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2 / 2)

齊明瑜也一直盼著,關注著。可改革之初,阻力還是很大的,尤其是對外關係上十分敏感,審批流程也很複雜。椿芽說:“明瑜,不用擔心,政策就快出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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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等,就到了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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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果在軍區總院生下了一個男孩,母子平安。椿芽和明瑜都鬆了口氣,這一陣子可把他們緊張壞了,如果不是楊樹那邊住不下,他們真想搬過去照顧女兒。好在楊樹是個細心的,上下班都去接送,家務活兒一點也不讓果果伸手,還哄著她說:“果果,你就好好養著吧……”為了長知識,還專門找了一本育兒手冊,逐條逐句地琢磨著,不懂的地方就向嶽父嶽母請教,可認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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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芽對楊樹挺滿意的,覺得當初沒有看錯他,是個體貼人的好孩子,也會過日子。尤其是對果果嗬護備至,恨不得捧在手心裡。果果感到很幸福,還偷偷跟媽媽說:“媽媽,選楊樹算是選對了……”聽到這個,她也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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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院,椿芽就讓果果一家都住在這邊,好照顧她。楊樹自然沒有意見,自打孩子出生後,那家務活兒就多了起來,如果不是嶽父嶽母幫忙還真忙不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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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姐那邊也沒說啥。幾個兒媳婦她都沒怎麼招呼過,單獨照顧果果隻怕那幾個有意見,書婷同誌願意承擔重任那剛剛好。她樂嗬嗬地跟兒子說:“老四,去了你嶽母那邊得勤快一點,她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可講究了……”楊樹答應了一聲。家務活他早練出來了,一定能經受住考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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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子期間,椿芽和明瑜都要上班,楊樹也不好請假,徐大姐就把家裡的服務員派了過去,說:“小趙,這段時間你就負責招呼那邊吧,每天早晨八點鐘過去,下午五點半回來……”她知道書婷同誌不喜歡外人打攪,不然就讓服務員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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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孩子滿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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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副司令員掰著詞典給孫子起了個名字叫楊睿晟,小名叫睿睿。椿芽覺得這個名氣很大氣,看來把起名權讓出去還是對的,她和明瑜都不計較這個。隻是當了姥姥和姥爺,這輩分一升,就覺得自己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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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晉-江-獨-家-發-表,謝-絕-任-何-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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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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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請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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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勞作之後, 終於迎來了秋收。

跟周圍的村落相比, 薑家灣這邊多少打了點糧食。雖然是緊巴巴的,可總比啥都沒有要強些吧?

薑茂山看著院裡晾曬的高粱和玉米,核算了一遍又一遍。

一家人熬過這個冬天是沒啥問題的,如果不是椿芽娘又懷了一個, 這日子湊合著就過下去了。可現在,得想法子吃點好的,給娘倆補補。還有老太太一把年紀了, 身體也不大好見天在床上躺著, 家裡的事就靠椿芽自個兒擔著。

想想閨女還不到十二,乾起活來卻像個小大人。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說得就是這個理兒吧?他心疼著, 可又沒彆的法子。家裡就他一個壯勞力, 光地裡的活兒就夠他忙的了。老爺子今年六十六了,已是高齡。不讓他下地,可他不依。可真要下了地,也不敢讓他乾重活兒,怕閃著了。

椿芽也知道日子很艱難,就一聲不吭地咬牙扛著。她想,最困難的時候就要過去了, 等到明年春天就好了,隻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強。

這天上午,天氣有些陰沉。

椿芽扯著大林在後院裡擇菜,就聽到村口的大鐘“當當”地敲響了。她心裡一驚, 這是出啥事了?冒不通地就敲起鐘來?

薑茂山正在地裡鋤地,也聽到了鐘聲。他扛著鋤頭急匆匆趕了過去,見村民們黑壓壓地聚在場地上,交頭接耳,神色不安。

原來,剛才有趕車的回來報信說:“北邊的張大杆子帶著幾股土匪來了,所到之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沿途的好些村子都遭了殃,聽說還死了人呢……咱薑家灣離官道不遠,也是必經之地,鄉親們就趕緊收拾東西跑路吧!”

聽到這個,村民們嚇得渾身直哆嗦。

薑家族長站在土台子上,大聲說道:“父老鄉親們,如果來得是小股的土匪,咱村裡團結起來倒是不怕。可這大股的土匪有好幾百人,騎著馬趕著車,長.槍.短炮的,誰敢招惹啊?就連縣保安大隊都避著呢,咱要想活命就隻能跑路了……”

其他幾家大姓,也沒啥意見。於是,就商量著去漫野地裡躲一躲,如果城裡有親戚可以投靠的,就去投靠親戚吧?

散了會,村民們一個二個都縮著腦袋往家趕。

薑茂山也趕緊跑回家,讓椿芽收拾東西準備跑匪。薑徐氏挺著個大肚子,麵帶愁容。她已經七個多月了,再過倆月就要生了。可天氣漸涼,又能躲到哪裡去呢?

椿芽也是第一次經曆跑匪,毫無經驗可言。

以前聽爺爺講過,鄉裡為了躲避土匪侵擾,采取“跑匪”的法子。就是聽到土匪經過時,趕緊去山上或林子裡躲一躲,等到土匪走了再回到村裡。可現在已是深秋時節,漫野地裡露水濕重,鬨不好就會生病。她還好,可爺爺奶奶年事已高,大林才兩歲多,娘還懷著個娃娃,一家人是老得老小得小,可咋辦?

可若是不跑,那就是等死。

椿芽不敢多想,就手腳麻利地收拾起來。還炒了一鍋高粱炒麵帶著,說這個頂餓。又跟爹一起去後院裡看了看,家裡的那些貴重物件早就轉移到了地窖裡,窖口遮得嚴嚴實實的,外人根本就看不出來。糧食也藏了起來,這可都是命根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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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村民們拖家帶口地聚到了村口,準備離開。

薑茂山也趕著驢車過來了。那頭草驢瘦嘎嘎的,一直沒舍得賣掉,想不到這會兒派上了用場?薑徐氏坐在車上,裹得嚴嚴實實的。大林也倚在被窩裡,好奇地打量著。薑長福和薑老太太跟在車後,椿芽也背著行李卷兒走在一旁。

在族人的帶領下,村裡人分成幾路在漫野地裡躲了起來。族長大人還派人去打探消息,時不時地報告一下土匪的動向。

這一躲不當緊,就是七天七夜。

這股子土匪很狡猾,路過村子之後又殺了個回馬槍。虧得族長大人很有經驗,說啥也不讓村民們回去。說寧可在野地裡喝西北風,也不能把命搭上了。

可這七天實在是太難熬了。吃沒吃的,喝沒喝的,因為走得匆忙都沒帶多少糧食。再說,在漫野地裡白天不敢生火冒煙,怕惹來了土匪。半夜裡即便弄點吃的,也是在背風處的土坑裡,四下裡都遮擋著,生怕那火光被人瞅見了。

薑茂山一家也不好過。虧得椿芽炒了一鍋炒麵帶著,餓了就吞一口墊補一下。還有那半口袋玉米粒子,趁著天黑爆一爆,聞個香氣兒。可即便如此,時間長了也撐不住了。尤其是薑老太太受了點風寒,咳嗽不止,氣都喘不過來了。

到了第七天,村民們餓得頭昏眼花,渾身無力。

就在這時傳來了一個好消息,說是新四軍獨立團來了,土匪們一聽就嚇得跑了。村民們精神一振,立馬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椿芽也是第一次聽到獨立團的番號,激動不已。

這是活躍在省界一帶的抗日武裝,是由遊擊支隊發展起來的。雖然在薑家灣一帶尚未出現過,可在後續的史料中卻有著記載。

“獨立團趕走了張大杆子……”

這是薑家灣的老百姓對新四軍的最初認識。雖然從外麵回來的客商也提到過,說是省界那邊有一支抗日遊擊隊,打起仗來很是厲害,還專門為老百姓說話。可誰都沒有親眼見識過,以為隻是傳說而已。這一下,獨立團可是立了威了,要知道縣保安大隊有千把人,還有**駐紮在那裡,可對土匪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們橫行鄉野。現在,有獨立團給老百姓撐腰,那土匪就不敢輕易冒頭了。

回到村裡後,村民們念著獨立團的好。隻盼著這支隊伍能再次出現,好滅了那股土匪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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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之後,天氣冷了起來。

薑家灣一帶,雖然打了點糧食可日子依然不好過。這場饑荒持續得太久了,老人們熬不住就陸陸續續地走了,一些小娃娃也餓得皮包骨頭,發育不良。

薑茂山家,靠著地窖裡的那點糧食勉強維持著。

到了農曆十月二十五,薑徐氏生下了一個男娃。椿芽又多了弟弟,爺爺給起了個名字叫二林。雖然二林生在饑荒年代,可哭聲倒是挺嘹亮的。李神婆過來瞅了瞅,說:“這個娃娃是椿芽招來的,可要念著椿芽的好啊!”

薑茂山一向心疼閨女,也沒把這話放在心上。可薑長福卻品出了意思。他跟茂山說過日後舍不得椿芽受苦,要給她招個上門女婿。可現在二林出生了,椿芽這事咋辦?

村裡跟椿芽一般大的小閨女,大多都說了人家。等到成年了,就要出嫁了。可椿芽呢,卻不想出門子,說去人家家裡當小媳婦就是個吃苦受累的命兒。那時娃娃們還小,一半是玩笑話,可真到了事上隻怕就不能隨著心意了。

椿芽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既為家裡感到高興,又有點擔心。現在是民國時期,封建意識頗為濃厚,廣大婦女兒童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像她這樣的農家姑娘,出嫁了就是吃苦受累,要想不受委屈還是留在自己家裡比較好。

她想,無論如何都得熬到解放,那時講究婚姻自主,婦女翻身得了解放,她也有了更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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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臘月之後,天氣愈發冷了。

相比起去年,今年冬天可謂濕潤。一連下了幾場大雪,整個田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乾涸的大地被雪水滋潤著,這也預示著來年會有一個好收成。

可遠水解不了近渴,這場饑荒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個冬天了。

薑家灣的村民們餓得是見啥吃啥,樹皮、草根子隻要是能擋饑的都塞進了肚子裡。因為饑餓,體弱的大都躺倒了,一動也不想不動。那些當家的就去地裡踅摸著,如果能翻出幾塊爛紅薯,那就是得了寶了,如果能扒出一窩老鼠洞,更是燒了高香了。有些農戶實在熬不下去了,就賣兒賣女想尋條活路。而大部分人家都在硬撐著,想熬過年節再說。

這個大年,是在寒冷和饑餓中度過的。立春之後,麥苗返青了,野菜發芽了,村民們終於熬過了這個漫長的冬天。

薑家的日子也很艱難,可還是挺了下來。椿芽鬆了口氣,在這個年景裡能活下來算是幸運的。他們家底子厚實尚且如此,那些底子薄的窮苦人家該咋活啊?

像曾祖父一家就跟著徐大戶去了縣裡。爹給人家護院,娘和妹子給人家當起了傭人,好歹混口飯吃。她沒跟曾祖父說過話,隻是遠遠地見他趕著大車進村。曾祖父是個高大硬朗的小夥子,從他的五官輪廓可以隱隱地看出祖父的模樣。

每次看到他就有一種親切感,可惜她隻是個小娃娃也幫不上什麼忙。她想,隻要平安就好,在這個亂世裡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就是莫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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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天氣漸暖。

薑保長帶著家眷回到村裡時,已是清明時節。

他背著手在村裡晃悠了幾圈,也頗為感慨。饑荒過後,好些村子都衰敗了下來。尤其是黃泛區,幾百裡地無人煙成了常態。這種慘狀沒有親曆過的人是無法想象的,可日子還得過下去,失去的還得想辦法找補回來。算下來,整個村子就沒幾家不欠債的,得讓他們儘快還上來。

薑二奶奶安頓下來之後,就托人去了茂山家。

這天下午,薑徐氏正抱著二林吃奶,就見村西頭的邱嫂子進了門。一問,是來給保長家保媒的。她猶豫了片刻方說道:“她嫂子,您也知道早幾年椿芽她爹想給她尋個上門女婿來著……”

“哎呦,那不都是老皇曆了嘛?那時還沒有大林和二林,就椿芽一棵獨苗苗……現在家裡有了頂梁柱了,那閨女哪有不出門子的?”

“這個……”薑徐氏一時不知說啥才好?

邱嫂子一見,就大聲說道:“哎,我說椿芽她娘啊,您還猶豫個啥哪?就保長家那田產那生意,真是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隻要椿芽嫁過去了就是少奶奶啊,吃香的喝辣的,啥活兒都不用乾,淨等著享福呢……”

邱嫂子巴拉巴拉地說了一通,把保長家誇得是天花亂墜。薑徐氏聽著,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她想了想,說道:“她嫂子,我家椿芽還小著呢,就再等幾年吧?您也瞧見了,家裡是老得老小得小,就指望著椿芽呢!再說,二奶奶那邊門檻高,咱也攀不起啊?”

“哎呦,看您說的,這事可是二奶奶親自過問的,要我說啊您就點頭應了吧?”邱嬸子拍著大腿說道。

可薑徐氏知道閨女的心思,說啥也不敢答應。

她想,椿芽是個有主見的,得聽聽她的意思。於是推脫道:“她嫂子,您的心意咱領了,這事我可做不了主……要不等椿芽她爹回來,我再問問?”

“哎呦,椿芽她娘,您可得早做決定啊?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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