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2 / 2)

再過幾年就要裁軍了,明瑜的年齡在那裡擺著呢,想在機關裡乾到退休怕是不容易了。可去了軍事學院就意味著離開,他們在部隊上生活了半輩子,早就把這裡當成家了,哪舍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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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事得早做打算。椿芽跟明瑜一說,明瑜也是一驚,真要裁減那麼多員額嗎?想著昔日戰友們哭著離開時的情景,就坐不住了。椿芽知道明瑜在部隊上習慣了,去了地方上恐怕難以適應。再過兩年外麵風氣變了,跟以前不一樣了,看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景象指不定會氣成啥樣子呢?這都是革命先烈們流血犧牲換來的,可一夕之間就做了改變,豈不令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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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明瑜有了考慮,就留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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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年底,軍事乾訓學院籌建時,齊明瑜當上了院長,還被提到了副軍級。這些都跟他寫的那幾篇軍事論述有關,部裡看了大加讚賞,就點了他的將。乾訓學院是軍區和部裡合辦的,既歸軍區管,又直屬於部裡,離營區也不遠,家都不用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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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芽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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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這就是最好的結果吧?做學問是能做一輩子的,即便退居二線了,還能當名譽院長做顧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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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晉-江-獨-家-發-表,謝-絕-任-何-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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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請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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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 外麵毫無動靜。

薑茂山漸漸鬆弛了下來。他找人修好了驢車, 像往日那般在田間勞作著。椿芽在家裡除了做家務, 就是照顧著兩個弟弟。大林和二林很喜歡二表哥, 常常跑到後院玩耍。

齊明瑜也喜歡小孩子, 就倚著床頭給他們講故事。他口才很好, 講起來是繪聲繪色,大林和二林聽得津津有味, 就粘著他不肯走。

椿芽見了,抿著嘴笑了笑。

心說, 齊同誌不愧為文化人, 一肚子墨水不說還特彆會哄小孩子。她見齊同誌總是單腿著地在屋裡挪動, 怕影響到他恢複就跟爺爺商量著做了一副拐杖, 讓齊同誌試試。

齊明瑜是欣然接受。這會兒他腿上的夾棍還未拆掉,就撐著拐杖在屋裡練習。對這份情意, 他無以回報,隻想著快一點恢複好幫著薑家做點事。

這天,齊明瑜冒出了一個念頭,想教兩個娃娃識字。本以為他們還未到讀書的年齡, 不認得什麼字。可很快就發現不光是大林,就連二林都會數數。他有些驚訝, 一問才知道是椿芽教的。大林還得意洋洋地說:“二表哥, 我姐姐念過學堂噯……”

想不到椿芽還上過學?齊明瑜不禁刮目相看。

他的妹妹也在學堂裡念書,算起來該去省城讀女中了。如果不是早早地訂了親,恐怕會去念大學吧?妹妹很聰明, 隻盼著她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著。而他呢?如果不是家裡訂下了柳家長女柳怡秋,隻怕會繼續做那個白麵書生吧?

可柳怡秋去了哪裡?自省城一彆就沒了音信。不知道是接了秘密任務?還是光榮了?一想到這個,心就會疼痛。她是他的未婚妻,也是革命的引路人。如果不是她逼著,恐怕他還舍不得丟下書本離開學校。他不想被她視作落後分子,就毅然決然地棄筆從戎,走上了革命道路。本想著能與她攜手同行,誰想卻是天各一方,生死未卜。

這兩年他奔赴在山區,在槍林彈雨中早已忘了過去,甚至都記不起她的麵容。可她對他的影響卻是深遠的,最初是為了賭一口氣而後來卻真得成了一名革命戰士,甚至還立了功當上了連長。這一回,在執行突擊任務時負了傷,出於安全考慮上級並未透露他的職務,就連遊擊隊那邊都不曉得。

說到安全,不禁想到了椿芽。

這個小姑娘考慮問題可真周全啊,不但給他化了妝甚至把他變成了二表哥。想著這個稱呼,不由得笑了起來。

“二表哥,你在笑啥呢?”二林趴在床前,好奇地問道。

“呃……”齊明瑜回過神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輕鬆?自從來到薑家,就有一種親切感。看到椿芽就想起了妹妹,看到大林和二林就想起了居家生活。對他而言,這種生活已經很陌生了。自從離開了學校,他就走上了另一條道路,很艱苦也很有意義。雖然離父親的期望是越來越遠,可那份報國熱情卻激勵著他,勇往直前。

再過幾年,全國就解放了。到了那時,他心底所渴望的那種生活就要來了。想到這個,就看著兩個娃娃說:“大林,二林,表哥教你們背詩吧?”

說著,就教兩個娃娃背起詩詞來。

不過幾天,大林就發現了二表哥的秘密。那就是時不時地會發一會兒呆,跑一會兒神。他偷偷地跟姐姐說了,椿芽一聽就笑了。

“大林,二表哥在思考問題呢!” 她哄著大林說道。

“哦……”大林就像小大人一般點了點頭,還蹙著眉頭問姐姐:“姐姐,你也會發呆,是不是也在思考問題?等我長大了,也會發呆嗎?”

椿芽聽了一愣。

是啊,隻要長大了心思就重了,就會對著天空發呆了。現在的她很少回顧後世了,那種生活離她越來越遙遠了。她早已不再是過去的她了,那個叫薑書婷的女孩就像活在一個虛幻的夢裡,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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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隊走了,就沒再回來。

縣保安團的膽子倒是肥了不少,時不時地下鄉清剿一番。遊擊隊被追得東躲西藏,像梁隊長他們,晚上都沒睡過踏實覺。為了防止敵人端窩,一晚上甚至要換好幾個地方。那些積極分子也是擔驚受怕,不敢在村裡呆著,逢到開會甚至躲到墳院裡去。那邊鬼氣森森的,荒蕪人煙,能安全一些。

薑紅梅也跟著遊擊隊到處跑。她還找到椿芽說:“保安團在鎮子上安插了眼線,一直在打探傷員的下落,你和你爹要小心一點……”

“嗯……”椿芽是連連點頭。

齊同誌回到村裡就沒再露過麵,他呆在後院裡很少出屋。他們家拉著院牆,還算隱蔽。再說,後院少有人來,她也特彆注意這一點。大林和二林嘴巴也嚴實,從不出去亂說。再說,齊同誌那邊的警覺性也很高,她把地窖的入口跟他說了,就在東間的櫃子後麵。若有個風吹草動,就躲到那裡去。

對椿芽的安排,齊明瑜很放心。

他覺得椿芽考慮問題特彆周密,遠不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所擁有的才智。他覺得她很特彆,可看她平日裡做事卻又像普通農家姑娘一樣。

而椿芽自從褪了仙姑的光環,就刻意保持著低調。

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地做著家務活兒。紡線織布、洗衣做飯、養雞養鴨,還跟著娘一起做針線。她給兩個弟弟做了小褂子,還學著剪鞋幫子、納鞋底子。瞅著齊同誌腳上的布鞋打著補丁鞋底都快磨破了,就想給他做一雙新的。

這天,趁著給齊同誌刷鞋的功夫,她悄悄量了量尺寸,還把尺碼記了下來。為了保險起見,還趁著齊同誌睡覺時,用尺子對著他的腳比劃了一下。確定了尺碼之後,這才下了剪子。

“椿芽在做鞋子呢!”

薑徐氏見了,倒沒說啥。她太忙了,又趕上老太太生病,一直沒顧得上給齊同誌做雙新鞋,現在椿芽想到了就練練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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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雙鞋,椿芽做得很用心。

她花了二十來天,才算完工。這天趁著送飯的功夫,椿芽把這雙嶄新的單鞋放在了齊同誌的床前。齊明瑜一試,非常合腳,就像比著他的腳做得。在鞋子後麵,還綴著兩條帶子可以係在腳脖子上,這樣可把腳了。

他道了聲謝,椿芽咧著嘴笑了笑。

過去看電影時,常常出現大姑娘小媳婦為了支援前線,給子弟兵們做鞋子的場麵。心說,那尺碼不事先量一下,能合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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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過後,天氣見冷。

齊明瑜聽到老太太總是咳嗽,就想起家裡存著的那個方子。他給椿芽說了,椿芽就找了一張草紙記了下來。

他注意到椿芽的毛筆字寫得不錯,看得出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就當場誇了幾句。椿芽有些得意,這幾年她一得空就練習來著,這是裝點門麵用的,逢年過節院門上貼著的對聯就是她的手筆,就連村裡的老私塾先生都誇她寫得好呢!

見椿芽笑得眉眼彎彎,齊明瑜也繃不住笑了。

他想起昔日總是給妹妹矯正握筆姿勢,還督促著她練字。椿芽給他的感覺,就跟妹妹一樣吧?三年未見,還真是想得慌哪。這邊離家鄉很遠,不知何時才能回家看看?

椿芽並不知道齊同誌心中所想,見他高興也跟著嘿嘿一笑。她捏著方子去找爹,說得了一個祖傳秘方給奶奶試試。

薑茂山就摸出兩串銅板,去鎮子上給老太太抓了藥。

兩劑下去,果然見了效。薑老太太很高興,說隻要冬天不犯,還能再多活幾年。薑長福也鬆了口氣,他和老伴快七十了,算是高壽了,隻要無病無災就是福氣。這樣茂山他們也能省心一點。

入冬之後,天越來越冷了。

縣保安團也不願出城受凍,就縮在城裡不肯動窩。這麼一來,鄉裡倒是安寧起來。可椿芽卻不敢掉以輕心。

曆史經驗告訴她,反動派固然可恨,那些幫凶爪牙卻危害更大。她記得東平縣的第一任縣委書記,就是被眼線舉報的。在一九四六年的某個冬夜,縣保安團圍住了李家寨,一下子抓了七八個。最後,都被砍了頭,掛在城門樓子上示眾。一時間風聲鶴唳,老百姓們嚇得不敢進城,生怕被當成了嫌疑分子。而那些積極分子也紛紛跑路,再也不敢冒頭,甚至過年都不敢回家。

那是一段恐怖的曆史,階級間的對立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血債血償,即便解放後在鎮反運動中揪出了告密者和凶手,可犧牲的同誌卻無法挽回。她不想看到這些,隻盼著能早日解放。到了那時,他們一家就能過上平和而安寧的生活了。

出於救人考慮,椿芽把這個線索跟薑紅梅說了。她不知道能否傳達過去?隻希望那位年輕的縣委書記能活到解放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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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椿芽預料的那樣,危險總是不期而至。

這天清晨,天上飄起了雪花。村民們大多貓在家裡,也沒什麼人出門。到了晌午,村道上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那些躲在的外麵積極分子也回家暖和了一下。薑紅梅他們也隨著遊擊隊返回了村子。

不知怎的,椿芽卻是坐立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她實在忍不住了,就裹上頭巾去找薑紅梅。

薑紅梅知道椿芽有些特彆,甚至能預測未來之事。聽到她的擔心,心中一凜,就去找梁隊長。梁隊長派人去鎮子上打探消息,那人剛出村子就返了回來。

“不好了,保安團來了……”

消息一出,村裡亂成了一團。這天寒地凍的,往哪裡躲啊?遊擊隊員和積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