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二)(2 / 2)

摩登代嫁[民國] 小謝娘 15226 字 3個月前

生生將二人阻隔出半臂遠的距離來。

安夜未央,漆黑的夜色之中靜謐異常。月光也恰在此刻被籠進了雲霧之中,偌大的房間之內,兩個人可以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半壁之隔,對方卻隻是一愣,上身卻依舊上前。

一枚柔軟且冰冷的吻,恰好落在月兒緊緊抿住的唇線上。

猶如有萬丈煙花在月兒的腦子之中炸開了一般,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該作何反應。

委屈?期盼?愛戀?依賴?……統統都不是……

月兒仿佛經曆了一個世紀之久,又仿佛隻是在須臾之間。

待她慢慢反映過來,因為驚愕而出竅的三魂七魄終於回歸了她的身體……

月兒才慢慢意識到,自己已然淚流滿麵。

是韓江雪,他的氣息,他的觸感……即便沒有一絲光亮,她仍能於暗夜之中辨彆出來的人……

因為他從來都是月兒心頭的一盞燈。

眼不明,心卻通亮。

韓江雪伸手摸了一把月兒臉頰上的熱淚,心知月兒這幾日經曆了怎樣一番煎熬。

隻是他慣於四兩撥千斤了,仍舊笑著,挪開了抵住小腹的槍,聲線磁啞地低語,戲謔問道:“幾日不見,夫人愛上這一口了?彆玩這麼刺激的,為夫這身子骨,怕是吃不消……”

月兒哪裡有閒情去與他玩鬨,回過神的月兒猛然起身,跪坐在床上,一把攬住韓江雪的肩膀,狠命地捶打著他的後背。

一遍又一遍地呢喃:“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韓江雪的心頭似是被掏出了一個大窟窿,他知道,他全都知道,他有多想月兒,月兒的惦念便一定十倍百倍地償還。

韓江雪俯身低頭吻去月兒眼角的淚痕。

那一吻,似是打開閘口的開關一般,讓月兒幾日來無法傾訴的情誼,都在這一刻迸發出來了。

月兒昂首,猛然間拉過韓江雪的下頜。熾熱的一吻迎上去,積極的,滾燙的,虔誠的,無以複加的……

這深刻入骨髓的愛戀,化入血液的依賴,在這一刻都凝結在這瘋狂的一吻上。

彼此的鼻息交彙,兩顆心撲騰撲騰地震顫成同一頻率……月兒突然間咬住了韓江雪的下唇瓣。

甜腥味彌漫在連個人的口腔當中。

月兒起身,含著兩汪秋水的杏眼牢牢地盯著韓江雪的眸子。

“這是你該得的,七天過去了,你還活著,為什麼不來告訴我?”

韓江雪舌尖輕舔著那血痕,滿眼寵溺和愧疚地坐在了月兒的身邊,將她攬入懷中。

“對不起,月兒……我也想進來了,可是我進不來。今晚要不是那些守著你的人打了瞌睡,我還是進不來。”

月兒這才明白,那些守著她的工人學生們,既能擋住想要殺她的人,同樣也擋住了愛她的人。

月兒這才懊惱不已,半是自責,又半是嗔怪。一顆心矛盾極了,回眸看向韓江雪時,幾日來的堅韌全都消散不見了。

每每麵對韓江雪,她仍舊是那個愛哭鼻子的小貓罷了。

——

朔風翻滾,打著旋卷起滿地的落葉與積雪。

月兒挽起發髻,穿著一身素淨的旗袍襖子,緩緩走向韓家門口,在眾人的目送下,坐上了韓江海派來的車。

記者早已等在了軍營門口,而工人學生們則裡三層外三層地將軍營圍了個水泄不通。

月兒下車,走上臨時搭起的台子來。向台下注目的眾人揮了揮手。

在此起彼伏的閃光燈下,月兒如韓江海所期望的一般,拉開了地上屍體身上蓋著的那塊白布。

韓江海站台上高聲道:“下麵,由我的弟媳來宣布這個沉痛的消息。”

他看向月兒,月兒向他頷首。走上前來,月兒高聲說道:“地上躺著的,不是我的丈夫,是韓江海不知在哪裡謀害的一條人命,強行安在了我丈夫頭上。”

韓江海的錯愕一如台下的眾人,他趕緊上前想要推搡月兒。

台下的工人們見月兒有危險,群情激奮,想要衝上台去。兵士和工人們衝突著,卻又不敢開槍。

眼前人又何嘗不是他們的家人呢?

月兒閃過韓江海的推搡,衝著記者們大喊一聲:“我有韓江海殺全家的證據!”

說罷,人群之中有人揮舞著手臂向記者的方向高呼。

是韓夢嬌和宋小冬,她們在眾人的保護下來到了現場……

兵士們自然不能讓她們二人上台,幾個身形異常高大的工人便合力將二人抬了起來。

宋小冬伶人出身,唱戲是她的老本行。她坐在壯漢的肩頭,聲淚俱下地將韓家除夕夜的遭遇聲情並茂地講述了出來。

韓江海氣急敗壞,抬起槍便要朝宋小冬開槍。

可就在他槍舉起的瞬間,他的手腕卻被一槍擊中。

鮮血四濺,染紅了月兒素白色的衣衫。

再抬頭望去,那一槍,不是彆人打的,而是韓江海的前期,楚鬆梅。

楚鬆梅一身軍裝,英姿颯爽而來。她身後,是黑壓壓的兵士,正整齊劃一地跟隨著。

月兒都不知道,楚鬆梅是劉美玲搬來的救兵。她的手下協助著工人們將這台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韓江海疼得近乎不能直起身子,他恨恨看向台下的楚鬆梅:“這裡有你什麼事!你以為你帶來的這點人,就能撼動得了我麼?”

此刻梳著利落短發,長褲長靴的楚鬆梅再也不是麵對韓江海時小心翼翼的女人了。

她輕嗤一聲,旋即答道:“那倒沒有,你被搬倒,還需要我出麵?殺雞還用不上宰牛的刀。我是來伸張正義的。”

言罷,她轉頭看向身後。

她的士兵訓練有素地退到了兩側,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條道路來。

眾人企盼的目光都落在了那條路的儘頭,慢慢地,韓江雪一身筆挺的軍裝,帶著他的老部下們,踏著整齊的步伐,向這台子逼近而來。

七日來,韓江海不遺餘力地打壓韓江雪的舊部,壓力驟然增大,人心思變,一時間群情激奮,最終便反了。

這樣一來,月兒拖延的七天,為韓江雪尋求到了七天的策反時間。同樣,也為韓江雪的策反推波助瀾了一番。

除夕當晚的韓江雪竟然在混亂之中,被大夫人所救,沿著一條旁人不甚知曉的小路套出了韓家。

韓江雪曾經問過大夫人為什麼要救他,大夫人淒冷一笑,滿滿的都是苦澀。

“你死了,那六姨太更不會讓我獨活。你活著,我還算有一個依靠。看在我今日救你一命的份上,好歹給我養老送終吧。之前咱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拿不到台麵上來的,就一筆勾銷了吧……”

這對“母子”二十年來的隔心於這一晚終於煙消雲散。

此刻,韓江海攙扶著崴了腳的大夫人,昂首闊步地向軍營走來。

軍營之中,跟在韓江海身邊的那些將士們見韓江雪歸來,心中的風向標也一時間轉了向。

他們需要跟隨的,不是一個能打勝仗,有軍功,又體恤兵士的將領麼?

韓江海大喊著讓眾人拿下韓江雪。

可最終,就沒有人選擇走上前去,動彈分毫。

韓江雪扶著大夫人上台,將當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了記者和民眾。大夫人冷眼睨著韓江海:“殺死親生父親,你豬狗不如!江雪雖非我親生,但畢竟過在我名下,他繼承家業名正言順,尚且沒有著急。你算什麼東西!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親生娘親,都因為你放的這場大火,醫治不及時,肺炎去世了!”

韓江海終於支撐不住了。月兒不知道他是因為過分的疼痛,還是難以忍受這乍得乍失的感覺。他曾以為自己無限接近了權力,卻又在轉瞬間全都失去了……

台下不知何人為首,高呼了一聲:“殺了他!”

眾人皆被感染,跟著高呼起來。聲浪一陣接著一陣,最終,淹沒了這場鬨劇的主角那痛苦的呼號……

韓江雪親手解決了韓江海這個禍患,於眾人的擁戴之下,正式繼承了父業,成為東北新一代的大帥。

長路漫漫,韓江雪挽著月兒的手。他們一路而來從來都不簡單,所以他們同樣也不畏懼任何艱辛。

可憐韓江海倒在血泊當中的時候,雙眼仍舊死死地盯著頭頂上灰蒙蒙的天。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高起點的一生,最終會成為荒誕的一生。他苦心經營,拉攏六姨太,不惜去出賣色相,讓父親的枕邊人和他成為同一陣營。

可最終,身死燈滅,終究是為他人做了華麗的嫁衣裳。

——

草長鶯飛,又是一年最好的光景。

帥府。

韓江雪在臥房門口緊張地踱著步,幾度想要衝進去,卻被一大家子的女人給攔在了門口。

韓江雪此刻已然是東北的大帥,可麵對妻子生產,他的緊張從未比任何一個男人輕鬆分毫。

“我是學醫的,總能幫上忙的。”韓江雪對著裡麵喊道。

月兒的嘶吼聲卻掩住了韓江雪的聲音。她已經折騰了幾個小時了,叫喊聲也逐漸沒有了力氣。

韓江雪見眾人大喊送些吃的來,給產婦增加體力。他忙讓人送去巧克力。

產婆哪裡見過這黑乎乎的東西,不肯給月兒吃。好在月兒眸光裡瞥見了,一把接過那巧克力,吃了起來……

終於,日出等到了黃昏,月兒在精疲力竭之後終於聽見了兩聲洪亮有力的啼哭。

是一對雙生子,一男一女。

韓江雪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衝進了產房之中,顧不得去看孩子,在月兒的頭上落下輕輕一吻。

麵色慘白,周身濕透如洗的月兒看著眼前的韓江雪,輕聲問道:“想好了給孩子起個什麼名字麼?”

韓江雪看著月兒,又轉頭看向了那對龍鳳胎。

“就叫司唐和思蜜吧。”

一婚既定,萬山無阻。攜手共進,如糖似蜜。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各位小可愛一路相隨,有你們的陪伴我才有動力一直寫下去。接下來會有幾篇番外,具體未定。

很不成熟,但感謝各位的包容。再次拜謝。

接下來可能會把同係列的幾本文都寫完,也可能會先開幾本現代文換換腦子。

預收裡都開了,跪求大家去專欄看看,感興趣的收一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