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端了茶水點心上來,孔熙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卻一副不怎麼高興的樣子, 不知在想些什麼。顧舒窈輕輕喊了一聲, 她也隻敷衍一般笑了下, 並不理會, 反而拿起了她剛剛放在茶幾上的書, 一副準備走的架勢。
孔熙就是這樣的性格, 高興與不高興都寫在臉上。顧舒窈有些奇怪,想去問她怎麼了。正好五姨太從外頭進來,看傭人提著那一堆購物手提袋, 便知是又從百貨商場回來。
想必五姨太是逛累了, 揮了揮手, 讓傭人幫她將新買的東西提上樓, 自己直接在顧舒窈對麵的沙發上坐下了。見顧舒窈旁邊還坐在一位小姐, 五姨太上下打量了一番, 看樣子是個女學生。
五姨太沒想到顧舒窈在盛州還有這樣的朋友, 十分好奇,便問她:“舒窈, 這位小姐是你朋友麼?”五姨太雖是對顧舒窈說, 其實也是在跟孔熙打招呼,她的圈子裡大都是些一同打麻將的夫人太太, 這樣的女學生她也感興趣。
顧舒窈笑著道:“這位是孔熙, 我在麓林官邸住的那段時間認識的。”她說完便去看孔熙, 哪知孔熙心情不好, 誰的麵子都不給,隻冷冷抬眸看了一眼五姨太。
五姨太的臉瞬間就黑了,她最見不得彆人給她臉色看,她算什麼?五姨太也用挑剔地眼神睨了回去,不過是個學生,身上穿的衣服是老氣的學生裝,全盛州的學生都一個模樣,料子也不是最上檔次的,有什麼資格在她這個帥府姨太太麵前甩臉子?
顧舒窈皺了皺眉,這兩個人認都不認識怎麼就開始較上勁了?
孔熙突然轉過頭,對顧舒窈道:“顧小姐,我有些話想單獨和你說。”
五姨太以為孔熙是嫌她多餘,冷哼了一聲,將手中的咖啡杯重重擱在茶幾上,又去吩咐傭人給她添新的。五姨太雖然沒說什麼,但意思很明顯,她不打算走,要走你們走。
顧舒窈察覺到五姨太不高興,更要周全些,連忙跟她道彆,“五姨太,我帶孔小姐出去走走。”五姨太這才給了顧舒窈一個笑臉,卻不去看孔熙。不就是多讀了兩句書麼?有什麼了不起的,心氣兒再高,要是將來嫁的不好,還不如她這個姨太太。
顧舒窈也感覺到孔熙應該有話跟她說,來之前還好好的,怎麼一到帥府就變了臉色?於是拉著她往洋樓旁邊人少的草坪上走。
剛到草坪附近,孔熙輕輕將顧舒窈的手甩開,開門見山:“相比於在這個外頭逛,我更想去顧小姐的臥室坐坐,看看您未婚夫給老夫人準備的是什麼禮物。”
哪有去彆人臥室的?若是一般閨閣小姐的臥室,閨中密友進去看看也無妨,可這還是她和殷鶴成一起睡的房間。
顧舒窈這下也明白了,孔熙剛剛聽到殷鶴成的那句話了,恐怕是誤會了什麼。
見顧舒窈沒有答複她,孔熙笑了笑,看著顧舒窈的眼睛,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我原以為你們隻是訂了婚的關係,怎麼還同居了?”說著冷冷笑了笑,“顧小姐,彆告訴我你們之間還清白。”孔熙剛才在他們身邊站了一小會,明顯感覺顧舒窈與殷鶴成,遠遠要比和何宗文要親密得多。
顧舒窈沉默了會,決定還是不去隱瞞。顧舒窈對上孔熙的視線,索性都告訴她,“我之前懷過他的孩子,不過三、四個月的時候就流產了。從那之後,我和他就一直都沒有發生過關係。孔熙,我是真的想離開這裡,想離開他。”
“你還懷過孕?”孔熙覺得不可思議,想了想,還是問她:“你是自願的,還是他強迫你?”
這個怎麼回答呢?她自然不可能自願,可那件事情的確不能怪殷鶴成,是顧小姐往他酒裡下藥,而現在她就是顧舒窈,顧小姐犯的錯也隻能由她承受。顧舒窈隻說:“當初他沒有強迫我,但是現在我不願意。”
當初?她和殷鶴成還沒有結婚,當初便自願和他同居,現在不願意了又要走?還要何宗文搭上前程!
“顧小姐,你真是不簡單啊,這些事你都跟恒逸說過麼?”
“我為什麼要跟他說?”為什麼要彆人麵前自揭傷疤?顧舒窈被她說得也有些惱了。
“你難道不知道恒逸喜歡你?為了你他準備工作事業都拋下,和你一起去法國!你倒是好手段,這邊和你的未婚夫糾纏,那邊又去吊著恒逸!你彆解釋,殷鶴成對你怎麼樣,我剛剛是看見了的,我看著你也樂意與他那樣。”她說的那樣,就是殷鶴成搭的那一下腰,和他對顧舒窈親昵的語氣。孔熙其實也是受過西式教育的,也沒少與人跳交誼舞,牽一下手搭一下腰其實不算什麼,可是剛剛她卻覺得刺眼得很,她想或許是因為恒逸的緣故,她和何宗文很早之前便認識了,就和自己哥哥一樣,他怎麼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兩麵三刀的女人,孔熙覺得生氣。
若不是從孔熙嘴裡說出來,顧舒窈還真不知道何宗文待她的情誼,她一直都隻將何宗文當做朋友,他幫她,她也隻以為是朋友之間的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