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結局·上 儼然是一場狂歡(1 / 2)

燼歡 銜香 11164 字 9個月前

本就在下雪,裴時序屍身很快冷下去,連心口的血都結成了冰。

江晚吟放下手中的沾了血的刀,替他緩緩闔好了眼。

此時,大風刮過,尚未被撲滅的火星刮到了乾枯的藤蘿架上,枯枝瞬間劈裡啪啦的燒了起來。

更為要緊的是,石桌下還埋著火藥。

一旦火勢蔓延,勢必會點燃火藥。

“阿吟,快過來!”

陸縉蹙眉,一邊命人撤離,一邊快步上前帶走江晚吟。

江晚吟也意識到了不對。

然火勢太大,迅速從頂上燒起來,到處都是掉落的枯枝。

有一段險些砸到她身上。

陸縉眼疾手快,立馬將她扯了過來,兩人往後一跌,險險的的避開。

“砰”的一聲,此時,燃燒的枯枝已經掉落到地上了。

已經完全來不及顧忌裴時序的屍身。

“快!”陸縉立即推著江晚吟往外走。

江晚吟回頭看了一眼那地上的屍身,終究還是陸縉一起向前奔出去。

他們逃離火海的那一刻,掉落在地上的枯枝果然點燃了火藥。

霎時,轟然一聲,整個茅舍皆被夷為平地。

竄出的火焰直逼樹梢。

炸的一切皆粉碎。

自然也包括裴時序的屍身。

等江晚吟再從塵土裡起身,不遠處已經隻剩下一片廢墟。

隻有幾塊碎玉散落在腳邊。

落了滿身的土,江晚吟回頭望了一眼:“哥哥!”

“你冷靜!”陸縉一把撈住她的腰。

江晚吟正要起身,忽然,身後咣當一聲,陸縉拄著劍單膝跪了地。

幾滴猩紅的血從他身前砸下來,一滴一滴,很快凝成了一小灘。

竟是也傷的不輕。

他總是一身深衣,沉默少言,執著劍擋在所有人前。

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受的傷,傷到終於連盔甲也遮不住了。

“陸縉!”

江晚吟失聲,又回身朝他奔過去。

正此時,第二波爆炸的餘波來襲,又是轟然一聲,陸縉抱著她一起滾到山坳裡去。

發覺陸縉受了傷,迅速跌落之時,江晚吟反抱住他,在即將滾到崖邊時替他擋了一下。

後腦不小心磕到了石頭上,她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耳邊猶在一聲一聲的轟鳴,大火滿山,燒的濃煙滾滾,遮住了半邊天……

混混沌沌,江晚吟做起了夢。

夢裡,她握著一隻匕首,滿手都是血。

她怕的想將匕首扔了,裴時序卻反倒握著她的手更進一步,刀尖入骨,震的虎口發麻,江晚吟冷汗涔涔,輾轉反側。

等她再醒來時,眼前已經沒有火海,也沒有濃煙。

簾子被微風徐徐的拂起,她睜開眼,隱約看的見外麵滿地皆白。

大雪滿山,時候大約已經過了許久了。

果然,見她醒來,一個正支著手臂打瞌睡的女子揉了揉眼,笑著叫了一聲:“江娘子,您終於醒了,這可都兩天一夜了,您若是再不醒大夫該心急了。”

“兩天一夜?”江晚吟剛醒,揉了下眉心,尚有些混沌不清。

此刻微微一動,手臂上又傳來一股酸疼感,她低頭,隻見右臂被包紮的嚴嚴實實的。

胸口還有些喘不上氣,大約是疫病還沒完全好。

然她一睜眼,腦中迅速湧現出前日發生的一切。

“外麵如何了?”她問。

“山頂的火藥被大火引爆了,紅蓮教首和被關在籠裡的那群野獾都被夷平了,剩下的叛軍群龍無首,也都降了,此時都已經被帶下山。”

全都……夷平了。

江晚吟又想起那掉落在她腳邊的碎玉,腦中嗡嗡的疼。

以此說來,裴時序的屍身必然也粉身碎骨了。

她沉默著許久沒說話,揉了下眉心,突然又想起一事——陸縉!

他當時似乎受了傷。

江晚吟立馬抬眼:“你們將軍如何了?”

“將軍肩上中了一刀,您昏過去後,他也跟著昏過去了,如今在主帳裡養傷。”

“傷的如何?”江晚吟又問。

那女子搖頭,須臾,又小聲說。

“……聽說當晚端出來一盆血水。”

她原是營妓,因著江晚吟受傷,特意被調過來替她擦洗的,這些事並不外傳,她也偶然間聽到的。

江晚吟聞言直接掀了被子:“我去看看。”

“哎……娘子,您的病尚沒好,大夫叮囑過需靜養!”

江晚吟卻直接奔了出去。

那營妓勸不得,趕緊拿披風追出去。

外麵冰天雪地,江晚吟剛出帳子,正看見有兩個士兵抬著一張用草席裹起來的人往火場去。

經過時,她遠遠的看一眼,隻見那人裹著首尾,隻垂著一隻手臂,經過時,有一隻靴子掉了下來。

江晚吟拾起來幫著送了上去。

一靠近,她又忽然發現那人身穿鎧甲。

且鎧甲的樣子像極了陸縉那套,她親手幫他穿過的那套。

陸縉本就受了傷,加之染上疫病,難不成……這人是他?

不可能。

他明明一向最是運籌帷幄,這三個月打了那麼多次仗都過來了,怎會折在一場山火上。

但軍中軍紀森嚴,輿服皆有規製。

尋常士兵絕不可能逾製去穿將軍的鎧甲。

必是他無疑了。

江晚吟伸手想觸碰,手腕卻微微顫著,遲遲不敢碰。

憂懼過度,她冷汗直冒,耳邊一陣嗡鳴,什麼都聽不清。

“……江娘子?”兩個士兵目露詫異。

“陸縉!”

直到江晚吟哭出聲,他們相視一眼,方明白她是誤會了。

“這不是……”他們試圖將江晚吟扶起來。

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低笑。

低中帶沉,說不出的好聽。

江晚吟一激靈,含著淚迅速回了頭。

再一看,來人一襲玄色直綴,身姿挺拔,麵冠如玉,不是陸縉還是誰?

“你怎麼……”她眼淚瞬間止住,又疑惑地看看眼前的人,半掉不掉的,“那這個是……”

“江娘子,這是火頭營的小兵,不是將軍,您認錯了。”

兩個士兵哭笑不得,解釋道。

陸縉斂了笑意,朝江晚吟伸出一隻寬大的手:“還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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