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二十五章(1 / 2)

甄妙提起洗刷乾淨的竹筐放在太陽下控水, 腰間布料隨她動作一蕩一蕩,甩去手上沾的水珠又在腰側蹭了蹭,一片深色痕跡暈開。

她本就生得瘦, 這陣子太過勞累往日正合身的衣裳變寬了不少。

將姐姐拉到樹蔭下避日頭,見焦遠橋跟過來, 俏臉緊繃斜睨他,聲音冷巴巴:“你來做什麼?”

焦遠橋長相斯文, 自知理虧姿態放得很低, 討好道:“小妹氣還沒消呢?這幾日我反思己過,我對不住娟娘讓她受委屈了,我想與娟娘好好過日子這才厚著臉來了。臨出門前娘也叮囑我要好好和娟娘賠罪,保證以後再不會那樣對你了。”

甄妙柳眉倒豎,環抱雙臂,喉嚨裡溢出一絲冷笑:“這話和我說管什麼用?原不原諒得我姐說了算。”

甄妙話說的輕鬆卻兩眼巴巴地看向姐姐,牙齒輕輕咬了咬唇, 生怕姐姐一個心軟輕易答應, 心都到嗓子眼了。

甄娟衝妹妹投去放心的眼神, 視線轉向焦遠橋驀然轉冷,瞧得仔細些便能看到她眼底的嘲諷與厭惡。

成親那日心動歡喜的男人雖不曾向她動過手,他的冷淡與透過她想要看到另外一個人的迷離讓甄娟如鯁在喉,直到知道他所惦念的那個人是誰, 她才醒過神徹底死心。

“我和娘都知道錯了, 回去肯定對你好, 孩子……我當爹的也難過,可人得往前看,這事就翻過去吧,我們以後肯定會有許多孩子。”

甄娟的冷淡讓焦遠橋頓了頓, 繼而道:“讓你現在想開太為難你,我今兒來不是要帶你回去,在你願意回家前我陪你在這兒住一陣子。”

住?還有什麼叫“這事就翻過去吧?”難道姐姐的罪就白受了?甄妙剛想發作,姐姐握住她的手搖頭。

在屋裡聽到動靜的王氏稍整理衣衫出來了,揚起下巴打量焦遠橋一陣,笑裡帶有三分敷衍:“大女婿來了?是來接我們大姑娘回家去?”

焦遠橋行了個禮叫了聲:“嶽母。”

王氏掃了眼一邊的肉和幾個紙包臉色正常了些許,坐下來笑:“女人坐月子可不省心,彆的不說就說吃,天天雞蛋肉補著,你爹就是個種地的,一年到頭拿在手裡的也就那麼幾個錢,女兒回來一回也不能太寒磣了。大女婿,你看看人我們養的還成吧?”

“娟娘失了孩子心情難過憔悴,我娘也是怕她觸景傷情,所以讓小妹帶她回來小住一陣,辛苦嶽母費心照顧,這是特地帶來給您補身體的。”

都是千年的狐狸,沒一個是好東西,甄妙倒要看看兩人能唱出什麼戲。

王氏隻在心裡饞,臉上一派淡然,能和這個沒什麼油水可得的窮酸大女婿好聲好氣說兩句話已經給足了他臉麵。

焦遠橋從懷裡掏出五兩銀子放到桌上,誠懇道:“本來想帶些好東西來,思來想去怕買了家裡不需要的東西,到時候成了擺設倒浪費了,我娘說倒不如給您銀子,缺什麼買什麼。”

王氏總算見到白花花的銀子,當即樂得合不攏嘴,假客氣道:“嶽母就知道你是個有孝心的孩子,我們娟娘沒嫁錯人。剛聽你說打算在這邊住幾天和娟娘一起回去,這倒好,也省得妙娘跑一趟。畢竟也是要定親的人了,該準備起來了。”

焦遠橋瞳孔縮了縮,嘴角微沉,笑著看向甄妙:“是嗎?那得恭喜小妹了。”

王氏側過頭瞅了一眼甄妙,一臉看好戲:“正好明天你妹夫來,你們提前認識認識。”

甄妙將王氏衝銀子樂得眉開眼笑的醜態收入眼底,上輩子把她們姐妹倆當物件賣出去清點聘禮時就該是這副模樣吧,刺眼的讓她恨不得戳花這張臉,從心底湧起的悲憤與屈辱支使她往前。

胳膊被人拉了下,她才邁出的腳步頓住,隻聽姐姐沉聲道:“沒你住的地方,該去哪兒去哪兒去,我也不會和你回去。”

這話倒是真的,甄家就兩間房,剩下的隻有灶房和雜物間,除非他不介意在雜物間打個地鋪將就幾天。

王氏剛收了好處,挑眉道:“這又不是什麼難事,反正你每天要去山後,那邊有現成的地方住。”

甄娟拉緊甄妙的手不鬆,雙目如利刃冷聲拒絕:“我要和小妹一起睡,陳伯家的屋子憑什麼給外人住?二娘也知道小妹每天要去那邊忙,即便是一家人,姐夫小姨子不避嫌,你是巴不得妙娘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真要這樣,你那有錢二女婿的夢隻怕得做一輩子。”

焦遠橋皺眉不解地盯著妻子,不過數日未見怎麼像變了個人?

“相公當體諒我家的難處,正好我家還有多餘鋪蓋被褥,現在天暖和了也不冷,將就一下吧?要是不成趁著天色還早,回家還來得及。”

甄妙在旁邊看得差點笑出聲,在姐姐掌心裡撓了撓,附和道:“姐姐說的是。”在她眼裡焦遠橋壓根不算個東西不必給他好臉色,卻未看到甄娟的眼底劃過一抹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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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有心事的緣故甄妙一晚上沒怎麼睡著,稍微眯了一陣便起了,正穿衣裳旁邊側臥的甄娟也跟著起來。

“姐?還早呢,不再多睡會兒嗎?”

“不睡了,昨天說好要去幫你忙,忙完回來再補覺。倒是你,一晚上沒睡好,還在想那事兒?”

甄妙穿好衣裳打上結,手放在心口感受突然加快的心跳,既羞澀又茫然,輕聲說:“有點……沒事,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