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今歲知道這個。
修真界的消遣並不多,修士又命長,凡間的戲班子,修真界也有,隻是更加讓人眼花繚亂。
——當時,修真界有個戲班子出來耍把戲,小魔頭帶著一乾弟兄去湊熱鬨,那戲班子要玩砍頭的戲碼,結果押上來了一個天生的魔種。
天生魔種,總有一些非人的地方。
是的,紅娘特彆就特彆在,這姑娘有三個腦袋,一出生就被扔了。在外麵漂泊,受儘欺辱和白眼,還被戲班子給抓住了。
畢竟,還有比她更合適玩砍頭戲碼的麼?
眼看著那戲班子就要砍掉紅娘的另外兩個頭,紅娘嚇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當時還勉強隻算是個山大王的小魔頭,覺得還缺個燒火丫頭,就把小紅娘給撿回來了。
是的,當年小魔頭的
班底,就是這麼東邊撿一個,西邊撿一個撿出來的。
誰也沒有想到,幾十年後,當年的小紅娘,已經是魔界凶名在外,馳騁一方的高階魔修了。
結果這個故事聽完之後,朝今歲安靜了好一會兒,很認真道:
“人族也有敗類,紅娘子,對不起。”
紅娘一愣,臉紅了,跑了。
一直到紅娘離開,身邊的大魔頭才鬆了一口氣。
——魔族就是這樣,尤其是天生魔種。
一直在人族備受歧視、厭棄。
他並不想紅娘被嫌棄,畢竟是和他一起闖魔界的部下,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自己親自來照顧她。
但……這就是他的世界,一群奇奇怪怪的魔族,穿上衣服都不像個人。
就像是魔界的永夜,他無法因為她喜歡太陽就讓太陽在魔界升起。
但是她,不嫌棄,不厭棄,她還和紅娘說對不起。
雖然,這根本和她沒關係。
她發現在她表現出來不嫌棄後,這魔頭就一下一下地看她,眼睛亮得驚人,一開始嚇人血色全消,漂亮的唇角克製不住的笑意。
她突然間問他:
“燕雪衣,我在你眼裡就是那樣的人麼?”
“會嫌棄救我的魔,會嫌棄照顧我的魔?”
這魔頭一僵,薄唇動了動。
他想說,人族就是一直嫌棄厭惡魔族,討厭他們奇形怪狀,各個都是瘋子;他還想說,她從前以斬妖除魔為己任……
她說:“我不嫌棄,你很好。”
“我無法在受過彆人恩惠後,再對他們喊打喊殺。”
“燕雪衣,我是不是很自私?”
他渾身一僵,然後轉過頭去,輕聲說:“挺好的。”
她沒聽清,戳了他一下。
他回頭惡狠狠地瞪她一眼,“不自私,你很好。”
這人修會不會說話!怎麼連自己都罵!
他嗖地起身,把她往被子裡麵一塞,拉到頭頂,裹成粽子,強迫她不要起來。
定魂珠的效果非常有限,她也知道這個道理,很老實地沒有再折騰。
但是這一覺,仍然非常不安穩。
她的意識漸漸地模糊,慢慢地感到非常渴。
有人將茶杯放在了她的唇邊,但是她卻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仍然感覺到渴,忍不住下意識地抓住了那隻手。
在觸碰到他的體溫時,她模糊的意識裡,突然間有了一種非常強烈的感覺。
——像是有個聲音在唆使她,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她抓住的這個人像是個溫暖的熱源,如同在天寒地凍裡唯一的溫暖。
她模模糊糊地意識到是情蠱在作祟,但是她此時已經腦海裡隻剩下了那個聲音。
靠近一點,再近一點。
她抓住了那隻手,下意識地一拉。
明明是個極為高大的魔頭,修長的身體極有爆發力,徒手捏死幾個修士都不是事兒,但此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出神,警戒性降低到了極限,當真被她拉得一個重心不穩。
她幾乎是在他跌進被子裡的時候,就翻身而上,一個鎖喉的動作,十分利落地翻身將他桎梏住!
她感覺到那個聲音叫囂著要靠近的這個人,要從他身上攫取、得到些什麼。
要說徒手格鬥,這魔族從小在萬魔窟摸爬滾打,哪裡有這麼輕易地被她給控製住!再厲害的劍修,在近身格鬥上也沒有這流氓頭子厲害。
突然間被襲擊,這魔頭猝不及防,又驚又怒。
他極為忍耐地磨了磨牙,要將她給翻下來,問問她突然間發什麼瘋,但是一動,就渾身僵住了。
——因為這魔頭那爆發力極強、肌肉繃緊的腰上,柔韌的雙腿將他鎖緊,像是一條可以隨時可以絞殺人的美人蛇。
就像是係在凶惡惡犬身上細細的繩索,一瞬間讓他渾身僵直,喉嚨乾渴。
她鎖住他喉結的手、靠近他脖頸側的三千青絲……
她渾噩的意識裡,感覺自己要的不多,至少那被壓製的情蠱,渴求的比上一次要少得多,而滿足這點渴求的目標——她視線盯著他的薄唇,他說的話半分都沒入耳。
被她壓在身下的惡犬忍了忍,又忍了忍,手指上的青筋暴起,幾乎有點猙獰了。
但是他到底還有幾分理智。
他冷笑:這小瘋子這是暴露出了自己的真麵目,要對他動手了麼?
怎麼就這麼一點時間都等不及呢?
她要是再裝一下,他就真的信了。
還在魔界就想動手,她還真是……
這魔頭冷冷道,“你在找死。”
漂亮的臉上,凶戾之色一閃而過。
他就要按住她的腰,要極為憤怒地把這狼心狗肺、不知死活的劍修給翻身給丟出去——
然而,這漂亮魔頭那即將說出刻薄話的薄唇上,突然間覆蓋上了柔軟的唇。
這驚愕的惡犬被她往後一推,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