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金殿外,還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虧得他以為,莫少珩還一直是那個不想退婚的態度。
世事無常,果然情況一變,任何的態度都可能發生改變。
趙棣眼睛一轉,答了一句,“就安排在三日之後。”
嬤嬤也鬆了一口氣,這烏龍了二十年的婚約,終是要解除了。
他們殿下也終於可以婚娶了,天妃娘娘定是高興壞了。
嬤嬤手上拿出一疊仕女畫像來,“這是天妃還有鎮北王妃篩選出來的一些適齡貴女的畫像,請殿下先看一看,世子那裡也得了一份。”
然後一笑,“聽說鎮北王妃可是花了好些功夫呢。”
趙棣也笑了,莫少珩選得一定很開心吧,說不得天天躲在房間裡麵選。
婚約都還沒有解呢,他不信鎮北王妃收集這些仕女圖,沒有給莫少珩看過。
等嬤嬤走後,趙棣的臉沉了下來,叫來知南。
“去一趟鎮北王府,告知莫少珩,當初他欠下我的那個承諾,該他兌現的時候了。”
“告訴他,無論如何,阻止退婚。”
當初莫少珩求到他這裡,想暫時不退親,他答應了。
現在,原封不動的條件,他還給他。
公平公正。
此時,鎮北王府。
莫少珩看著他娘永安夫人,震驚得都站了起來,“什麼?三日後退婚?”
永安夫人說道,“這事情可不能伸張,我也是剛才得了消息,天妃已經詢問過燕王了,答應三日後退婚。”
“這事情本就陰錯陽差地蹉跎了二十年,能解決掉也是好的。”
莫少珩心道,你倒是巴不得早日這樣。
問道,“燕王已經答應了?”
永安夫人點點頭,“我們鎮北王府和天妃的關係一向不錯,這才如此順利。”
說完又是一笑,這順利二字好像有些不妥。
莫少珩沉了一下眉。
既然趙棣都已經答應了,他也不好為了自己而一直拖著彆人。
再說,退了婚,他也未必就必須得立馬成親,應該可以的吧?
但想一想就知道,得多難,因為他這年齡沒有合理的借口拒絕了。
永安夫人笑眯眯地留下一堆仕女圖後,這才離開。
莫少珩頭發都愁得掉了。
這時,有人來通報,“世子,燕王府的知南求見。”
莫少珩一愣,這個時候知南來乾什麼?
讓人將人帶了過來。
莫少珩問道,“可是燕王有什麼事?”
知南道,“主子讓我告知世子一聲,說是世子曾經的許諾是時候兌現了。”
莫少珩身體一正,麻煩來了。
“主子讓世子,務必在三日後的退婚宴上,阻止退婚。”
“噗!”
莫少珩愣是沒有忍住,“你說什麼?”
“不是燕王答應的退婚嗎?怎麼又讓我務必保證不能退婚?”
這個趙棣,到底在想什麼?他怎麼看不懂了。
知南:“……”
他也想知道,這兩人到底在搞什麼,都給他弄迷糊了,他怎麼覺得這婚約繞來繞去,依舊還是在原點,一步未動,一點改變都沒有。
關鍵是啥改變沒有,事兒還特彆折騰,簡直就是兩事兒精。
讓人送走了知南,莫少珩愁得頭發都白了。
不管趙棣怎麼想的,但他三日後用什麼阻止退婚?
好想用腦袋撞牆。
接下來的三天,莫少珩連帶著工部的人改造壓水井都沒精打采的。
原本是準備讓涼京百姓都看到他的貢獻的,他都做好大勢宣傳了。
結果,愣是被弄得焦頭爛額沒了心情。
井旁,豆子正努力的壓著水,將他的小水桶裝滿。
豆子的作用,就是告知大家,壓水井連小孩都可以使用,安全方便。
現成的教學,保證一看就會,一看就知道其中的妙處。
多好的宣傳手段啊,可是現在沒心情吆喝了。
豆子笑眯眯地提著他的小水桶,他現在都可以自己打水了,賊方便。
“世子世子,你今天怎麼不愛說話。”
莫少珩心道,他這不是說不出來。
揉了揉豆子鬆軟的頭發,“壓水井好用嗎?”
豆子點點頭,“特彆好用。”
“這幾日,老是有人說世子的壞話,我們小貨郎可生氣了。”
“現在他們一說壞話,我們就答上一聲,你們家的壓水井是誰給弄的啊,他們就不說話了。”
莫少珩一笑,“乾得漂亮。”
“不過,也莫要和彆人吵架。”
豆子點點頭,他懂的,他們打不贏彆人,他們現在可會講理了,世子給他們請了一個教書先生不是。
“世子,我都會寫兩個字了,我會寫“豆子”這兩字。”
童言童語,倒是讓莫少珩心情好了不少。
但該來的還是來了。
三日後。
一家人,莫少珩,永安夫人,還有祖母,一並進了宮。
去了天妃的朱霞宮。
名義上是天妃設宴,宴請一些貴門夫人和各府貴女。
估摸著,一是為了掩人耳目。
二是,退婚的同時,還能讓趙棣和莫少珩看看這些貴女。
簡直是一石二鳥。
算盤打得啪啪響。
按理,宴請貴夫人和貴女,是不能讓男子參與的。
但燕王和莫少珩不同,燕王是天妃所出,莫少珩小時候是天妃養大,他們也算朱霞宮的主人了,所以作為主人參加的話,也能說得過去。
等莫少珩到的時候,趙棣和天妃已經高坐主位。
見莫少珩一家子前來,天妃趕緊讓人張羅,也坐到了最上位。
莫少珩和趙棣一左一右地坐在天妃兩旁,引得一群貴女頻頻偷偷地觀看。
兩人兒當真跟在畫裡麵的王孫公子一樣,太讓人賞心悅目了。
天妃看著也是一笑,不是她吹牛,哪一個宮殿內也比不上她養大的這兩人兒。
莫少珩臉上帶著禮貌的笑容,隻是時不時裝作自然地看一眼趙棣。
結果,乾瞪眼,趙棣悶頭喝酒,一身輕鬆。
莫少珩心道,今日可是難為死他了。
但曾經答應的承諾,他又不可能不完成。
本還想著和趙棣商議商議,可趙棣這家夥,這三日居然避而不見。
那麼……也就隻能靠他自己了。
就是彆怪他的方法有些卑鄙啊。
罪過罪過,一切都是為了兌現承諾,兩不相欠。
天妃還在誇著各貴女,誇的時候似有意聲音提高了那麼一點點。
各府貴女被誇,心裡自然是開心的,估計也就莫少珩趙棣等清楚,這是讓他兩好好瞧一瞧呢。
這事兒辦得,趙棣有沒有樂在其中,莫少珩不知道,反正他頗有些尷尬。
絲竹之聲不斷。
飯過三巡。
天妃說道,“今日,讓大家進宮一趟,除了多日未見,想看看各府的貴女外,也是想讓大家來做一個見證。”
莫少珩心道,來了。
趙棣也抬頭看了一眼莫少珩,眉頭一皺,怎麼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
一群貴夫人和貴女:“……”
什麼見證?
不是單純的一次宮廷宴請嗎?
天妃繼續道,“想必大家也知道,二十年前的一場烏龍婚約。”
“本也是一場讓人津津樂道的傳奇佳話,但奈何兩人實為男兒。”
說到這,不僅有些好笑,“當初明明那麼多人在場,偏生大家都高興壞了,愣是沒有先弄個清楚就定了親,這才鬨了這麼大笑話。”
“好在,笑話雖然是笑話,但我和鎮北王府的關係一向和睦,也沒鬨出半點間隙來。”
“燕王和珩兒也如同親兄弟一般,兄親弟恭。”
莫少珩:“……”
大可不必,關係也沒那麼好,燕王才讓他被訓了一頓呢。
天妃繼續道,“但終歸兩人都長大了,也到了各自成家立業的時候了,這婚約在身多少有些不方便,也有些不妥。”
“所以今日請各位來,也是為了見證一番,兩人婚約就此解除,也算為二十年前鬨的笑話做一個美滿的了結。”
說完看向祖母和永安夫人。
祖母和永安夫人笑眯眯地點點頭。
誰說不是一個美滿的結局,看看,誰家退婚不是鬨得天翻地覆的,再看看她們,多和睦。
天妃道,“今日就當著眾人的麵,退還雙方的婚書和信物,歸還各自的生辰八字。”
“從此姻緣石上無姓名,紅塵之中仍是兄弟。”
莫少珩差點都笑了,赤條條地耽美變成社會主義兄弟情,皆大歡喜。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這宴請是假,退婚是真。
天妃和鎮北王府,這是要背著溫守責直接退婚,先下手為強,硬拖著她們當了個見證。
當然,這和她們本也沒什麼關係,就當看個熱鬨。
甚至有人還暗自歡喜,燕王和莫少珩沒了婚約,豈不是……
而且,天妃還非得將各府貴女也叫上,現在看來,目的簡直昭然若揭,就差直接宣之於口了。
眼睛都不由得亮了。
永安夫人已經拿出了一個盒子。
盒子上擺放著三物,一是那塊當作信物的傳世玉佩,一是一封太後當年所書婚書,一是趙棣的生辰八字。
天妃也將東西拿了出來,除了同樣的一封婚書,莫少珩的生辰八字外,還有一塊當作信物的玉牌。
隻要雙方將東西歸還,這婚約就算解除了。
儀式實在簡陋了一點,但沒辦法,也不能讓宗祠走流程不是,以後補上。
現在是越快越好,以免夜長夢多。
趙棣眼睛都眯了起來,莫少珩怎麼回事?為何還不阻止?
這小狐狸平時不是最是狡詐,擅長這些。
心裡沒有來由的一緊。
莫少珩……該不會順著杆子往上麵爬,根本沒有將那個承諾當回事,就此借機……將婚約給解除了吧?
看向莫少珩,果然還能看到莫少珩臉上的笑容。
笑得特彆的舒坦得逞的樣子。
趙棣捏緊了手上的杯子,該不會……
“從此一彆兩寬,各自婚娶。”天妃的聲音傳來。
就像斬斷了兩人二十年來的羈絆。
那利劍揮下,趙棣陰狠地看向莫少珩。
天妃和鎮北王妃正準備交換信物。
“啪!”
趙棣手上的杯子應聲而碎,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好得很。
眾人不由得看了過去。
怎麼回事?
下人正慌亂地幫趙棣清理手上的酒漬。
趙棣看向莫少珩,“你沒有什麼話要說?”
眾人:“……”
怎麼回事?
何意?
不是美滿和睦地商量好了來解除婚約嗎?
怎麼看著,燕王像有點不甘心啊。
天妃也是一愣:“……”
燕王的狀態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甚至都能感覺到一絲絲莫名的憤怒。
莫少珩也是懵得很。
趙棣乾什麼?
你這樣弄得他有點下不來台,搞得他們好像有點什麼不清不楚,剪不斷理還亂一樣。
莫少珩心道,他們可是清白的,手都沒有牽過,就算摸了,也是意外。
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怎麼看著,燕王和世子之間,好像……
這時,突然有腳步聲從外麵傳來,“溫大人,你不能進去,今日……今日朱霞宮隻招待女眷。”
溫守責已經走了進來,沒有人敢真的攔他,溫守責看向上方的趙棣和莫少珩,“隻招待女眷?”
莫少珩心道,來了。
就是比預計的晚了一點。
能阻止兩個不顧一切解除婚約的,也隻有溫守責了。
莫少珩這招雖然後患無窮,相當於自己將自己往火坑裡麵推,但也是短時間內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哪怕讓聖人來,聖人估計都巴不得退婚呢。
溫守責說道,“我今日是來討一杯喜酒喝的,聽說燕王和世子正在擬定成親的吉日。”
“我看著這麼熱鬨,定也是了。”
眾人:“……”
天妃臉都黑了,“溫大人聽誰說的?”
溫守責還沒有回答,後麵又傳來了聲音,“回娘娘,我說的。”
隻見,周正安也從外麵走了進來。
不僅僅如此,後麵還跟著趙焰秋,還有一眾大臣。
莫少珩:“……”
what?
他也僅僅將消息“意外”地透露給了溫守責,是讓溫守責來搗亂,怎的來了這麼多?
懵得很,什麼情況?
事情的確有些超出莫少珩的預料。
本來,溫守責也的確是一個人進宮。
但好死不死,趙焰秋剛好在他母妃那裡,朱霞宮發生的事情傳不到宮外去,但宮內還是有些小道消息的。
趙焰秋得了消息,還不得去阻止溫守責入宮。
結果在宮門口一鬨,周正安就知道了。
周正安怎麼可能讓燕王和莫少珩就這麼輕易解除婚約。
乾脆大勢折騰了起來,都鬨到聖人那裡去了。
聖人都不得不同意,讓眾人一起前來正本清源,看看是誰膽敢罔顧倫綱禮教,說退婚就退婚。
其實宮裡發生的事情,聖人怎麼可能不知道,還在想著,這婚終於是退了。
可……也不知道是哪個喪儘天良,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竟然向溫守責告了秘。
這事情就又變得有些不受掌控了。
一群人沒有聖人的允許,也是走不到這朱霞宮的。
周正安,“不知道殿下和世子的婚期可定好?”
“我這正好帶了黃曆,上麵的吉日我都標了出來。”
莫少珩:“……”
還真隨身帶黃曆。
周正安似乎怕旁人不信他這麼好心,將黃曆往溫守責手上一遞,“溫大人給瞧瞧,這吉日對是不對。”
落針可聞。
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莫少珩:“……”
這事兒發展的苗頭有點不對。
溫守責說道,“祖宗先賢定下的規矩,定是不能改的。”
“皇室需為天下人做表率,天妃娘娘,你說是吧?”
然後又看向祖母,“鎮北王府一門忠烈,定也是不會未必祖宗製度的,老夫人覺得呢?”
溫守責看了一圈,深吸了一口氣,“皇室聯姻,關乎我北涼社稷,馬虎不得,早非皇室一人之事,一家之言。”
“不若今日,我們就將燕王和世子的婚期定下。”
“以正清源,以肅倫綱。”
莫少珩倒抽了一口涼氣。
慘了,事情玩脫了,這老頭是準備拿他開刀,撥……撥亂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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