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 / 2)

摩登代嫁[民國] 小謝娘 9404 字 3個月前

這一番番折騰吵鬨, 該殺的人殺了, 該救的人救了, 無心插柳成了名媛圈的焦點,夫妻間也彼此交心, 走得更近了。

這一遭天津行至此也算是功德圓滿。

終於, 到了該乾正經事兒的時候了。

各方代表陸續到了天津,總統府的會也緊羅密布籌備完了, 終於到了開會這一天。

月兒無需出席,但她知道這定然是一場不見血的惡戰。各方勢力角逐, 明爭暗鬥間, 一個眼神, 一個決定, 一方退讓, 身後都是千千萬萬人的命運安排。

前一天晚上月兒便為韓江雪捏了把汗,鮮有的, 竟然失眠了。

韓江雪倒是安之若素, 月兒借著月光欣賞著枕邊人的輪廓, 看著他的安恬睡意, 終於明白自己與他的區彆了。

或許有一天, 月兒足夠努力到可以與韓江雪並行, 但那份淡定與從容, 一個是刻在骨子裡的,一個是拚命偽裝上的。

一夜近乎未眠的月兒早早便起了身,將韓江雪準備穿的軍裝熨了又熨, 平整利落,一如他的人,從來都是一絲不苟的。

穿上軍裝的韓江雪,與往日是不儘相同的。月兒在側,時而遞過肩章,時而幫忙整理褶皺,但幫忙之餘,更多的是欣賞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月兒從未看過穿著白大褂的樣子的韓江雪,但她自己思忖猜測,定然不會比他穿軍裝更顯得卓然不凡了。他天生是做軍人的料子,即便中途遊走這麼多年,最終仍舊會回到原有的軌跡上去。

星眉劍目與輪廓分明的皮相,襯在筆挺的軍裝之中,愈發顯得孔武。一雙高筒馬靴更顯得雙腿修長,寬肩窄腰的好線條,當時常年自律的結果。

月兒見他不緊不緩地穿好衣服,伸手向月兒討要最後的斜肩腰帶。

月兒沒有遞給他,而是手裡拿著腰帶,湊了過去。踮起腳為他挎好斜肩,然後慢條斯理地環過他的腰,係上腰帶。

韓江雪明白小嬌妻的用意,索性敞開雙臂站直,享受著這份略帶著眷戀不舍的“服務”。

“以前在歐洲的時候,無論做什麼事,享受了服務,就要給一份小費。夫人今天這般殷勤,我是不是也該給一份小費?”

月兒扣好腰帶扣,又幫他扯了扯衣服上的褶皺處:“少帥原來也享受過這麼細致的服務?在哪裡,說來聽聽。”

韓江雪舉起雙手作告饒狀:“天地良心,沒有過。夫人可彆冤枉人。”

月兒抿嘴一笑,“既然沒有過,今兒給的小費可得有點分量。”

韓江雪俯身挽住了月兒輕盈的腰肢,膩歪著把她擁進了懷裡:“那夫人說說想要什麼?我便給你什麼。星河璀璨恐怕沒那個本事了,能力範圍內的,倒是儘我所能。”

“星河璀璨……”月兒一下子變憶起了傳說中的織女牛郎,每年便七夕日可以見上那麼一麵。不吉利。

“不好,要那勞什子作甚?”月兒也不知道今日裡哪來的一份感慨與哀愁,隻窩在韓江雪懷裡起膩,“你好好回來,回來了,用後半輩子付這小費。”

韓江雪至此才明白今天小嬌妻怎的如此多愁善感,原來還是擔心會議一行的安全問題。

輕柔撫了她後背:“彆怕,沒事的。總統府又不是龍潭虎穴,各方勢力互相製衡。他輕易不敢動東北的,沒事。”

月兒哪懂得這些道理,她隻擔心眼前人:“那你就把兵都帶去,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韓江雪嗤笑:“東北帶來幾車皮的兵都帶去赴會?大總統就是原本對我沒有惡意,估計這下子都得起了殺心。”

旋即話鋒一轉,繼續安慰:“他忌憚的根本不是我帶來的這點人手,而是我身後的三十萬東北軍。”

月兒大抵明白這個道理,他帶來的幾百人入了人家的地盤,還不夠塞牙縫的,可仍舊有一點糊塗著:“那要是這樣,你帶這麼多人來乾嘛?”

韓江雪刮了她鼻子一下,轉身拉開書桌的抽屜,從裡麵拿出一個信封來。

“你問到點子上了,這些人是留給你的。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出現任何意外,你帶著這封手書去軍營。這都是父親他這些年培養的死士,無論如何,送你出天津。”

月兒正欲開口,被韓江雪又一次打斷了。

“我都說了,隻是如果。隻要不出大意外,興許今晚我還能早點回來吃晚飯呢。你記得讓李媽給我熬一碗綠豆湯,這天兒太熱了,解解暑氣。”

韓江雪輕描淡寫,一如夫妻間傍晚後的閒敘家常,但月兒聽著每一個字,都在心坎裡釘上一枚釘子般。

看著韓江雪上了車,慢慢離開,月兒空落落的,總覺得心神不寧,卻又不知到底適合原由。

隻暗自期冀,是她想太多了吧。

月兒原本打算這幾日告假,在家中歇一歇,免得與那些貴婦聊起政治,說錯了話。

可在她在家裡坐立難安的,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醫院,忙活起來,便不胡思亂想了。

今日裡醫院確實很忙,月兒焦頭爛額,也便腳打後腦勺地挨到了下午。

她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三點零五分,也不知道會開得怎麼樣。

月兒剛給一個截肢傷兵換了藥,患者麻藥勁一過,撲騰得厲害,藥水膿血蹭了月兒一身,她安撫好他,準備去換一身乾淨衣服,恰在這時,槃生急匆匆跑了進來,拽著月兒便往外走。

男孩子營養一跟上,力道便大了許多。月兒感覺腕子都快被他拽脫臼了,用了吃奶的力氣才掙脫。

“發生什麼事了?”

槃生欲再度鉗製住月兒,月兒向後退了一步躲開了。

“到底怎麼回事?”

“彆問那麼多了少夫人,北大營裡的官兵都在待命,我們送您出天津。”

槃生話音尚未全落,月兒便覺得腦子“嗡”的一下,她也不知自己為何偏偏說好的不靈說壞的準靈,江雪果真出事了。

月兒強強鎮定住,站穩腳步,不和槃生走:“到底出了什麼事?你不說明白,我不能走。”

槃生長歎一口氣,也知道這位少夫人的執拗:“總統府扣押了少帥。”

“為什麼!”月兒一腔怒火平地而起,“這不是鴻門宴麼!”

槃生搖搖頭:“具體會議上的情形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東北那麵殺了李博昌,大總統震怒。”

李博昌?月兒惶惶之心中僅存的一點理智讓她在記憶裡搜刮出了“李博昌”這個人。

那位覬覦少帥夫人已久的莉莉小姐的父親,大總統派到東北去得副督軍。

用莉莉情急之下自己的話說,“我的父親就是大總統派來監督韓家一舉一動的。”

可是早不殺晚不殺,偏偏趕在兒子落在人家手裡時候殺人。月兒實在想不明白大帥用意何在,難道韓江雪不是他的親生兒子麼!

月兒整理了一下思緒:“總統府包圍韓家了麼?”

“還沒。所以我著急,趕緊來找你,趁他還沒行動,先把你送出城。”

月兒搖頭:“先不急。總統府抓人總不至於緊緊是為了泄憤,他一定是以江雪為籌碼,和東北談判。李博昌的死,應該隻是個由頭。”

這一點上,槃生即便不懂,軍營中的其他官兵也能猜出一二。可這與送月兒出城有什麼關係呢?

“到現在還沒有包圍韓家,說明總統府沒想把事情做絕。我不能走,我得留下想辦法,救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