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功法，那可難說……”
“你——”
“等等。”沈離攔住白景行，俯身將被二人一手拽了一隻胳膊，夾在中間大哭不止的男童救了出來，才問：“你們怎麼回事，堂堂正魔兩道仙宗的少主，怎麼還大庭廣眾搶孩子呢？”
“不是阿離，你聽我說，這小孩他——”
“原來是你啊。”簫決出言打斷他，朝沈離冷笑一聲，“白日裡你帶著麵具我倒是沒認出來，原來在下抓到的，還是堂堂天一神宗聖使大人？”
沈離沒理他的陰陽怪氣，道：“繼續說，這小孩怎麼了？”
白景行：“這小孩和父母走丟了，方才我們弟子發現，便要替他去尋找父母。誰料被這姓簫的的看見，非說我們意圖不軌，要把這小孩搶回去。我們堂堂天一神宗，我……”
“你們魔宗做得齷齪事還少嗎，總之這孩子由我們斬劍閣負責護送，快把人交出來！”
沈離：“……”
他頭疼地按了按眉心。這兩位少主年紀相仿，又都是衝動的性子，對上跟□□似的，一點就爆。
懷裡的孩子被那兩人嚇了這一通，這會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張小臉憋得通紅。沈離看得不忍心，把人抱起來拍了拍背心，溫聲哄道：“彆怕，我這就帶你去找你爹娘。”
簫決見他想把孩子帶走，正要去攔，祁長昭卻率先上前一步：“簫公子，此事交給我就好，不必擔心。”
“原來霽雲道長也在這裡。”簫決還不知道祁長昭的身份，更不知道他和沈離的關係，但若不是有他，天一神宗那邊沒那麼容易妥協，因此這小少爺對祁長昭至今還頗有好感。
見祁長昭開口，簫決道：“也好，那就麻煩霽雲道長了。”
祁長昭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轉身追著沈離出了人群。
天一神宗和斬劍閣在街上對峙這一會兒，引來不少行人側目，兩位少主都丟不起這個人，互相放了幾句“走著瞧”之類的狠話，便各朝一邊離開，很快消失在人潮裡。
沈離獨自抱著那四五歲大的男童走出人群。
安撫了好一會兒，又給買了根糖葫蘆，後者的情緒才平複下來。
沈離對付孩子可謂駕輕就熟，他安撫了一會兒，又給買了根糖葫蘆，不消一炷香便把男童的情緒安撫下來。等祁長昭循著男童對父母模樣的描述，找到人回來的時候，男童正被沈離逗得咯咯直笑。
那對年輕父母感激涕零，臨走前，男童還頗有些戀戀不舍，在沈離臉頰旁吧唧親了一口。
祁長昭的臉當場就黑了。
“怎、怎麼了這是？”目送那對年輕父母走遠，沈離回過頭，恰好對上對方陰沉的臉色，心底登時一跳。
祁長昭沉著臉不說話，可又舍不得與他冷戰，半晌咬著牙酸溜溜道：“你當年就是這麼哄我的？”
沈離茫然地眨眨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他忍著笑，走過去雙手勾住祁長昭的脖頸，仰頭看他：“哪有，你比他難哄多了。”
說到這裡，還悵然若失地歎了口氣：“到底年紀比那小孩大了好幾歲，不是一根糖葫蘆能哄回來的了。”
祁長昭話裡的酸意簡直藏不住，繃著臉道：“你又沒給我買糖葫蘆。”
沈離終於沒忍住，笑出了聲。他笑得幾乎直不起腰，又讓祁長昭在這兒等著，自己擠進人群，跑到長街另一頭。
沒過多久，沈離一手握著一串糖葫蘆回來了。
沈離把糖葫蘆舉到祁長昭麵前：“這下滿意了？……怎麼，不會還想要我喂吧？”
他說著，躍躍欲試地抬了下手，似乎真想喂給他。祁長昭忍無可忍，把人壓在涼亭邊裡裡外外吻了個夠本。
“好了好了，糖葫蘆要掉了。”沈離他吻得喘不過來氣，連連討饒，“陛下饒了我這一回，我不笑你了，再也不笑了。”
祁長昭耳廓微紅，彆扭地從他手裡接過一串糖葫蘆。
二人沒再說話，安安靜靜地吃起來。
片刻後，祁長昭忽然道：“你當真喜歡孩子？”
“唔，也不一定，要看是什麼樣的孩子。”沈離生怕再惹他亂吃醋，謹慎地回答，“像你這樣的我就喜歡。”
祁長昭耳根更紅了些，頓了許久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該從皇族過繼個孩子過來，立為儲君。”
沈離動作一頓。
祁長昭繼位才剛一年多，但立儲君的事那群老臣從沒有放下過，原因無他，祁長昭膝下還沒有子嗣。
沈離當然知道朝中有人在打什麼主意，不過祁長昭對自己這位唯一的皇妃有多寵愛，大家都看在眼裡，沒人敢當麵觸這個黴頭。
雖然不敢當麵，但私下應該也沒少動點小心思。
儲君一日不立，那些人的小動作不會停。
祁長昭從沒在他麵前提過這些，應當也是怕他煩心。
沈離思忖一下，故意笑道：“立個儲君當然好，不過陛下可想好，當真不想要自己的血脈了？”
祁長昭一點沒猶豫，點了點頭：“想。”
他轉頭看向沈離，神情帶了幾分玩味：“可想有什麼用，你又不能生。”
沈離：“……”
咱們穿的不是男男生子文你很遺憾是吧？？？
沈離臉頰莫名有些發紅，低頭繼續吃自己的糖葫蘆。
包裹在糖衣內的紅果酸酸甜甜，沈離偏好甜食，對這種帶了點酸味的東西其實不怎麼感興趣。他吃了兩口，轉頭看向祁長昭。
出乎意料的是，後者竟然吃得專心致誌，細細品嚼著，像是當真十分喜歡。
沈離心頭沒來由地輕輕動了下，問：“哎，當年我若真給你串糖葫蘆，你是不是就真的與我走了？”
祁長昭動作停下來，偏頭看他。
當初沈離接到係統任務去找流落街頭的阿雲，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取得他的信任，把他帶回淩雲間。可直到那之後很久，沈離都沒有真正走進他的心裡。
其實到現在沈離都不清楚，這個當年滿身是刺的少年，到底是什麼時候對自己敞開心扉的。
“我也不知道。”過了很久，祁長昭徐徐道，“我幼年時的事你應該清楚，我自幼父母，彆人說我是災星，很長一段時間我靠在街邊乞討才能活下來。”
“那時候我想，要是有人能讓我吃飽飯，我為他死也行。”
“……後來長大了些，懂得什麼事都得靠自己，就再沒有這麼想過。”祁長昭道，“後來遇到了你，我一心想著修煉，想著為家人報仇，想著出人頭地，就更不會有這種想法了。”
祁長昭不知想到了什麼，輕輕笑了一下：“但現在想想，我或許一直沒變。是你把我從顛沛流離中救了出去，也是你讓我有家可歸。你對我這麼好，就是讓我把命給你我也願意。”
“隻不過很可惜，我過了好多年才看清這件事。”
他貼近了些，頗有些惋惜地問：“所以你當初怎麼不早來兩年呢，我真的會直接與你走，還能對你死心塌地。”
“是啊，錯過了還在幼年期，天真又好騙的阿雲，太遺憾了。”沈離笑著說，眼眶卻微微紅了，“還好，現在也不遲。”
祁長昭：“嗯，一點也不遲。”
沈離微微仰頭，與祁長昭接了個綿長的、帶著糖葫蘆味的親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