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1 / 2)

胭脂 少地瓜 11337 字 3個月前

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自己曾經因為大意犯下過錯, 如今絕不能繼續!

趙恒略一沉吟, 便叫人暗中盯著郭賽, 一有消息即刻來報。

那人點頭去了, 不多時又進來一個穿著灰色短打的人, “大當家的,托鏢那老頭兒甚是警覺,一路上換了好幾回裝扮, 又故意繞路,兄弟們跟了好久才窺得端倪。那人原來是沂源府下宿州知州朱琦亦的管家。兄弟們又暗中打探,發現此次護送的母子三人與那朱琦亦的家眷十分相似,那管家又沒有婆娘,想來錯不了。”

“朱琦亦知道此事麼?”

“知道, 那管家回去之後就被叫去朱琦亦的書房待了許久。”

趙恒聽後沉默良久, 手指不斷敲打著椅子扶手,心中瞬間湧過無數個念頭。

之前他就覺得此事有蹊蹺,可年底事多,怕有人調虎離山,郭賽又不定什麼時候發作,隻好留下坐鎮。

宿州知州的家眷?

宿州在沂源府府城以北, 盛產鐵礦, 經濟頗為繁榮, 又因地形複雜, 錢財富貴迷人心, 私下買賣、明暗逐利之事時有發生,監管困難,常有官員死於非命,乃是官場眾人爭相逃離的所在。那朱琦亦卻在宿州知州的位置上一待六年,兩袖清風,結結實實是個好官。

去年來了一位新知府徐瀟嚴,轄下大部分知州也早就或升或降,陸續離去,然而朱琦亦卻留下了……

來報信的人等了好久,才聽大當家說了個地址,“你先不要回去了,讓小武替你,你即刻帶一隊精壯的弟兄奔赴此地,聽任二當家他們調派。沿途有他們留下的鏢局記號,暫時不要打出鏢局旗號,不要遲疑,即刻出發!”

朱琦亦一反常態的將自己的家眷送走,必然不是什麼好事,須得以防萬一。

那人領命而去,趙恒又立即回了飛鴿傳書,想了一回,決定親自去會會朱琦亦。

既然已經接了這趟鏢,那麼隻要對方不是大奸大惡之輩,他就必須保下來!

不過出門之前,他還想去見個人。

趙恒過去的時候,胭脂正對著一桌子布料犯愁。

料子都是好料子,不過也恰恰因為是好料子,她反而不敢下手了。

她的女紅本就不算出色,迄今為止也隻動過棉布。棉布皮實,便是縫的不好,說拆了重縫也就拆了。可這樣細密柔軟的綢緞,一旦拆了就是個大窟窿,整塊料子就算廢了。

“大哥怎麼在外頭站著,”也不知過了多久,胭脂眼角的餘光才注意到趙恒的存在,忙請他進來,“可是找四姐麼?還是虎子那頭有什麼事?”

“無事,”趙恒笑了笑,自己撿了靠門的凳子坐下,“我要出門見個人,約莫三五天不得回,近來忙得很,也有些日子沒見了,走之前先瞧瞧你。這幾日還好?”

胭脂說:“挺好的,四姐十分照顧我,倒是大哥瞧著瘦了些,可見是累狠了。如今又要出門,千萬注意身子。”

趙恒一一應了,蓮花上來倒茶,趙恒順便問了她家裡人的情況,蓮花規規矩矩的答了,很是感激不儘。

稍後蓮花退下去,趙恒瞥見桌上的布料,眉頭稍稍挑高了一點,胭脂順著他的視線看了,有些不好意思,順手疊了起來。

“這是前兒四姐的一位摯友給她的,她著意送了我許多,我正束手無策呢。”

摯友……

趙恒有些心虛的喝了口茶,又不動聲色的問道:“怎麼,不喜歡麼?”

“都是好東西,哪裡會不喜歡?”胭脂笑道:“隻是我手藝不佳,怕糟蹋了好東西。”

“我卻覺得你手藝很不錯,何須妄自菲薄?”趙恒忽然接了句,胭脂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竟然是自己之前做的外袍。

以前沒見識也就罷了,可最近她逛了好些店鋪,又在香粉宅那裡接觸了許多貴婦人,著實看見許多精致的不像話的針線活兒,如今再調轉回頭看自己的手藝……怎麼這樣慘不忍睹?

“也就是大哥不嫌棄罷了,”胭脂突然有點不好意思,“這樣粗糙的針線……”

因為是你做的呀,趙恒在心裡默默接了一句,又覺得可能屋裡的火燒的旺了些,便又喝了口茶。

“若是不耐煩做這些,叫四妹陪你去找個裁縫也就是了,你是做大事的人,何苦為了些許小事徒增煩惱?”

胭脂給他說笑了,恰如外頭怒放的梅花,美豔中透著幾分清麗,“大哥莫要取笑,不過小打小鬨罷了,什麼大事,到叫我怪不好意思的。罷了,大哥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倒總說這些雞毛蒜皮的話。”

“無妨,你說就好,我倒覺得怪有趣。”趙恒微微笑了下,眼神十分柔和。

他是這麼說,胭脂卻不願意再拿著女孩兒間的瑣碎煩他,便絞儘腦汁的問了許多鏢局過往的事跡。

她是真想知道,而趙恒也願意說,兩人你來我往的,夥計過來報說馬匹行囊準備好了的時候還有些意猶未儘。

“大哥快走吧,天色不早了,彆錯過宿頭。”胭脂主動起身相送。

趙恒點點頭,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卻慢慢停了下來。

“大哥?”胭脂有些疑惑的問道。

趙恒轉過身來,忽然抬手摸了摸她柔軟烏黑的頭發,“外頭冷,彆送了,我不在這幾日你自己小心,有事找四妹或是二院的老唐都好。行了,我走了!”

說完,他就大步流星的投入到越發冷冽的寒風中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胭脂才驟然回神,她抬手摸摸臉,哎呀,有點燙。

“姑娘可是舍不得大當家走麼?”蓮花笑嘻嘻從後頭過來,忽的來了句。

胭脂一驚,白嫩的臉瞬間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

“小孩子家家的,胡說什麼!”

“我哪裡有胡說!”

“我同大當家隻是兄妹之誼!”

“哪裡有這樣的兄妹,你們都不一個姓兒!”蓮花不服氣的說:“你跟大當家”

“快住嘴吧!”胭脂覺得自己臉上簡直要燒起來了,二話不說捂住蓮花的嘴就把這小丫頭連拖帶拽弄進屋去。

隻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番話,到底是在心裡起了漣漪。

卻說趙恒走後,胭脂就開始做潔麵的澡豆,可一來這是她迄今為止接觸過的最繁瑣的方子,因年代久遠,好幾樣原料的分量都遺失了,得她自己慢慢摸索;二來心裡終究存了事兒,接連兩三回都不儘人意,原料廢了好些,效果都不大好。

澡豆最開始都是一團團軟趴趴的膏子,須得等著稍稍放涼了之後緊趕著搓成閆圓潤可愛的球,每個都約莫一次的分量。用的時候可置於掌心潤濕,亦可直接放入水中化開,然後就水清洗。

胭脂搓了幾顆,先聞,味道倒是不錯,可惜試了兩回便難免沮喪。

不成,距離自己想象的差遠了,還不如外頭藥鋪裡賣的呢!

若回頭自己再賣的那樣貴,哪裡會有人肯買!

蓮花也幫不上忙,拿著個澡豆傻傻的問:“姑娘,我倒覺得甚好,難道還不成麼?”

她才剛用這澡豆子搓手試了試,洗的十分乾淨,又香香的,為何姑娘還嫌不好呢?

“這哪裡算好?”胭脂歎了口氣,在心裡飛快的算了下本錢,登時疼的快要嘔出血來。

光是過去一個時辰她作廢了的這些,少說也有六七兩銀子,若是換成油胭脂,怕不能換回二十兩銀子純利來!一出一進,何苦來哉!

罷了罷了,不敢算不敢算,心口疼。

好歹被銀子刺激到,胭脂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一邊收拾殘局,一邊指著這三批澡豆說:“你看頭一個,便是鵝脂放多了,滋潤倒是滋潤,可是洗完之後油膩膩的,哪裡能成?第二個鵝脂少了些,膏子那樣乾,隻怕放不了幾天就滿是裂痕,香料又太重,也是不美。第三回的太乾了些,洗完手好似皮也掉了一層,一來二去的,莫說滋潤肌膚,怕不是要褪了皮呢!”

蓮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十分痛惜的問道:“那這些就這樣廢了麼?多麼可惜!”

誰不知道可惜呢?胭脂有些頭痛的想了會兒,“罷了,你撿著瞧瞧,油脂大的留著抹桌擦椅,再者回頭清洗皮襖的時候也可用一用,隻是要多漂洗兩遍。這些太乾的,便洗了衣裳吧,倒是省了熏香。”

左右賣不出好價錢,沒得生生拉低了寒香沁的名聲,倒不如咬牙自己用了。

好貴的熏香!蓮花吐了吐舌頭,忙去找了幾個小匣子來,仔仔細細分門彆類的裝好了。

“憋在屋裡做什麼呢,哎呀,這樣香!”卻是一天不見的盧嬌推門而入,剛一進來就猛地打了幾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