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合一(1 / 2)

繼室子的為官路 戚華素 16134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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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兒隨李氏, 對很多事情都比較敏感, 又很有幾分詩情, 偶然還能得些巧思,從來不覺得作詩是什麼難事。如今看到自己弟弟這樣愁苦, 才發現, 原來自己覺得像是吃飯喝水一樣尋常的事情, 也是會把自己弟弟也難倒的。

“可惜詩才這樣的東西不能讓, 若是能讓給弟弟多好,”大姐兒說完,發現這話似乎有些歧義, 便立時止住,看向李氏, 吐了吐舌頭。

大姐兒在心中自責道, 弟弟才這麼小,怎麼就能斷定他不會寫詩了?說不得日後他寫得比自己還好呢, 哪裡需要自己來讓什麼詩才。

李氏卻沒在乎大姐兒這話, 隻是笑笑,同周夫人道:“小滿這模樣,倒是和他父親、老師沒什麼兩樣。”

“可不是嗎,”周老夫人眼中也儘是笑意, “當初你姑父教小滿時, 我就擔心, 可彆又教出第二個他來, 沒想到,竟然真成了。我看以後,可不能將小滿完全放手給他了。”

平心而論,謝笙已經是個成年人,又一向習慣了用理性來思考問題,遇到像是作詩這樣,需要用感性去認識世界的時候,就有些抓瞎了。此時的謝笙,更能明白自己老師為什麼作詩不行,駢文卻寫得精彩紛呈,因為駢文就像是作文,你可以用理性的角度去思考,或是去論證,之後再將這文字多潤色一些,最後出來的效果,就能為人稱道了。

家中女眷嘲笑自己的事情,謝笙也不是不知道,卻沒有理由去反駁,畢竟他不是個真正的小孩子,現在年紀小還能搪塞過去,等年紀大了,又能怎麼辦呢。要知道,不管是科舉,還是平日裡和人相處的時候,贈送詩文,都是一件再風雅不過的事情,可不是說不學就能不學的。

周老爺子當初官至尚書,不會寫詩,倒也不妨事。但在那之前,他官位低微的時候,可是被同僚當做笑柄傳頌一時的。

“唉,”謝笙再次歎了口氣。

長兄謝麒已經注定了要成為太子身邊的伴讀,如果太子能夠登基,謝麒就是注定的天子近臣。要是不想一輩子出不了頭,謝笙必須要儘快成長起來。

都說是十年寒窗苦讀,可這金榜題名真正所要花費的,可不止是十年那麼簡單。

謝笙上輩子學醫出身,大部頭的書不曉得背了多少。於背誦一道上頭,謝笙自信自己是練出來了的,一本幾千字的書文,真正的三歲小孩或許要花一個月去背,謝笙卻隻需要最多半天就能完全掌握,之後甚至都不用特意複習,這些知識就在他的腦海裡落地生根。

原本謝笙還覺得自己在科舉一道上,注定是開了金手指,沒想到才開始學韻腳,就遇到了老大難。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謝笙覺得自己需要一本新華字典。

“小滿,”李氏到底是忍不住叫了謝笙到自己身邊來,“我與你姑祖母商定了,日後你學詩,不必和你老師學,我和你姑祖母教你。”

謝笙眼前一亮,他是知道李氏寫詩非常不錯的,何況,光看大姐兒的寫作水平,就知道李氏到底有多會教了。周老夫人的水平謝笙不清楚,但既然李氏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定然也是不會差的。

不過很快,謝笙又有些喪氣:“是兒子領悟不得其間法門,卻不是老師教的不好。”

“名師出高徒,難道你還不信娘?”李氏和周夫人卻是興致勃勃。

“正是這個道理,”周夫人也忙道,“你老師隻知道叫你學韻腳,通基礎,可學詩哪裡是這樣學的。”

不從基礎開始學,還能從哪裡開始?謝笙一臉茫然的看向周夫人。

“你學《論語》都還講究書讀百遍其義自見,學詩怎麼就不能閱覽三千了?”周夫人同謝笙道,“學詩最重要的可不是韻腳,而是會品。你年紀小,就算是寫,又能寫出些什麼?連典故都隻知道折柳送彆的年紀,非要寫什麼‘推、敲’,不是堆砌造作,還能是什麼。”

“從今日起,你隨我和你娘學,咱們一日品一首詩,年深日久,你自然也就會了。”

李氏聽了這話,忙也道:“平日裡不拘平仄,隻把心裡的好句子寫下來,反複琢磨,一句也罷,兩句也好,隻要是你得了的,就也品一品。貴精不貴多。”

謝笙被兩位女性長輩說的一愣一愣的,心底裡卻也似乎被她們說動,或許真的是老師教錯了方法?

“姐姐姐姐,快借我兩盞茶,我要拜師!”

李氏和周夫人聽了謝笙這話,笑得雲鬢輕顫,口中不住道:“好徒兒,日後且好好學吧。”

周老爺子原本還見謝笙在院子裡犯愁,心裡好笑,哪知道一盞茶的工夫就不見了人影。

他循聲到了正廳門外,聽見兩位女眷笑聲,其間又有大姐兒同謝笙說話,便止住了腳步。不過才聽了兩句,就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不由得老臉一紅。

他自己不會寫詩,哪知道教的學生也是不會這個的,既然老妻想教,就讓她們自去吧。

自覺做出了極大的讓步,周老爺子又悄悄退了回去。他的詩才比不上老妻和侄女,倒是實話,他卻不會承認,他方才不願意進門去的原因,是不想受她們的取笑。

周老爺子剛回了書房看謝笙今日做完了的功課,就聽見門被直接打開了,謝侯興奮地從外頭走了進來。

“姑父,南寨總算願意和我們接觸了!”

沈平安至今還記得三年前見到謝小公子那回,明明自己大他許多,卻還不如他看得明白,枉費平日裡父母總誇自己聰敏。尤其是自己好投機行商事的事情,在回去告訴父母之後,險些沒被父親給打斷了腿。

那時候沈平安才知道,自己家中三代從商,兄長又實在是沒有天賦,好不容易出了個他,結果還自己往歪路上走。

打那以後,沈平安才徹底絕了商賈事的心思,便是有什麼新奇點子,也是告訴家裡,或者掛在家中信任的下人身上,再沒有自己親自上陣的。

如今他努力鑽研學業,已將之前落下的功課都補了回來不說,還得了師長準許,明年可以下場了,隻要發揮正常,秀才功名必是十拿九穩的。

沈平安往謝家的方向又看了一會兒,就重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拿出書本認真溫習起來。

“真是個怪人,”沈平安的同窗像是看稀奇一樣你指指我,我點點你,一麵是看沈平安的異樣舉動,一麵也是嫉妒沈平安和他們差不多年紀,就已經能被準許明年下場,還沒有生活所累。

這其中有不少人,如今已經有了退學返鄉的念頭。若有些才乾,能繼續考也就罷了。不能繼續考的,在村裡開個私塾養家已算上乘,多是去做些櫃上的算盤事。與被師長看好的沈平安,已然有了本質的差彆。

“誰在彈琴,”謝侯正策馬回轉,很快聽到了琴聲,他稍稍分辨了一下方向,忽然笑了起來,準確的往飛珠濺玉的方向行去。

“侯爺,您回來了!”小六子早眼尖的瞧見謝侯,便立刻下了平台,在下頭候著。

謝侯把自己的馬交到了底下伺候的人手裡,率先走了上去。

小六子緊緊跟在謝侯身後:“這會子是夫人在彈琴。”

謝侯腳下步子更快,幾乎是三兩步就上了石台。

石台上,謝笙和大姐兒正坐在一旁,滿眼敬佩的看著自己母親。經過了六年時間的洗禮,謝笙學會了該如何去品鑒一首曲子的優劣,或許他還說不出個所以然,可李氏和大姐兒之間的差距,卻是能輕易感受得到的。

當謝侯上了石台,所看到的,就是李氏一心撫琴的模樣,朱唇雪膚,鳳眼柳眉,沒有一處不是他熟悉的模樣,卻少見如此華麗的打扮。

謝侯不自主的向前走了兩步,又恐怕自己粗手粗腳的,破壞了這份美感。

“爹,您回來啦!”

謝侯趕忙製止謝笙繼續說話,想再多聽聽琴聲,可李氏到底是聽見了,停下了手上動作。

李氏抬眸的那一瞬,便如鮮花盛放,入了謝侯的眼睛,叫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東西。

謝侯怔了怔才走到近前:“茹娘身子可大安了?”

謝侯常在兩個孩子麵前稱她為夫人,鮮少有喚名字的時候。

李氏似羞還嗔的看了謝侯一眼,美目流轉,讓謝侯移不開眼。

“已是大好了,”李氏道,“這幾日在床上躺的越發懶散了,想著也有許久不曾帶了孩子們出來,便收拾了些東西,來了這邊。離家中不遠,又能多走幾步路。”

“你願意出來走走,這樣很好,”謝侯對李氏道,“左右家中沒什麼大事,若不想去遠了,這穀中可以一覽之處不少,不必拘於飛花賤玉。”

李氏點頭應了,才對謝侯道:“這兩日我心裡頭煩亂,很做了些不知所謂的事情,幸得侯爺不怪我。”

“你也是關心則亂,切不可這樣說,”謝侯拉著李氏的手道,“要怪也隻怪小滿年幼,不能叫你放心。”

謝笙見謝侯說的認真,眼角抽了抽,索性直接看向了彆處。親爹為了哄親娘,結果拿自己做筏子,還是不說話比較好。

“侯爺這話說的什麼,”李氏正色道,“兒行千裡母擔憂,本就是人之常情。便是小滿日後長大成人,若要遠離我身邊,我也是必會擔憂的。”

“就像是您當初離了京城,老太太也是舍不得的,”李氏說這話時,麵上神色絲毫不變,似乎她就真的是因為話趕話到這兒了,才這麼說的。

謝侯可不敢真就這麼以為了,忙討饒道:“當初那些事情沒能警醒著,是我的不是,隻是今次帶了小滿回去,他若不住在家裡,又能住在哪裡呢?”

“侯爺怎麼說起這個來了,”李氏道,“先前是我的不是,如今卻是已經想通了,我的小滿這樣惹人喜歡,等回了京城,老太太還不曉得多高興呢。”

謝侯仔細端詳這李氏臉上神色,心裡也摸不準李氏心裡的真實想法。他看了一眼小六子,乾脆提起了彆的事情。

“先前我與你說,叫小滿帶個老人在身邊的事情,可想好了?”

李氏的注意力果然被這件事給吸引走了:“方才問過了小滿,已經說好要請林管家陪著了。”

“他是看著小滿長大的,又能約束小六子。便是一整個家宅,他也能調理的妥妥當當,若是他跟著回京,咱們是再不必擔心的。”

“雖是如此,小滿身邊還是要跟著個心細的婆子才行,”謝侯想了想道,“當初我還在家中時候,也是身邊女婢環繞的。其實這不隻是因為女婢伺候著心細,也是因著在家裡見識得多了,眼界高了,外頭那些庸脂俗粉自然也就瞧不上。”

“小滿才六歲,”李氏有些不高興,“清流之家極少在公子麵前放女婢的,一旦進學,更是將身邊伺候的全都換成了小廝,如今卻也沒見得多少清流世家的男子放浪形骸的。”

這話可不能再繼續說下去,再說,就是討論清流和勳貴的一些教養方式上麵的不同了。

清流之中,有些家底的人家都鮮少納妾,便是有,也是如夫人的美談,且數量上能有一兩個就頂天了。有那起子太好美色的,名聲自是輕易便敗壞了。

隻要夫妻相得的人家,像是周家和李氏出身的李家,都是一夫一妻,兒女俱是嫡出。李氏見得多了,心裡期盼著,自然也就想把謝笙往這方麵教養。

勳貴之流,以妾為攀比。若是誰家沒有幾個侍妾,幾乎都會傳出懼內的笑話。甚至有時還會當庭飲宴之時,做出轉贈侍妾的事情。

侯門公子身邊自小鶯歌燕舞,眼界是高,卻也並非是修身養性。大都是年紀漸長,早早識得個中滋味,玩得更加離譜,還以此為美。

如今的謝笙尊敬父母,友愛兄姐。每到了出門之時,總會記得要帶些小物件回來給李氏和大姐兒。對於她們贈與的東西,謝笙更是寶貝的不肯拿出來用,還是被大姐兒說過幾回之後,方才好了。

李氏有時候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的小滿要是變成一個放浪形骸的侯門公子,可要怎麼是好。雖說少年當鮮衣怒馬,可規矩總在人心。

謝侯見李氏拿定了主意,不免還是勸了一句:“便不放多了,總要有一兩個做事的,何況小滿若是在內院行走,向老太太請安,叫人傳話,總不能叫小廝時時進去衝撞。”

內院還有其他女眷在呢。

李氏這才閉口不言。

“不如爹娘賜下兩個年長一些的姐姐吧,”謝笙插嘴道,“若和我年紀一般大的,想必是沒有年長一些的姐姐坐得住。”

“也罷,”李氏到底是被說服了。

謝侯臉上露出了笑容。

“真要是想帶人,隻帶年紀大的像什麼話,總要有個小的,機靈活潑些,又知事的才好,”李氏又想了想,“不過年長的帶了兩個,再帶小的,難免有些不好看,總顯得人多,若放一個,又怕養刁了她的心思。不如再挑個年紀不大的小廝,跟在小滿身邊,可以陪他玩鬨,也能在內院走動些時候。等到他年紀大了,想必小滿身邊的人也對院子裡的事情熟悉起來,就用不著再補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