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雙更(1 / 2)

繼室子的為官路 戚華素 15875 字 3個月前

以下為購買比例未達到的防盜封, 將會在時間到後解除封印麼麼噠  此時李氏和周夫人也已經聽見外頭響動,帶著大姐兒站在了門口。三人麵上皆是一般嚴肅, 看見周老爺子和謝笙無事,都暗暗鬆了口氣。

“夫人, 前後院門高牆都已經叫人守住了, ”說話的是謝家的管家,他往日裡都是一個整日笑著,不敢謝笙說什麼都會應下,稍稍有些跛腳的中年男人。而此刻他的臉上已然收起了笑容, 眼眸中滿是堅定和銳利,他站在原地,挺拔如青鬆。

“有勞管家,”李氏點了點頭, 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下人,冷聲道,“除非侯爺親自下令,否則這家裡, 不許飛出去一隻蚊子,可聽明白了?”

“是!”眾人應下之後, 不等李氏吩咐,就自覺的再次散開。整個謝宅都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這時候周老爺子才帶著謝笙來到了李氏身邊,周老爺子對李氏笑道:“當年的小丫頭也長大咯!”

“姑父, ”李氏有些不好意思, 親自把謝笙抱了起來。

這時候周夫人才問周老爺子, “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方才我們正在說話,小滿突然拉了一下我的衣袖,”周老爺子含笑看了一眼謝笙才繼續說道,“我還沒有明白小滿的意思,謝侯就已經追了出去。”

“是我們小滿發現的?”周夫人臉上滿是讚歎和驚訝。

“弟弟真厲害!”大姐兒也笑了起來。

謝笙被李氏摸了摸頭發,把頭埋進李氏肩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爹爹以前就喜歡和我玩這樣的遊戲,叫人躲在角落裡,讓我去尋,我方才見廊下的影子和平時不大一樣,就……”

李氏也點頭道:“小滿從小就對這些比較敏銳,侯爺就特意用這樣的方式和他玩鬨。”

謝笙聽了這話,隻覺得自己心裡苦。這哪裡是比較敏銳,不過是他不是真小孩,有時候難免用大人的視角去注意問題,不會被親爹輕易騙到。不過如今是真的被訓出了成效也是真的,這躲貓貓玩到這個地步,算不算大成了?

幾人又說了幾句,才收住了。就聽見一陣嘩啦啦的撲翅聲。

幾隻灰色的信鴿衝天而起,不過才剛剛飛上天空,隻比屋簷高了一點,就立刻被幾支竹箭射中,掉了下來。

“呀!”大姐兒驚呼一聲,“還有一隻!”

“不用擔心,跑不了,”謝侯踏著雨大步走了過來,揉亂了大姐兒精心梳好的頭發,才把謝笙抱到了自己懷裡。

“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周老爺子有些不滿謝侯此刻的態度。

謝侯笑笑,拿出了一個竹哨給謝笙:“小滿,吹吹看。”

謝笙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沒有半點花紋的竹哨啊。不過畢竟是親爹給的,謝笙不敢看輕,小心翼翼的接了過來,吹響了竹哨。

竹哨聲剛剛落下,謝宅後的深淵響起了一聲尖銳的鷹啼。

謝笙身體稍稍向後傾,看向天空。有雨絲打在他臉上,也不能阻擋他的興致。

一隻金雕衝天而起,毫不費力的抓走了那隻漏網之鴿,而後消失在謝笙的視線中。

“爹,它叫什麼,它好漂亮!”

“一隻金雕,”謝侯對於一些具體信息避而不談,隻是道,“它太過凶猛,以後體型太大,不適合你在家裡喂養,等以後有機物會,爹給你尋些其他好的來。”

“那人已經抓住了,”謝侯的下一句話讓李氏立刻緊張了起來,“府裡有內奸。”

“那該怎麼辦,”李氏道,“咱們府裡總不能一直閉門不出。”

“我已經叫人傳信出去,除了管家和小六子,府裡的人都直接帶走,明日就會再送一批新的來,”謝侯說的輕描淡寫,似乎這並不算什麼。而後他看向周老爺子和周夫人,“叫姑姑姑父遇到這樣的事情,是我的不是。”

“你做的很好,”周老爺子這時候才打心眼裡認可和滿意了謝侯。

之後的事情就不是謝笙這樣的小孩所能參與的了。不過謝笙也忙,他如今正忙著換衣服,今天是他的生辰,又是他要向周老爺子端茶拜師的日子。因為剛剛的事情已經耽擱了一陣,要是此刻再誤了吉時,就不美了。

因為府裡的下人大部分都被帶走了,謝笙再去換衣服又已經來不及了,謝笙就穿著一身早晨換好的縮小版成人儒衫,開始了他的拜師禮。

謝笙走進門,在李氏和周夫人鼓勵的目光中緩步走進了廳中。

因為家裡人都太過重視,謝侯和大姐兒還在邊上做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反而叫謝笙也漸漸緊張起來。

謝笙終於走到周老爺子麵前,看著周老爺子為自己輕輕理了理衣裳的邊角,心中念道,這就是正衣冠了。古人認為,應當先正衣冠,再明事理。禮記中更有“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顏色,順辭令”的句子。

按照規矩,正衣冠之後當拜先師。但周老爺子卻道:“世間學說,各有優劣,孔孟雖為科舉大流,但你也不必非要以他為尊,去拜天地大道,謝你父母生養,依從本心,再來拜我為師。”

周老爺子的舉動對這個世道的讀書人來說,可謂荒誕。甚至細細想來,還有些有違他平日處事之處,謝笙卻毫不遲疑。

先拜天地自然,再謝父母養育之恩,最後跪到了周老爺子麵前:“老師。”

謝笙跪的太快,謝侯差點沒反應過來,直接把手裡擺著芹菜、蓮子、紅豆等六禮的束脩往周老爺子旁邊的桌子上一放,就直接退到了李氏身邊,一副我兒子拜了大儒做恩師的迷幻樣呆在那裡,讓人看了隻想發笑。

周老爺子瞪了謝侯一眼,等謝笙磕完頭,才叫謝笙起來,去旁邊擺著的盆邊淨手。最後才用朱砂筆點在謝笙額上,此為朱砂明智。

謝笙想摸摸自己頭上朱砂,被周老爺子直接拉開:“小心染到手上。”

謝笙磕頭磕的暈頭轉向,此時自然是周老爺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若是在書院,還有擊鼓和開筆的程序,周老爺子如今全都省了,若不是謝侯堅持,周老爺子是準備一杯茶水就收徒的。

“好了好了,都到飯點兒了,你隻留了小六子和管家,他們會做飯嗎?”周老爺子懷疑的看向謝侯,“難道你要親自下廚?”

下廚?這可難為了文能治蜀州,武能定邊疆的的定邊侯爺。

李氏和周夫人對視一眼,就是不接謝侯的求救視線,就連謝笙都在心裡稍稍自豪了一下,好歹他當年也是秀得一手好廚藝的人才。

到底那日還是叫管家下廚,收拾了一頓飯菜出來,否則謝笙的生辰還不知道要怎麼收場。

至於謝侯讓第二天送來的下人,則是在當天下午就加緊補齊了,總不能叫一家子都餓肚子不是。

謝笙從這日起,就開始了自己早起練拳,和周老爺子學習的日子。直到一個月後,一封指明送給周老爺子的信的到來,才打斷了他的學習生活。

謝笙看了一眼那後來的趙青雲,學著周老爺子平時說話的語氣,慢悠悠道:“趙青雲,青雲之路,倒是個不錯的名字。”

趙青雲見說話的是個小孩,臉上閃過幾分不屑,但聽得謝笙是在誇他的名字好,又得意起來。分明臉上神色都壓不住了,還故意做出一副溫文的姿態來:“多謝這位小友誇讚,我這名字飽含了我父母親族對我的殷切期望,也是我一直努力的目標所在。”

“嘁,”沈平安翻了個白眼,臉上滿是諷刺,還有不少對趙青雲的敵意,不過他卻什麼都沒說。

“原來是這樣,”謝笙好像沒有看見沈平安的舉動一樣,狀似天真的問道,“可是青雲兄怎麼知道方才沈兄是在做壞事?而不是我與祖父在向沈兄問路呢?”

趙青雲猝不及防被謝笙的話問住,但很快,他就拱手向沈平安道歉:“對不住沈兄,沒有通曉前因後果,就妄下定論,是我的不是,還請沈兄見諒。”

趙青雲的道歉看上去非常真誠,似乎他就是真心想要給沈平安道歉。如果不是謝笙和趙老爺子自有自己看人的準則,換個一般的人,隻怕都要懷疑的看向沈平安,覺得他是不是一個慣會欺負人的人了。至於趙青雲,看在他們眼中,自然也就成了一個知信懂禮,知錯就改的好學子。

“得了吧,”沈平安完全不理會趙青雲的道歉,“冤枉人的時候你比誰都快,道歉的時候也比誰都快,真當彆人都是傻子呢。果然是什麼樣的老師帶什麼樣的徒弟。”

什麼樣的老師帶什麼樣的徒弟?沈平安的這句話引起了謝笙的注意。仔細想想,趙青雲這樣類似於強行碰瓷襯托自己的方法,真的很像是之前周老爺子所說的那個什麼餘大儒對謝侯做的呢。不過和沈平安不同的是,謝侯根本就完全不知道這回事兒。

“沈兄,你可以侮辱我,卻不能侮辱我的老師,”趙青雲義正言辭道,“沈兄,今日回了書院,你一定得當著大家的麵,向我老師磕頭道歉才行!而且沈兄,你這樣的舉止,很容易叫人懷疑山長的教導,是如何能收了你做小弟子的。”

趙青雲說到最後,臉上難免露出些許嫉妒和不平。

“我呸,我還……”

“沈兄!”見沈平安想要罵開,謝笙忙打斷了他。從剛才趙青雲話裡的意思看,沈平安是蜀州書院山長的小徒弟。謝笙可沒忘記他們這次前來蜀州書院,就是這個山長寫的信。好歹周老爺子也是人家的座師,總要給幾分顏麵幫上一些。當然,更重要的是這個趙青雲他看著實在不喜歡,會讓人想起一些不舒服的事情。

“趙兄尊重師長的態度我非常讚許,可你未免也太過曲解沈兄的話了,至少沈兄方才那句,我也並沒聽出什麼不對啊,”見趙青雲臉上不滿,謝笙又忙道,“當然,我如今才剛過了三歲生日,有些許話聽不懂,也是正常,如有說的不對之處,還請趙兄不要和我計較。”

沈平安被謝笙叫住的時候,心裡是有些奇怪的。不過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要真按著他方才心中所想的說出了口,或許他就真的要按著趙青雲的說法磕頭認錯了。如今按著謝笙的話,他適才所說,也隻在兩可之間。

沈平安靈機一動,也學著趙青雲的舉止對沈平安拱手道歉:“真對不住了趙兄,我方才隻是說趙兄身為餘大儒弟子,果然與餘大儒相似,學得了餘大儒處事精髓。若是方才我的言語有什麼令人誤解的地方,還請趙兄見諒。畢竟是我見青山多嫵媚,青山見我如廢物。我一向處事隨心,是萬萬學不來餘大儒的本事的。”

好一個青山見我如廢物,謝笙眼前一亮,這個沈平安挺聰明的嘛。每一句話不管是單獨看,還是連在一起,都沒有任何問題。可偏偏每一個字都直接戳在趙青雲的肺管子上頭,即便沈平安以廢物自比,說餘大儒是青山,也不能改變他這是在諷刺餘大儒的事實。

餘大儒有什麼本事,身為餘大儒弟子的趙青雲還能不知?若是餘大儒果真是胸有溝壑之人,也不必他在這裡費儘心機的想要襯托自己了。

趙青雲生於貧賤之家,家人費儘心思讓他拜了餘大儒為師,沒想到外表光鮮的餘大儒,內裡不過是個草包。趙青雲自打跟著餘大儒進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蜀州書院借讀,就一直想要討好山長,改拜山長為師,可山長完全不理會他的討好,今年開春更是直接收了一個什麼都不懂,隻說有悟性的沈平安為關門弟子。

沈平安有什麼,不就是家裡有錢嗎,他不過略施小計,就讓他在書院聲名狼藉。可惜,山長直至此刻也沒有反悔把他逐出師門。

“是嗎,沈兄不必自謙,你的悟性,是山長最喜歡的,怎麼可能會是廢物呢,”趙青雲心氣不平,直接拱手同沈平安說了一句,他先回書院了,就徑自離開,離開前,來看都沒看謝笙二人一眼。

他覺得,方才若不是謝笙碰巧叫住了沈平安,這一次他一定能讓沈平安離滾出蜀州書院更進一步的。至於周老爺子,一個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的老人家,還不值得他注意。何況那兩人穿的好,身上料子他甚至見都沒見過,一定是和沈平安一樣讓人討厭的人。

等到趙青雲離開之後,沈平安立刻笑著對謝笙行了個禮,口中道:“多謝小兄弟,方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你可千萬彆同我計較。不過你小孩子家家的,說話倒像是大人一樣成熟,可是已經進學了?”

“正是,不然也不敢唐突,叫一聲沈兄啊,”謝笙說完又問,“我看你也不是不會說話的人,怎麼每每還被他氣到?”

“我是個炮仗脾氣,一點就炸,平時也確實不大會說話,”沈平安並沒在意,倒有些不好意思,“不瞞你說,其實我是商家出身,不管是說話做事,不敢說多了,至少能做到心裡有數,但往往就是個事後諸葛亮,所以我爹娘才會送我上蜀州書院求學。不止是為了讓我念書,也是為了讓我改改這個臭脾氣。”

謝笙在心裡過了一遍,並沒表現出什麼,也沒有對此做什麼評論。反而是問起了那個餘大儒的事情。

“方才那位趙學子是師承餘大儒?敢問是哪位餘大儒,我怎麼沒有聽說過蜀州有這麼一位呢。”

周老爺子看了謝笙一眼,臉上顯出幾分笑意。

沈平安沒發現謝笙小小的促狹,而是當真以為謝笙並不知道這個餘大儒。他看了看周圍的山道,小聲道:“那你可彆和彆人說。我聽說這個餘大儒之前也就是個鄉村秀才,隻是慣會鑽營,聽說是入了謝侯的耳,想求他為二公子的老師,這才有了名聲。不過我看他其實就是個草包,也不曉得是怎麼混進蜀州書院的。”

好在他記憶力超群,可一手字寫得卻是正常水平,詩詞也不精通,倒也不算太過妖孽。甚至還時時被周老爺子不時打擊一場,說何方又出了個神童,三歲能為詩書,五歲能寫文章。

謝笙端端正正的坐在桌案邊,寫完了最後一筆,便擱置了,身邊伺候的小廝立刻就上來幫他揉手,做按摩。

周老爺子拿起謝笙寫的大字,一張一張的翻看、圈點:“不錯,今日要比之前更用心些了,學了這麼久,可算是有了幾分章法。”

周老爺子又將謝笙寫得難以入目的後幾張字單獨取出,放在一旁:“這幾個字須得好好觀摩之後,再行下筆。”

“是,”謝笙連忙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