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2 / 2)

“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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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怡秋收起了檔案袋,崔景先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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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怡秋的處境比椿芽複雜多了,正是考慮到了這些,他才勸她留下來。他愛她,不想她受到任何衝擊,在海外關係敏感的年代裡,怡秋的那一段過往有些含糊,隻要有人拿來說事就會給她帶來麻煩。可怡秋呢,是否意識到了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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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關算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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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芽把心放進了肚子裡。齊明瑜聽說後,緊緊地抱著椿芽說:“椿芽,你放心,有我在誰也動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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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椿芽倚著明瑜的胸口,聽著那咚咚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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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是有驚無險。爹娘保住了,她和大林、二林也就保住了,如果真從老家那邊扯出點事來,禍害的可是一家啊!就連明瑜都會受到影響的,鬨不好三個娃娃也會受到波及。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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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爹娘還算幸運。那個工作組作風端正,沒有偏聽偏信而是進行了實地調查,還有崔書記、梁部長和薑紅梅他們出手相助,才避開了這樁麻煩。否則,還真不好說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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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晉-江-獨-家-發-表,謝-絕-任-何-轉-載)

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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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內容請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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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茂山一家還在鎮子上住著。他徒步回家看了看, 見院牆塌了一半, 豬圈也被衝垮了, 可屋子還在。他家是磚瓦房, 結實得很。他稍稍放了心, 就趕回去報信。

薑長福聽了,扼腕歎息。

可這天災誰又能抵擋得住?相比起來, 他們家算是好的。至少東西和糧食都運出來了,剩下的都是不怕水淹的, 回去收拾一下就成。可那幾十畝良田卻被毀了, 這一季的秋莊稼能收回來一成就不錯了。

想著日後的光景, 還得早做打算, 於是跟兒子說:“茂山,過幾天咱就回去, 得多雇幾個人手清理一下,不然那地就荒廢了……”

“爹,就按您說的辦……”薑茂山是連連點頭。

家裡沒請長工, 逢到農忙時節就雇幾個短工幫忙。他和爹都下地乾活, 彆看爹六十多了,可身體還算硬朗, 手腳也閒不住。還常常跟他說:“咱是莊戶人家, 不能好吃懶做。這點家業都是祖上傳下來的, 得好好守住才是……”

他明白辛勤耕作才能持家。他跟椿芽娘都節儉慣了,平日裡穿著粗布衣裳、吃得是粗麵雜糧,把細米白麵都省下來留給了爹和娘, 還有椿芽。

說起來,他們家在村裡算是個中等戶,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不像保長和那幾個大戶人家,有上百畝良田不說,外麵還跑著船做著生意,銀錢就像流水一樣嘩嘩地淌進來,一家人啥活都不用乾,就連吃飯洗臉都有丫鬟婆子給端上來。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雖然令人羨慕卻不長久。老話說得好,富不過三代就是如此吧?

一家人圍著桌子,商量著事兒。

椿芽在一旁聽著,也打算跟爹娘一起下地。她年紀雖小,刨個土栽個苗還是可以的。薑茂山一聽很高興,說椿芽懂事了,能幫家裡乾活了。可薑徐氏卻舍不得,就柔聲勸道:“小閨女家家的,弄得一身泥巴成啥樣?不如在家裡跟你奶奶學做針線活兒吧?”

椿芽笑嘻嘻地說道:“娘,咱家世代務農乾點活算啥?”

“嗬嗬,這個小椿芽,嘴咋恁甜呢?”薑老太太也繃不住笑了。椿芽憋了七年不說話,這一開口可是驚人啊。

薑長福瞅著椿芽那機靈勁兒,心裡一動。

這娃娃這麼聰明,得好好培養一下。就說:“椿芽,等到農閒時節,爺爺送你去學堂裡念書,跟著梁先生長長學問……”

“爺爺,您不是教我認了好些字嗎?咱還花那個冤枉錢做啥?”椿芽一聽,連連搖頭。她不想去,心說自己學問大著呢,有那個錢不如省下來買塊肉吃。

“嗬嗬,椿芽小小年紀就知道疼錢了?” 薑長福哈哈大笑。

他果然沒看錯,椿芽是個管家的料子。他們家雖然世代務農,可甭管是他還是茂山都進過私塾念過幾天書,雖然學問不多,可寫個名字記個賬還是綽綽有餘的。

薑茂山明白爹的心思,就哄著閨女說:“椿芽,聽爺爺的,趕明兒就去念書吧……”

“好……”椿芽嘴裡應著。心想,去學堂裡混混也好,這樣說起來就是念過書的,身價也有了不同,等到解放以後還能派上用場呢!

為了哄爺爺開心,就跟爺爺說:“爺爺,您教我的那些字我都記著呢!”說著,就用手指頭沾著清水,在桌子上寫了“椿芽”兩個字。

這是爺爺給她起的名字。說她出生那天,院裡的香椿樹上冒出了點點嫩芽,就給她起了個名字叫椿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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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過後,椿芽跟著爹娘離開了鎮子。

一路上,她戴著草帽趴在驢車上看著。到處都是泥巴水兒,黃澄澄的一片。

這會兒老百姓們還不知道黃河決口的原因,以為是天災。殊不知是國民政府乾了一件驚人的蠢事,把花園口子給炸開了想阻撓日寇西進。結果,卻把東南一帶大片的農田和土地給淹了,昔日最富庶的豫東大平原也變成了沼澤地,你說害人不害人?

儘管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椿芽到了村口還是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偌大的莊子,一幅破敗景象。磚房尚好,那些土坯房子塌了一大半,好些房頂都被洪水衝走了隻剩下半拉子山牆。村子裡到處都搭著小棚子,擠滿了小娃娃,一個二個穿著破衣爛衫,渾身上下都沾著泥點子,就像逃難似的。還有那些婆婆嬸嬸們,蹲在地上燒著地鍋,鍋裡不知熬得是啥?清湯寡水的泛著花兒。

看著那種種慘狀,椿芽是揪心不已。

可世道如此,她一個小姑娘又能怎樣?好在村民們在這場劫難中幸存了下來,雖然餓得頭昏眼花的,可命算是保住了。

他們一家進了村,就有村民上前打著招呼。

“哎呦,是茂山兄弟回來了,這一回可多虧了你啊……”

也有一部分村民瞅著他家的驢車,神色複雜。說起來,如果不是茂山提醒隻怕情況會更糟,可看到他家完好無損,又有些不忿。

椿芽也感覺到了,隻覺得心裡發涼。

這一趟回來,爹和娘隻帶了隨身衣物和一點吃的。爺爺奶奶還在鎮子上守著,家裡的物件太多了一下子搬不完,還有糧食不好讓人瞧見了,就一並存在了那裡。爹說,財不外露以免招災。她心知這話極是,豐收年景尚有土匪在鄉間出沒,更何況是遇到了饑荒?為了顯得低調一些,她和娘都穿著舊衣裳,臉上黃巴巴的跟災民一樣,可即便如此依然有人眼紅。

薑徐氏也側了側身子,把草帽蓋在了糧食口袋上。薑茂山也加快了步伐,趕著驢車從村道間穿行而過。到了家門口,方鬆了口氣。

他卸下驢車,顧不上休息就扛著鋤頭下地乾活去了。薑徐氏忙著打掃屋子,椿芽也在一旁幫忙。娘倆剛鋪好了床,就聽到院門被人拍響了。

薑徐氏開門一看,原來是隔壁的薑二嬸子端著簸箕過來借糧,說:“家裡斷糧幾天了,先救救急”。

薑徐氏有些為難,可還是解開了糧食口袋舀了兩大瓢玉米粒子,倒在了簸箕上。還略帶歉意地說道:“石頭她娘,這會兒家家戶戶都緊張,可彆見外啊……”

“哦呦,終於能見到一點糧食星星了,這就很不錯了……”薑二嬸子忙不迭地道了謝。又客套了幾句,就端著簸箕顛顛地走了。

這個頭一開,可了不得。不過半個時辰,來借糧的就有七八個。眼瞅著那大半口袋玉米飛快地癟了下去,可都是鄉裡鄉親的卻不好開口拒絕。

見娘唉聲歎氣的,椿芽也有些發愁。

聽爺爺說,鄉裡有吃大戶的習俗。像保長和那幾個高門檻的自然是攀不上,可他們這樣的中戶人家卻被人盯上了。擱在往年還好,隻要收了秋就會還上,可像今年這樣怕是有借無還吧?要說接濟一下也沒啥,可來借糧的實在是太多了,再厚實的家底也會被掏空的。

想到這裡,椿芽跟娘說:“娘,實在不行咱也跟著哭窮吧?”

薑徐氏點了點頭。回來不過半天,半口袋糧食就沒了。公爹和婆婆在鎮子上住著,就是想防著這一點。可即便如此還是擋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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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安頓了下來。

地裡的活兒太重,薑茂山舍不得她娘倆下地,就雇了七八個短工。忙乎了整整兩個月,田裡的淤沙被清理一空。秋莊稼也種上了,半個月下來就長出了小苗苗。雖然稀稀拉拉的不如往年,可也還湊合。

薑茂山舒了口氣,給短工們算了工錢。椿芽在一旁拿著木瓢,給舀糧食。

這都是提前說好的,拿玉米和高粱來抵工錢。現在市麵上糧食很緊張,即便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得到。短工們都是熟客,知道薑家為人厚道也願意過來乾活。臨走前,還特意打了招呼說等到收秋時還過來幫忙。

薑茂山自然是滿口答應。

他知道鄉親們的日子都不好過。自從省城淪陷後,大批人員朝東南一帶遷移。聽說縣裡也湧來了一批軍政要員,還有部隊在城外駐紮著,一時間人口劇增,物價飛漲。再加上洪災過後生產尚未完全恢複,日子艱難了許多。他這邊幫不上彆的,給口飯吃還是能做到的。

對爹的舉動,椿芽也很讚同。

她家不雇長工隻請短工,日後也能避免很多麻煩。他們一家都乾活,爹下地、爺爺奶奶在鎮子上養豬養雞,娘除了做家務就是喂牲口。家裡就數她最清閒,偶爾也會發發呆,想想心事。

這段日子,她把縣裡的情況大致摸了一下。

東平縣在青沙河的下遊,位於兩省交界處,曆來屬於三不管地帶。這裡土地肥沃,民風彪悍,舞刀弄棍的不少,多有土匪出沒。民國之後,督軍府多從這邊征兵抽調,扛槍吃糧便成了農家子弟們的首選。一來二去的,靠這個發家致富的不少,老城也隨之興旺起來。

說起來,東平老城已有千年曆史,街道平整商鋪林立,頗為繁華。一條青沙河自西向東穿城而過,把城區一分為二。沿著河道順流而下,兩岸分布著大大小小的村落,薑家灣就是其中之一。村裡有八百來戶人家,靠著種地、跑船、做生意,日子過得相對安逸。可戰事一起,卻打破了這種平靜。

她記得這一片屬於國統區,也是敵後武裝根據地。就在這年秋天,上級組織派了骨乾人員帶著隊伍在敵後開展抗日遊擊戰爭。相比起淪陷區,老百姓的生活還算安定。隻要不被土匪盯上,還是沒啥問題的。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