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1 / 2)

河邊木盆散亂放置,掉在地上的搗衣杵沾了土,風和陽光抽走了上麵的濕意露出淡淡的灰白。

甄妙將洗好的衣裳放進木盆,抬起胳膊抹去額上的薄汗,隨手把搗衣杵壓在衣服上抱起盆走到樹邊坐著曬太陽了。

天藍的清透,白雲如絲綿延,溫柔的光落在她微微顫動的眼睫上。

由遠及近急促略重的腳步聲傳來,甄妙抬頭看過去,是托她看衣裳的魏大嫂。

魏大嫂稍稍平複呼吸在甄妙旁邊坐下,恨得咬牙切齒:“張媒婆這個缺德沒心專害人的禍害遲早要遭報應。妙娘,你那天打的好,真應該打死她。”

這幾天陳伯把未來親家的家底打聽清楚了,不出意外那些被張媒婆禍害了女兒的人家很快就要成群結隊的上門要張媒婆好看,不死也得瘋。

“秀華未來姑爺竟然真是個賭棍,他爹娘才幫他還了賭債,這不又欠了,欠的還不少,陳伯找上門的時候那家人正賣院子呢。”

說著忍不住歎了口氣:“咱們女人命苦,跟個物件一樣,前頭給爹娘攥在手裡,後頭落婆家手裡。要不是你,秀華這麼勤快的好姑娘就要吃大苦頭了。真瞧不明白人都混成這樣了,還娶什麼媳婦,怪不得會找張媒婆他們都是一窩的。”

甄妙換了個坐姿,風吹了一團蒲公英粘在她裙擺上,伸手拿起來放到唇邊一口氣吹散,種子隨風四散。

“陳伯是個體麵人連架都不會吵,遇上張媒婆不是吃虧嗎?”

魏大嫂臉上這才見了絲笑:“兔子逼急了都咬人,秀華是陳伯最疼的小女兒,差點被張媒婆騙進火坑這口惡氣能消嗎?帶人又罵又砸,張媒婆一開始還攔,被甩了幾個大耳瓜子躲在一邊連吭都不敢吭聲,看著真解氣。要不是怕回去晚了挨我婆母數落我怎麼也得把熱鬨瞧完,對了,我回來路上有個人找我問路,你猜是誰?”

甄妙搖頭說“不知道,猜不出來。”

“是範二郎範景,來找張媒婆的。什麼好人家我看都是假的,一家老小估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甄妙扯了扯嘴角:“嫂子先忙吧,家裡還有事,我先回了。”說完抱起

木盆走了。

上輩子範朗說的話言猶在耳,本該娶她的是範景,因為他們兄弟之間的恩怨自己被當成報複的工具受儘磋磨。

張媒婆是幫手,範景就是罪魁禍首。

無數次她在範朗痛打下哭喊求饒,範朗看在眼裡卻能雲淡風輕毫無半點歉疚的視而不見。

魏大嫂說的對範家沒一個好人。

回到家甄妙將衣裳晾在院子裡,剛要進屋聽到裡麵傳來王氏不容拒絕凶狠的聲音。

“你也瞧見了,你這二姑娘不是個善茬留在家誰也彆想安生,我們日子難過倒不算什麼,我怕晨寶的名聲被她給連累了。現在好人家也瞧不上她,尋個一般人家打發出去,眼不見心不煩,我也不指望靠她的聘禮給晨寶攢娶媳婦的銀子了,能買一刀肉我就謝天謝地了。”

良久才聽到甄大悶悶地說:“過陣子再說吧,現在村裡村外全傳遍了,再窮的人家也不想娶潑辣凶悍的媳婦進門,也不曉得她像了誰。”

王氏一聽當即發作:“由著這麼一張嘴白吃白喝我的?甄大,她在這個家就這一個用處嫁人換錢,拿不回錢該去哪兒去哪兒,我不留她。你要心疼,我帶兒子回娘家去。”

甄妙垂在身側的手攥緊,眼底浮出寒光,掀開門簾回去自己屋,動靜不小,之後再沒聽到兩人說話。

午後陽光穿過窗戶在桌腳留下一縷耀眼光亮,甄妙側身躺在床上盯著光發呆。

有後娘就有了後爹,全都指著拿她換銀子,盲嫁再落個和範朗一樣的人手裡難道要再拚一次刀子?老天爺還能再發善心讓她重來一次?

她得想個法子絕了這兩人想拿她親事換銀子的念頭,思來想去沒有頭緒,索性閉目養神。

堪堪有了些許睡意,院外傳來一道尖嗓叫喚把她給吵醒。

隔壁屋子窸窸窣窣一陣有人出去了,甄妙翻了個身繼續睡。

這回眼才閉上,沉重急促地腳步聲朝她屋子而來,呼了口氣起身,才穿好鞋,就見甄大難得帶笑急切地說:“妙娘,範二郎在咱家門口,說是給你賠罪來的。”

甄妙不屑地嗤笑一聲:“還有臉來,也不怕我拿刷鍋水朝他臉上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