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這情蠱不是合歡散,恐怕三個月一次的解法,也隻是暫時緩解。”
她一愣,“什麼意思?”
係統:“這情蠱似乎是可以被操控的。”
她還想要再問下去,頭腦當中頓時一陣刺痛傳來。
神魂不穩,就像是搖搖欲墜的地基,一旦她用力過度或者強行調動靈氣,神魂就隱約有要離體的架勢。
她歎了一口氣,不再強行思考這個問題,讓係統再好好查查,再次陷入了沉睡。
*
紅娘半夜三更出門喂小眼睛,和小眼睛四個腦袋一起眼睜睜地看著尊上從無相閣的屋頂路過,看方向似乎是去了冰湖裡,寒冬臘月的,他們好像隱約聽見了撲通一聲。
小眼睛和紅娘麵麵相覷。
雖然尊上的毛病真的很多,也和彆的魔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比方說他喜歡踹魔、動不動就死亡凝視,還總是對魔族的不雅行為大加訓斥抨擊,對魔族的穿著挑三揀四,但是大半夜跳湖又是什麼新增的毛病?
路過的廣平和尚,合掌感歎:
問世間情為何物呐!
第二天早上,朝今歲也再也沒有見到那魔頭。
她的頭已經不那麼痛了,良心稍微有點痛,但也不是很多。
反而風輕雲淡地喝粥,和小紅娘聊天。
紅娘挺好相處的,從前也在修真界生活過,如果忽略她的三個頭,就和靈韻小姑娘似的,對她有點熱情過了頭。
她一看窗外的永夜,就知道這裡是魔界。
但這兒卻並不是魔族的中心城酆都,離酆都魔宮更是十萬八千裡,這是個坐落在山穀半山腰當中的院落,這裡魔氣十分稀薄,以至於一些比較頑強的靈草都可以在這裡存活,如果忽
略外麵的永夜,景色竟然意外地很好。
紅娘子笑眯眯道:“此處名為無相穀,尊上說,這裡很適合養病。”
無相穀的穀主叫做廣平,是個道行很高的和尚,聽說是那魔頭的至交好友。如果說莫邪那樣的魔將是魔尊身邊的邊緣人物,那麼廣平、紅娘子就算是親信了。
當然了,小眼睛不算,小眼睛是寵物。
廣平和尚最精通醫理,所在的無相穀,也是整個魔界最清淨的地方,就是這魔頭昨天十萬火急地帶著她過來,差點把這無相穀鬨得雞犬不寧。
朝今歲很快就見到了這位傳說中魔尊的至交好友。
廣平和尚穿著一身黑色袈裟,看著很是親和力,朝著她行了個佛禮,如果忽略他手中的佛珠是骨頭做的,和外麵修真界行走的佛修簡直沒有任何區彆。
不過,這是個魔僧。
聽小紅娘介紹,都說麵壁十年圖破壁,這廣平和尚不僅沒有破壁,還走火入魔了,於是就非常瀟灑地來了魔界,在無相穀繼續“清修”,又在幾十年前上了小魔頭的賊船,從此就下不來了。
她難得好奇:“大師可是想在魔界渡魔?”
這在佛修當中並不罕見,他們是消弭人族魔族之間紛爭的主力軍,許多都寧願以身殉道。
廣平和尚微微一笑:“正是,貧僧已經渡了九百九十魔。”
“渡往何方?”
廣平合掌:“渡去,西天佛國~”
朝今歲:“……”
她喝茶:入魔真的一點也不奇怪呢。
廣平為她診了脈,果然,他轉了轉佛珠,並沒有太把神魂不穩之症太當回事:
“有一補魂之法,定有奇效,姑娘不用擔心。”
他話音一轉:“不過,姑娘體內這情蠱在,若是貿然補魂,恐情蠱反噬。”
凡是蠱,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管蠱的作用是什麼,找到機會就會啃噬宿主的身體,壯大自己。是以,在取出情蠱之前貿然補魂,若是她的身體陷入虛弱,這東西就會立馬反噬!
幸好,朝今歲的身上有昆侖劍這麼一個凶煞之物可以鎮一鎮,不然恐怕她現在就沒法坐在這裡喝茶了。
掀開簾子進來的青年恰好聽見了這一句,冷冷地哼了一聲,坐在了廣平的另一邊,特意沒和她坐一起。
用那種陰惻惻的眼神盯著她看,還時不時露出雪亮的獠牙,仿佛一副恨不得將她咬死的架勢。
是的,昨夜,這魔頭在湖水裡整整待了一個晚上,
他當時怒氣衝衝,恨不得把那個人抓起來嚴刑拷打,但是後來理智回歸,頂著快要結冰的長發,很快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情蠱,肯定是那勞什子的情蠱!
他就知道是這鬼東西!
她親他的時候一言不發,眼神迷離,和平日裡的清明冷靜渾然不同。
而且他也很快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因為這情蠱顯然和上一次不同了,似乎被養得強大了一些。
第一次發作,她當時雖然被折磨著,卻還有清醒的意識,還有選擇的餘地,可這一次她幾乎隻剩下了本能。
有了廣平和尚的解釋,她鬆了一口氣,用那種誠懇且正直的眼神看著他。
他臉黑得要命,瞪了她一眼。
無論如何,就算是她之前是被情蠱控製——
親完了就直接把被子一拉,咳兩聲說頭疼就把他給這麼給打發走了,還是讓魔火冒三丈!
問題是更加讓魔生氣的是,他竟然真的被她給打發走了!
這魔惱怒至極。
她親他,隨便親,反正情蠱;
他親她,她昏倒,她頭疼,她病得起不來。
她被瞪了
一眼,默默地喝茶,心想:
被蠱控製的事,怎麼能怪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