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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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輩們著急, 可兩位當事人卻是懵懵懂懂的。

那齊明瑜自打見了椿芽, 心就怦怦直跳。他想跟她說話,卻不知該如何開口?這天上午,見她在灶屋裡忙著, 就上去幫忙。可他一個帶兵打仗的會做啥?椿芽眼珠子一轉, 就指著灶台說:“二表哥,你就坐在那兒燒火吧?”

“好咧!”齊明瑜答應了一聲, 就老老實實地坐在鍋灶前燒火。

冬天裡這可是個好差事,既可以取暖還可以烤紅薯。鄉裡能燒的東西很多, 除了柴禾之外大多是麥秸草和高粱稈子。那火起來得很快, 燒得也旺,紅彤彤的, 一把火下去鍋就開了, 飯也就熟了。最後,在那火堆裡還可以埋幾個紅薯, 烤好之後是又軟又甜, 聞著香噴噴的, 還流著糖稀兒。

以前這個活兒,被大林和二林包了。隻要一放學,就紮進灶屋裡, 坐在木墩子上拉著風箱,添著柴禾,聞著香兒。現在,卻被齊明瑜給攬下了。他坐在鍋灶前, 火光映著他的麵容,透著神采兒。

椿芽紮著圍裙,在案前軋麵。偷偷地暼了一眼,就趕緊低下了頭。

心說,齊同誌恐怕從未乾過這個吧?瞧他一臉認真地樣子,像在謀劃著什麼軍務大事?她想跟他打趣幾句,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自打齊同誌回來之後,她就覺得自己不對勁兒。雖然故作鎮靜,可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就像飄在半空中似的。這是動了心?她有些驚喜又有些慌亂,不知道自己是青春期的萌動,還是真得喜歡上了某個人?對她來說,一切都是新奇的,陌生的,猝不及防的,就像等待了很多年突然開竅了一般。

一時間,屋子裡靜悄悄的。沒人說話,可心卻跳個不停。

椿芽軋好了麵,就開始擀麵條了。齊明瑜見她擀得費力,就說:“椿芽,我來試試吧?”說著,就要洗手。

椿芽開始不依,可見他真得想動手就交給了他。

齊明瑜很有勁兒,外加上手巧三下兩下就學會了。那麵擀得薄薄的,好大一張,均勻地鋪在了案子上。椿芽誇了幾句,就麻利地攏在了一起,拿刀切了起來。她刀工很好,切得是又快又勻,看得齊明瑜的眼都直了。

“椿芽,我也得好好練練,下一回就嘗嘗我的手藝吧……”齊明瑜鼓起勇氣說道。

“嘻嘻,那敢情好啊……”

椿芽抿著嘴笑著,覺得齊同誌真不錯。看這架勢是想學廚藝哪?養傷那會兒沒敢讓他進前院,灶屋也沒摸過,想不到他對這個感興趣?她的心咚咚跳著,臉也紅撲撲的。

齊明瑜無意間瞥見了,心跳更是加速。他紅著臉跟椿芽說著話兒,問得都是咋和麵、咋下鍋,咋調蘸料?

倆人在灶屋裡一問一答,薑徐氏也注意到了。

她心裡一動,冒出了一個想法。可是人家齊同誌是個團長啊,駐紮在省城離這邊遠著呢!再說,那城裡的姑娘可不少,有知識有文化家世也好,能找椿芽這樣的嗎?她心裡沒底,就趕緊摁下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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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明瑜是個閒不住的。

這活兒一開了頭,就收不住了。

見椿芽提著水桶,他就幫著壓水井。椿芽蹲下來洗衣服,他也幫著壓水。椿芽去暖棚裡掐菠菜,他也跟著過去幫忙。椿芽在院裡曬被子,他就伸手接過來,還說:“我個子高,讓我來吧?”輪到引火燒鍋,就去麥秸垛那邊掐一抱回來。大林和二林放學了,見自己的位置被占了,就在一旁等著吃烤紅薯。

幾天下來,齊明瑜對烤紅薯也上了癮。

他每天都要烤幾個,自己吃一塊,其餘的就留給椿芽和大林二林他們。灶屋裡總是香噴噴的,到處都飄著烤紅薯的味兒。大林性格沉穩,吃東西也很秀氣。二林卻是個好吃手,人小飯量卻不小。大林吃倆,他也跟著吃倆,毫不遜色。

椿芽瞅著,就抿著嘴笑。

她想起爹娘常常開玩笑說:“瞧瞧二林,這飯量都快趕上大林了,這是饑荒那年餓得嗎?”二林聽了卻滿不在乎,嘴裡還嚷嚷著:“姐姐說了,要多吃飯才能長成大個子,就像二表哥那樣筆直筆直的,跟白楊樹一般……”

他吃著烤紅薯,還把這話學給了二表哥聽。把齊明瑜聽得直咧嘴。心說,椿芽這是在誇他嗎?這白楊樹聽著也不賴嘛!

除了吃之外,小哥倆還是個故事迷。

一放學就紮進灶屋裡,粘著二表哥講故事。齊明瑜隻要不跟椿芽對眼兒,那口才就恢複了。他講得繪聲繪色,聽得椿芽也入了神。那些故事是他親身經曆的,還是藝術加工的?隻有他自個兒最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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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同誌來了之後,家裡就充滿了歡樂。

椿芽見他喜歡幫忙,就由著他。

這種感覺很奇妙,也很自在。她想隨著自己的心意,不再束縛著。解放了,廣大婦女深受封建壓迫的日子也一去不複返了。到了明年春天,連婚姻法都要頒布了,還有啥放不開的?

可話是這麼說,在感情方麵無論是後世還是今生,她都是第一回。她隱藏著不動聲色,可見到齊同誌就心跳加速,臉也紅了。當然,臉紅的不止他一個,齊同誌見了她也是手足無措,話都說不利落了。

椿芽體驗著這種感覺,就像一團火在熊熊燃燒著。

這天,奶奶叫她過去跟她說起齊同誌時,她不好意思地跑開了,卻沒再提那“妨礙”的話。薑老太太頓時明白了,椿芽也是願意的。她心裡有了底,就跟老伴商量了一下。薑長福就拉著齊同誌去了後院,問他對椿芽的意思。

齊明瑜本就有心,就羞澀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