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遇刺,絕對是件不得了的大事,禦林軍、帝衛軍與大理寺全都行動起來,繼成王一案後,京中再掀風雲,頓時變得有些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在林中追殺過安常煦的人,全都被李成鋒帶著人一個不少的給抓住,送入大理寺接受最嚴厲的審訊,這隻是其一。
能在禦林軍、帝衛軍與京郊大營的層層把關下,讓人攜帶那麼危險的禁藥進入圍場,還將人安置在皇上附近,絕對不是一兩個人所能完成的事。
其它與此相關有嫌疑的人,可沒有魏統領的運氣,還在圍場時,就全都被一一拿下,其中不僅有禮部、兵部的人,還有禦林軍的人。
看到被遞交上來的名單中,有個異常熟悉的名字,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後,安常煦的臉色迅速變得十分凝重。
“郭老師,這林琅?”
郭寺卿知道皇上在問什麼,雖然心情十分沉重,但他還是語氣肯定的回道。
“陛下不用懷疑,這就是我們都認識的林琅,為免誤傷,微臣仔細調查過,他的嫌疑確實很大。”
“因為他不止出身南江書院,還與您和太尊的關係格外親近,很受魏統領的信重,下邊人對他也都格外尊敬,才會讓他有可趁之機,而他似乎與祁王府有關聯。”
在安常煦來京城參加科舉,認祖歸宗之前,林琅就已經在前幾年自南江書院畢業,進京後先是進入京郊大營任職,隨先帝禦駕親征,立下一些功勞後,又被調入禦林軍,成為禦林軍的一個小頭目。
隨著安常煦進京,被皇上認回去,繼而登基為帝,即便安常煦和陳鳳琪沒的特彆關照他,因其南江書院出身,且與李家關係密切的事,已經不再是什麼秘密,林琅還是得到了禦林軍上層的提拔與重用。
在很多人眼中,林琅說是禦林軍的下一任大統領的繼承人也不為過,沒有人會質疑他的忠心。
因為他和邵丞相他們一樣,占據著天然的優勢,有了出身上的先天優勢,再結合他自身優秀的能力,讓他注定將會擁有一個非常光明的未來。
郭寺卿是曾在南江書院真正教過林琅的人,但凡可以,他比誰都不想質疑自己曾經的學生,畢竟這個勤奮、踏實、上進的學生,曾給他留下過很深刻的印象。
更何況他也知道,林琅也相當於是被李家養大的孩子,隻是他當年沒有像安常煦這樣,被正式記在李家名下而已。
可是林琅與南江書院中的其他孩子不同,在李家莊中,被人喚作琅少爺,安常煦和李常欣對其也一直是以兄長相稱,在李家大宅中有專門屬於他的房間,方便他隨時回去住。
如此親近的關係,讓郭寺卿實在想不通對方有何理由摻合刺殺皇上的事件,所以為了不冤枉對方,他曾再三就這個疑點查證過,想要為對方力證清白。
可是隨著他不放過蛛絲馬跡的仔細查驗,反倒查出林琅自南江書院畢業後,沒有接受吏部的安排,選擇進入京郊大營的決定中,有祁王一係的人插手乾涉過的跡象。
想到從小與林琅一起長大的過程,安常煦皺眉費解道。
“在我的印象中,他雖然心思重了些,可他向來是個知恩圖報,重情重義的人,我們之間的關係雖然稱不上有多親厚,但也素無仇怨,他對我祖母更是從來都很敬重,怎會為了其他人而做出這等事?”
不是安常煦天真,實在是因為在他看來,這件事情從邏輯上說不通,他與家裡從沒對不起對方的地方。
在他們李家搬到高台前,就曾特意為他取消奴籍,讓他可以恢複男孩的身份,他祖母為了照顧他,對外人聲稱林琅是她親戚家的孩子,因為父母雙亡無依,才會投靠他們家。
所以李家莊上下都會喚對方一聲‘琅少爺’,他與常欣從小一直將其稱為兄長,多有敬重,從來不曾怠慢過對方。
初來京中時,對方對還特意來找他與常欣,告訴他們,遇上事情可以找他,倒是在他認祖歸宗後,許是有意避嫌,林琅再沒有因舊日的交情來找他。
為此,他曾與祖母談論過此事,他祖母說,應該是對方自尊心強,不想被人議論是靠裙帶關係晉位,才會有意疏遠,他們便沒有勉強。
現在突然聽說林琅竟然參與了刺殺他的事件,從感情上講,安常煦著實有些接受不了,畢竟那不是彆人。
雖然他祖母從小告訴他們這世間有真善美的同時,也會告訴他們這世間還存在兄弟手足相殘、父子反目、背信棄義的惡,讓他們知道這世間人心難測的世情。
由於過去並沒有切身體會過那種被至親背叛的事,所以安常煦對這人性的惡,感觸並不算深,哪怕他早知道從自己認祖歸宗起,就一直麵臨各種算計,當上皇帝後,更是時刻都要麵臨有人無時無刻的在暗地想置他於死地的事。
可是那些對他而言,都是些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他們為謀私利,為滿足自己的野心欲/望,覬覦皇位與權勢,乃是人之常情。
也正因此,他曾做出過不認親生母親,親自下令將他生母送出海的事,因為他與生母毫無感情可言,莫說是對其不舍,做出決定時,連猶豫都沒有。
但林琅不同,就算理智上相信郭寺卿在知道內情的情況下,若不是因為查到了確實的東西,肯定不會將對方的名字報過來,可安常煦還是希望這事能更慎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