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2 / 2)

月容點頭應下,讓徐媽媽送她們出去。看著留下的廚子和幾馬車的東西,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憂愁。

徐媽媽見張太太並不死心一行人,越發的對月容身上發生的事情操心。打探那婆子幾句,見她實在是不知內情,隻得放了她回去。

眼瞅著自家姑娘越發消瘦,徐媽媽實在是忍不住心疼,恰好這一日韓有糧得了京城傳來的消息。

喜滋滋地蹦到月容麵前,把侯爺親筆寫來的信件給月容看了,口中道,“我們爺爺惦記著姑娘了,姑娘好歹回句話,奴才們也好交差。”

“他惦記不惦記,與我們姑娘有什麼相乾。”

徐媽媽聽了這話也冒火,姑娘這從黃家出來,名不正言不順的,侯爺上趕著是做什麼?

隔著窗簾不軟不硬的回了這句話,扭頭看著月容時,麵上仍然是忍不住擔憂。

青州遠離京城,對京城發生的所有事情並不知曉,唯一的渠道來源自張太太和韓有糧。

可這兩個人哪個都不能相信,張太太對,姑娘明顯是疼愛,可為何她出現在這裡,張太傅連個影子都沒有?

還有那位青州之知州,是姑娘名義上的哥哥,怎麼也從來不往這院子裡踏上一步,至於韓有糧就更不放心了,他是侯爺派來保護姑娘,名不正言不順,連問個黃家的下場都沒人問。

想到這裡,徐媽媽不由的恨上柳二叔,好歹是自家姑娘的親叔叔,怎麼姑娘遠在青州,這眼瞅著也有一兩個月,二爺不說來句話,便是個問候都沒有。

明顯是不把姑娘當自家人。想想自家姑娘也不容易,要在這侯爺和張太太手中討到信息,哪兒是容易的事情?

如此翻來覆去想了兩日,見張太太並沒有消息來,徐媽媽忍不住去月容跟前,把這話講了。才道,“姑娘攤上黃家的親事,雖然是假借那楚姑娘的名義逃出來,可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姑娘得想想日後出路才行。”

總不能一輩子在這莊子上度日。

月容心思微沉,雖然不像徐媽媽那樣,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到最壞可能。可她也明白自己眼下是走到了絕路,於是等第二日一早,韓有糧再次來送信時,月容接了在手中,打開是力透紙背的一行字,“後日抵達青州。”

後日抵達青州,短短六個字,月容竟然生出幾分遐思,似乎能從這迥然有力的字跡上,看到男人疾馳的身影。

徐媽媽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原來以為這侯爺不過對姑娘是起了幾分心思,兩人距離的遠,那份心思淡了後也就算了,可現在怎麼一個要來。

難不成這侯爺還真的要和姑娘在一起?

不過心中再怎麼吃驚,徐媽媽麵上依然保持淡定,甚至還和和韓有糧開起玩笑,估計提點他們:“你們侯爺來了住在哪裡?總不能也跟我們姑娘一樣住在莊子上吧。”

這…,

這句話可把韓有糧給問住了,他總不能說侯爺真的是有這個心思。

畢竟侯爺出京前,早就有密報抵達知州府。黃家衰敗,秋後問斬,柳家姑娘也和黃家的親事斷掉。

可這些話,侯爺不吩咐,他們做奴才的,哪裡敢說?

於是韓有糧嘿嘿傻笑的撓了撓頭:“侯爺想必是有要事和知州大人商量,所以才往京城這青州這邊來。我們從京城一路護送姑娘來青州,眼下也到了該回去交差的時候。”

若是侯爺真的對姑娘無意,隻怕他們和蒹葭都會從青州離開。

可若是有一隻怕是侯爺對姑娘有意思,身邊的人都會派到這小小的莊子上來。

而此刻,青州城外馬匹疾馳而過,當起陣陣塵煙。

臨近日暮,一行人快馬加鞭趕到青州。

為首的男人一襲黑色大敞,麵目森冷,瞧著便讓人不敢親近。行到行腳店前,一行人駐足停馬,準備歇歇腳。

男人獨自坐在椅子上,看著外麵的天色。

臨近黃昏,日頭西斜,中午的熱氣開始轉換成寒風,凜冽吹向道旁的枯草,若是趕得早,午夜前,他們便能趕到青州。

能見到月容,想到那和自己幾次見麵,都刻意拉開距離的佳人,顧知山麵上流露出一絲暖意。

身邊的人各個麵色疲憊,見似乎是有機可乘,踟躕上前,小聲和他商量,“侯爺,兄弟們趕了一夜的路,不如晚上就好好休息,等明日再進青州!”

顧知山回頭,見眾人麵色發黃風塵仆仆,明顯是疲勞過度,心中起了幾分愧疚。

他們這一路,本不該如此辛苦。是他著急要往青州來,所以才日夜兼程。

“你們在這裡歇歇,等明日上青州衙門彙合。我連夜趕路,找韓有糧去!”

“我等自然要和侯爺一起!”

侯爺都說要趕路,男人們哪敢慢待,當即便改了說辭。

“侯爺,張達和你說笑,我們不累!”

“對!我們不累!”

一行人複又開始前行,夜色濃鬱,等過了最後一道關卡,便到了月容所居住的莊子上。

韓有糧從京城帶來的一行人,自青州衙門回來後,並自動擔任了守門的任務,夜間巡邏白日安防都不間斷。此刻距離韃子近,無論多麼走=小心都不過分。

此刻聽到遠處有馬蹄聲聲而來,早就拉響了警報。

月容到了尖銳的口哨聲,本就沒有睡下,此刻更是清醒。

如此夜深,有人來襲,隻怕是,那人來了。

果不其然,剛坐起身子,蒹葭喜氣洋洋的從側間走出來,“姑娘聽著外麵的馬蹄聲,隻怕是侯爺來了呢。”

侯爺,顧知山。

月容捏緊錦被,手背上青筋冒起,顯示她心思並不平靜。入了秋的青州格外寒涼,屋子裡炭火燃的熱烈,隻不過那點暖意並沒有滲透到她的骨子裡。眼下確實讓她僵直在床上,左右為難。

甚至覺得涼意從骨頭縫裡冒起。

半晌,月容才像是下定決心,看向喜滋滋的蒹葭,低頭斂去眼中沉思,口中道,“你來幫我重新梳妝。”

不管他為何深夜前來,自己作為莊子的主人,都必須見他一麵。

徐媽媽和徐柱子也都趕到,擔憂目光看向月容。這麼深的夜色,姑娘和侯爺單獨相處,合適嗎?

顧知山比想象中來的更快,月容甚至還沒來得及收拾好,人已經下了馬車進入主院。

麵對來請安的老莊頭等人,表現的更是宛如自家主人,先是準備庭院把人安頓下來,又問了月容自從進入莊子後的日常用度,如此磨蹭了一會兒,察覺身上寒氣似乎是散儘了。

顧知山才提腳往後院來。月容所住的小院前後兩進,開間六間倒也寬敞。隻早年記憶還在,知道正堂是給柳家父母留下的,她住的時候,並沒有住到正屋去,反而在東廂房睡下。

顧知山掀開東廂房屋門的時候,月容剛梳洗過,屋子裡還殘留暖香,見到顧知山進來,忙帶著蒹葭迎了過來,“請侯爺安。”

顧知山略一頷首,目光落在月容身上。自打京城一彆,二人少也有月餘未曾見麵。月容倒是比自己想想中更消瘦,不說是外貌如何,隻這渾身本就沒有二兩肉,此刻看起來,更是宛如受了什麼罪一般。

“莊子裡的人,虧待你了?”

“什麼??”月容不解的眨眨眼,她在莊子上過的逍遙自在,誰敢輕易得罪她?

“蒹葭,你去把咱們的人帶來,到底是怎麼照顧姑娘的。”

月容這副不解的表情,在男人眼中成了默認。他頓時陰沉下臉,冷森森看著蒹葭。蒹葭狠狠打了個寒顫,侯爺生氣,隻怕整個莊子的人都不得安生。

“等等......”

月容這才明白,這男人隻怕是誤以為自己受了委屈。忙喊住蒹葭,而後看向男人喉結向下的衣襟處,

“她們沒難為我,我是這莊子的主人,還能有人敢虧待我?”

嗯,若是看著男人的臉,這句話就說不出來了。可直接對著衣襟,倒是流暢的說出來。

說出來後,接下來的話,似乎就更容易出口。

“侯爺自京城來,可知黃家,如今是什麼下場?”

黃家。

顧知山撩袍在太師椅上坐了,蒹葭識趣的倒了茶來,茶杯燙手,可心底哇涼哇涼。

她不問自己一路奔波,坐下來先問的是黃家。

“黃家一事有陛下做主,本侯,不過是依照規定,呈上證據罷了。”

顧知山麵色淡淡,雖然看不出喜怒,可屋子內外空氣,卻因此陰冷幾分。

月容自然有所感,聽了這話後長歎一聲。陛下雖然年幼,可若是證據確鑿,想來,也不存在偏袒一事。

於是,當下便起身謝過顧知山,又有徐媽媽從廚房端了飯食來,月容親自接過放到餐桌上,朝顧知山道,

“那日得了侯爺的信兒,便讓廚房準備著。侯爺嘗嘗?”

這話一出,方才那點兒子冷意消融,頓時化作潺潺細流暖入心扉。顧知山麵上帶著笑意,

“你吩咐他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