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玨退下後, 元羲在紫宸宮裡稍稍休息一番便也離開了。畢竟是帝王起居之地,太醫說了她身體無大礙,她若再在此待太久就不合適了。
沒必要為了這些沒什麼實際用處的恩寵而遭人詬病。
輦車轆轆碾過宮道, 昭寧公主靠坐在車上,微闔雙目。她跪了許久, 雖不至於真跪暈過去, 但累卻是真的累。
膝蓋都腫了。
今日她算是付出了慘重代價。幸而今日過後,所有人都知她跪暈在紫宸宮前。她想她也應該不會白跪一場。
倒是忘了, 有沈玨摻合其中,根本用不著一日,不過個把時辰的功夫,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沈玨無論在朝堂上還是在民間口碑都不錯,既是沈大人親自見證了她暈倒,相信也沒什麼人會質疑其他。
她在用他的聲譽和人品給自己的行為背書。
有沈玨在,事半功倍。
元羲有些懶散地想, 沈玨如此好用, 要她放手, 倒還真有些舍不得。也不知眼高於頂的皇後娘娘會給她的好侄兒挑一個怎樣的妻子。
想起方才在紫宸宮裡他那套拒婚的說辭,她便忍不住要讚歎。這一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用得實在是妙。
他一度是她的擋箭牌, 如今她也成了他的擋箭牌。如此這般,倒也算是一場因果。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 車駕很快便出了宮門。
回了公主府,元羲便奉旨休養, 閉門謝客,隻窩在府中寫字喂魚了。
隻是膝蓋疼得厲害,腫成了個饅頭樣,如此行走不便, 這幾日竟成了半個殘廢。
幸好沒幾日那三千府衛亦到了元羲的公主府。她看著這三千人頭,心裡還算滿意,膝蓋好像也沒那麼疼了。
謝客的說辭攔得住一般人卻是攔不住顧幼澄的。顧幼澄這幾日又開始住在公主府,美其名曰照顧她。指揮著廚房整了好些個補湯,把元羲補的看到湯就想吐。
一個顧幼澄,比一百個刺客殺傷力都要來得大。
自甘泉宮避暑回來,顧家小姐已不再去弘文館讀書了。她央了哥哥去跟父親說的此事,也不知顧禕怎麼說的,叫武安侯點了頭,顧幼澄自此便不必再去弘文館了。
沈瑜一看,顧幼澄都不去
弘文館了,立馬也跟家裡說不想去了。
鎮國公夫人一心都在沈玨的婚事上,見女兒實在是學不進去,便也隨了她。
沈瑜頓覺神清氣爽,在自家園子裡走著,東瞅瞅,西看看,明明是看慣了的風景,今日看著卻格外賞心悅目。
走到一處,聽到兄長似在跟人說話,忍不住便躲了起來聽壁角。
原是裴忌得了元羲大恩,便想好好謝謝她,卻又不知該如何謝她,便登門來沈家,向沈玨討主意。
“在吃喝玩樂討人歡心這件事上你居然還要向旁人請教?帝都第一紈絝原來是混假的。”為此還被沈玨嘲諷了幾句。
“旁人我自是有信心應付,這不昭寧公主非比常人。要論紈絝,我在她麵前根本不夠看,哪敢高攀帝都第一紈絝這個頭銜。我怕自己整的不得公主歡心。那什麼,你不是自詡比我聰明嘛,你幫我看看,我該送個什麼給她。公主她喜歡什麼?”
她喜歡權勢,可惜你給不了她。
沈玨看了眼裴忌,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裴忌問道。
沈玨道:“昭寧公主她見慣了好東西,你能給她的,隻怕於她都隻是尋常。”
這也是裴忌苦惱的,否則也不至於上門來受沈玨奚落。
他盯著看了沈玨一會兒,歎道:“說真的,韶卿兄,我都想把你送給公主了。我想來想去,拿得出手的也就一個你了。”
沈玨一個眼風掃過去,方才還一臉苦惱的裴忌立刻便正經起來,忙擺手道:“我是想事情想的昏了頭,你彆在意。聽說伯母在給你相看人家,公主這茬我以後就不提了。絕對不提!”
沈大公子目光看向不遠處那叢茂密的翠竹,風吹過,一陣竹葉摩挲聲,無端擾亂人心。
方才這胡話卻叫裴忌腦中靈光一現,他一拍大腿道:“我怎麼沒想到!公主什麼都有,可是還沒有男人!”
當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沈玨的目光轉回到他的臉上,雲淡風輕道:“怎麼?你決定自薦枕席?”
裴忌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道:“我?我不行。”
總算他還有些自知之明。
未成想接下來裴忌便開始解釋他為什麼不行。
“不是說我長得不行,是我的身份不行。我跟公主
有什麼,就得娶公主了。公主當然不會願意嫁給我。我得給公主找一個她不需要負責的男人。”
裴忌卻很自信,竟開始幻想自己真的跟昭寧公主有什麼。他也不想想,公主看不看得上他那張臉還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