約莫也有了猜測。

黃太傅眼看是出不來了,黃家餘黨幾乎被顧侯爺清除的一乾二淨,眼下朝中皆是能做事的能臣。

陛下年才12,再過兩三年便要大婚,大婚之後若是要親政,隻怕是要從顧侯爺手中奪權才是。

現在,陛下已經開始圖謀打算了嗎?

小皇帝完全不知道,他想明白黃太傅一世之後,想要和舅舅親近會這麼難,看在身邊人眼裡,哪怕是舅舅派過來伺候的人眼裡,他一心想要和舅舅親近,都是為了權力。

顧知山此刻完全顧不上他,拉著月容進了自己尋常在宮中下榻的地點。

嘭的一下關上門,宣告曖昧氣息的開始。

月容倒是不知道這個,好奇的在屋子裡打量。

入內是開闊五間,牆壁私下刷得雪白,兩個名人字畫也沒有靠牆的一角放著黃花梨壁桌,再有幾個官翅帽椅子排列在兩旁,這是他平時和清客先生們議論世事的地方。

順著東邊往裡走,一扇青石屏風隔開裡外兩間,靠牆放這個僅容一人的小塌,塌旁放這個小幾,上麵擺著幾個汝窯花瓶,並幾卷書,想避世顧知山平時休憩的地方。

月容好奇地走過去,拿了一本書在手中。她倒是在相國寺看過,是一本周遊列國的遊記。

字跡清俊,年頭久了,書頁有些發黃,月容翻了幾頁,越發覺得筆跡熟悉,好像是自己認得人。

略翻了兩下,便有了猜測,壓不住手指發顫,拿過書本便要去找顧知山,“你這是什麼人寫的,怎麼市麵上沒有。”

顧知山哪裡能防,月容看到這個。接過在手中略翻兩頁,搖頭道,“你不認得這書,也不認得這字跡不成?”

這麼一提醒,證實了月容心中不敢想的猜測。

紅唇蠕動,眼角發紅,聲音也忍不住微微顫抖,“真的是,真的是爹爹當年留下的?”

“你那裡不是有他留下的筆跡,對照一下,不就曉得了。”

顧知山見她落淚,於心不忍。張家待月容雖然好,可是柳家父母依然是她心中一道疤痕,提起來,便會疼一次。

畢竟是從一睜眼牙牙學語,便帶在身旁的爹爹娘親。

月容閉眼,晶瑩淚珠終究是滾落下來。

黃家雖然敗落,可楚雄在韃子呼風喚雨,不知有多自在。而當年被他所害的柳道南夫妻,暴屍多日,下葬時早就失了人形。

不報此仇,如何能安此心。

顧知山自然知道,月容的痛苦,摟住她在懷裡輕聲安慰,說道,“黃忠義初回韃子,想必事事以張楚雄才能有如今的地位,一時之間隨動不得她,可你放心,隻要有我在,必然會讓你報得此仇。”

沉香入鼻,是好聞的男人香氣。月容瞧瞧的擦乾眼淚,哽咽著嗓子,“不隻是我爹娘,還有那麼多枉死在他手下的青州百姓。”

當年韃子入城,大肆屠殺吉日。鮮血滿城紅土!他大隋百姓何其無辜,奪我城池,殺我百姓。

顧知山見月容情緒平穩許多,拉月容在懷中坐下,笑道,“我剛才那些話你聽聽就是,到時這個給你看看。”

月容好奇地接過顧知山遞來的一長頁名單名單。從一開始看過去,直到最後,一個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底。

兩個字,楚雄。

他僅聞其名,不見其人。也是這人,生為大隋百姓,叛國出逃,直到今日,

“他竟然還敢回來!!!”

月容咬牙,不敢相信對方竟然會如此明目張膽,就在黃忠義出訪大隋的名單之列。

他果真認為大隋沒有將士不成,真的會忘了血海深仇不成。

“像他這樣的人,今晚定時會出現在皇宮之中。因他身份尊貴,甚至有可能出現在黃忠義的左右,時刻提點他行事。”

顧知山主動提醒月容,他既然來了,自然不會閉門不出。

夜裡的宴席隨時大隋主動賞賜給韃子,可文武官員內眷,雖分開兩席,必是能互相聽聞對方那邊發生了什麼。

若是這邊出現什麼紕漏,月容那裡有準備,也好全身而退。

月容自然也明白這個。顧知山的提前提醒讓她憂心,她怎麼好像感覺,男人要趁機會動手?

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月容主動問出聲,到時顧知山搖頭一笑,伸手掐掐月容粉嫩的桃腮,手感嫩滑,心情愉悅,笑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他要出手,自然也不會現在這個時候出手。功德圓滿,各回各家邊境處才好,趁亂打劫。

眼眸低垂,落在月容粉潤的唇瓣上,想起自己已經10多日未近女色,顧知山輕輕咳了下,難得起了幾分情誌,二人本就湊的極近,誘人的少女甜香撲鼻而來,更是讓他魂不思蜀。

伸手拿過月容手中書籍,起身放回裡間。月容雖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去了裡間,可並不妨礙自己跟過去。

一時之間倒像是小兔子乖乖跟著大灰狼走。

至於不舍得對小兔子出手,那是不可能的。

顧知山進了裡間,聽見身後傳來溪水,輕微的腳步聲,知道是月容跟了過來,半躺在小踏子上,輕輕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招呼月容,“你過來這邊坐,咱們兩個說說話。”

他們兩個說說話,月容有些遲疑,這才發現二人如今情況有多麼曖昧。

使他們兩個在裡間,一個章魚解放的小空間裡,雖是一個班躺在床上,一個立在桌前,可二人之間相隔距離,不過5六個青磚,甚至他還可以聞到男人身上的鬆柏香氣。

香氣入鼻侵入肺腑,霸道的宣揚自己的存在,和男人一樣存在感十足,讓她有些不自在。

月容咬了下唇瓣,豐潤如桃子般彈性十足,嘭的一下彈起,沾染水潤光澤,讓男人眸色越發暗了幾分。

抿抿乾澀唇,剛要開始說話,便見男人從袖口抽出一個帕子。

就是她方才手中所拿,嗯遺忘在陛下身邊,被顧知山奪去了那個。

若是被外人知道,她遺失了帕子給男人,哪怕是她的未婚夫,隻怕也會費一番口舌。

月容頓時顧不得秀兩三步,上前揪住手帕,便要奪回來,

“這是我的帕子。”

顧知山挑眉,“我知是你的,我也沒和你搶。”

她都是他的,他還會在意一個帕子不成。

那你,為什麼不還我?

月容雖然沒有問出口,可那雙清澈見底的美目,表達的卻是這個意思。

顧知山自然看明白了,並不順著鬆手,反倒是雙手環住月容細腰,拉進二人距離,問她,“你方才,在陛下麵前,是什麼意思?”

“嗯?”

月容被問懵了,什麼什麼意思,她在陛下麵前做了什麼,怎麼顧知山他,突然說起這個。

顧知山不管不顧,拉著月容的手在唇邊摩挲,胡渣紮的她有些發癢,忙往後躲,“侯爺明示,到底是哪裡,讓侯爺覺得不妥當?”

哪裡都不妥當,顧知山氣呼呼,張口輕輕咬住她手背軟肉拉扯,控訴道,

“你疼他不知道疼我,你哄他喝藥湯,你喂他吃蜜餞!

甚至你還拿手親自喂他!!!”

“他是當今天子,我哄他也是為了江山社稷…”

月容被男人難得的模樣弄的發蒙,他什麼時候,有過這種和自己撒嬌的時候。

現在,是,是在抱怨,她不知道心疼他嗎?

堂堂肅毅侯,也有這樣的時候?

男人身體力行向月容表示,他哪怕是在撒嬌,也不忘為自己籌謀打算,拉住月容翻身躺在塌上,撐起手臂在月容臉頰兩側,凝視她水汪汪桃花眼,

“你文筆好,又是讀過一些書的,我們把柳家夫妻的遊記摘錄一些,集合成書如何?

一是為了讓大隋百姓,見識見識外麵的風景,二來,也是讓你為他們做些什麼,也不枉費,他們疼了你一場。”

月容被男人壓在身.下,心慌意亂,原以為在劫難逃,可誰知男人開口,說的是柳家遊記一事。

月容拚命點頭,雙臂環抱他堅實肩膀,感受溫熱體溫。

拉低他脖頸,紅唇便要主動送過去,偏男人撇開不給她親,老生常談,又是那句,

“你來說說,方才你在陛下麵前說,我最喜歡聽話的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中元祭哀思,燈下念故人。

農曆七月半,願天上人間,共安寧,中元節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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