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姥姥比張家人更快,她仿佛幻影一般閃進後院,畫皮渾身的銀針已經被拔掉,束縛她的紅繩在被旁人解開後也自動消失了。
章姥姥對此並不意外,畢竟她的願望隻說抓到畫皮,可沒說一直困住畫皮。而這點小事她自己也能做到。
畫皮才剛要逃出書房門,桌上的花盆內當即就有一條樟木枝伸出,迅速捆住了她的雙腳。畫皮瞳孔一縮,趕緊用妖力崩斷就要跑。但是這麼一耽擱的時間,她逃跑的機會已經消失了。
已經趕到的章姥姥一劍把她通了個對穿,隨後寶劍化作樹藤再次把畫皮給捆了個結結實實。同時章姥姥兩隻大手一拂,無數巴掌長的銀針再次紮入了畫皮的死穴。
畫皮看著及時趕到,一套連招行雲流水的章姥姥,又看向書房中的那長有蘭草的花盆,當即明白過來。
“你……你剛剛一直都知道……”
她話還沒說完,就又被章姥姥紮了一針,立刻就無法言語了。
章姥姥冷漠道,“現在還不到你說話的時候。”
而就這會兒功夫,張家人和林吹夢、申虛子也已經到了後院。一股血腥氣撲麵而來。除了申虛子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那法力強悍的章姥姥。
其餘人的注意力都在書房。張家人以及意識到了什麼,急匆匆的衝進書房,而入目就是一片血腥。大片的鮮血迸濺灑落在地上、桌上和牆上。
張元就躺在地上,麵色青白,胸腔一個血肉模糊的大洞,因為才剛死,溫熱的血液還在咕嚕嚕的往外冒,落後一步的林吹夢哪怕沒有了火柴人標識,也能猜到此刻那畫皮的肚腹裡怕是又多了一顆人心。
而那張元死不瞑目的眼睛還透著幾分不可置信。似乎到現在都無法相信那貌美柔弱的小美人竟然真的是個會挖心的妖怪。
明明之前還甜甜蜜蜜的叫他元郎的小美人怎麼會是妖怪呢?
“張……張元他……死了……”
趙芳雙腿發軟,聲音艱澀的開口。兩個老人家不禁嚇,腿一軟就跌坐在了地上。當即老淚縱橫。不管怎麼樣,那都是他們的兒子,自己的兒子死了,父母難免是會哭的。
腿短的龍鳳胎噠噠噠的跑過來,站在最後的林吹夢回過神來,趕緊擋在他們前方,不讓他們看到書房的情況,同時摸了摸他們的腦袋柔聲道。
“乖,現在有一些事需要我們大人處理,小孩子不能看這些,先自己回房間好嗎?”
聽到這話,腦子一片空白的趙芳下意識的跟著應和。
“對,小孩子不能看,你們先回房,娘待會就過去。”
大概是因為家庭環境太過惡劣,龍鳳胎比尋常孩子要懂事的多,他們聽著爺爺奶奶的哭聲卻沒有多問什麼。隻道了一句“我們乖。”就手牽手默默回房間去了。
而孩子一走,趙芳竟是也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他死了?他怎麼就死了?!這個天殺的怎麼就死了!”
“好色成這樣,竟然趁我們吃飯的時候放出這畫皮,死了也是蠢死的。”
章姥姥言語譏諷。隨後不解道。
“不過你們哭什麼?在飯桌上的時候,你們不是還說這張元死了好嗎?”
老夫妻心中五味雜陳,滿臉老淚說不出話來。倒是趙芳哭得越發絕望哀嚎。
“他死了當然好,我做夢都想著他死了,但是他不能這個時候死啊。”
“明年我兒就要下場考秀才了,他死了,我兒要守孝三年啊!”
“我兒平日就勤奮刻苦,這一年為了準備科考,更是沒日沒夜、挑燈夜讀,除了學堂和家裡從不去外麵玩耍,他那麼努力,一心想要考上秀才讓我們過上好日子。他那麼努力……他明明那
麼努力了……”
結果卻因為這樣一個父親,這樣一場不體麵的死亡,必須守孝三年,連科考的門都進不去。
趙芳嗓子沙啞,到最後痛哭得說不出話來。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她的兒子啊,明明都已經那麼努力了。結果就因為這樣一個渾人,連入場的資格都沒有了。
這話衝淡了張家老夫妻因為兒子離世的悲傷,眼中多了對兒子死了還要拖累大孫子的痛苦和絕望。兩個老人家抱頭痛哭,哭得更傷心了。
“冤孽,冤孽啊!”
“這要如何是好,等到朔兒回家,我們該如何和他說啊!”
申虛子看得唏噓,皺眉對那被捆住的畫皮厲聲道。
“妖孽,你看看你,因為你害了多少人!”
“唔唔唔!”
畫皮滿眼憤怒的瞪了眼申虛子,又滿是殺意的看向章姥姥。
你們這群蠢貨,雖然人是她殺的,但是那老樹妖也不是什麼好人,那樹妖分明知道一切卻不阻止,那張元會死也是因為那老樹妖有意放任!
但是其他人卻不知道這一點,隻覺得這畫皮當真是麵目可憎、害人不淺。
趙芳一心隻有兒子的前程,並未理會那畫皮,而是在聽到申虛子的聲音後,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地撲過去跪地求助。
“道長,你是得道高人,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求你救救他,不求他長命百歲,隻要過了明年,隻要過了明年再死就行!”
在她眼裡,之前在院門口用八卦鏡大發神威的申虛子簡直是神人一般的存在。
申虛子趕忙要扶起她。
“生死有命,這不是我能……”
但是他話還沒說完,趙芳就跪地砰砰磕了好幾個頭。
“求求道長,救救他吧,救救我兒吧,我兒很聰明的,明年入場一定可以中秀才的。他那麼好的孩子,他不該被這樣的父親拖累啊!”
瘦弱的婦人額頭磕得出血也仿佛沒感覺一般,她絕望的嚎哭著,就仿佛崽子受傷的母獸。
章姥姥這冷心的樹妖都被她哭得心尖微顫,不由看了眼邊上的林姑娘,心想以那道士的道行肯定是不可能把人救活的,但是林姑娘是絕對能做到的。就是不知林姑娘是否有意幫忙。畢竟那張元本就是在林姑娘授意讓她放任,所以才會被畫皮殺了的。
章姥姥正琢磨著要不要提點,那邊的申虛子也被趙芳哭得沒了法子。最後他摸了摸胡須無奈道。
“我道行太淺,真的做不到活死人,不過我卻是知道有個人或許有辦法。”
趙芳一喜,含淚趕緊請教。
申虛子表示那人正是北城城郊破廟的一個老乞丐,趙芳或許可以去求他救人,但活死人不是容易的事,那乞丐必定會刁難趙芳。
為了兒子的前程,趙芳哪裡怕什麼刁難。
不過她沒有立刻走,而是擦了擦眼淚,用脂粉把自己眼眶的紅腫遮了遮,然後叮囑公公婆婆照看好家裡和孩子,莫要把張元已死的事情泄露了。
隨後她才出了門,而剛跨出院門,就有左鄰右舍探出頭來。
“張家的,剛剛聽見你們院裡有動靜,誰在叫啊?”
“好像還有人哭了。怎麼回事啊?”
趙芳早就意識到會有這一幕,已經準備好了說辭。
“是我相公,被老鼠嚇得摔了一跤。摔得不輕。公公婆婆心疼的哭了。”
聽了這話,左鄰右舍撇了撇嘴。
“張元摔了?”
“他們兒子什麼樣不知道?摔了就摔了,摔斷腿老實待在家裡也是好事。”
“到底是親兒子,平日嘴上說著希望那孽障怎麼怎麼樣,真有事就哭慘了。”
趙芳靦腆的笑了笑沒
說話,然後就說自己要去集市買東西,隨後就挎著籃子走了。
申虛子沒有跟著去,畢竟他和那乞丐並不熟,若非趙芳那麼哭求,他也不會指路的。因為沒有交情,他跟著去反而不妥,不如趙芳一個人去來得心誠。
章姥姥則湊到了林吹夢邊上試探道。
“林姑娘,那道士口中的乞丐我大概認識,不是個好相與的,那小婦人怕是要吃虧,不如我跟過去看看?”
林吹夢還在想張元怎麼就死了呢,聞言沒多想就點了點頭。卻不知她這一點頭,又讓章姥姥覺得自己得了暗示。
看林姑娘這態度,顯然是不介意幫一幫這家人了。
至於那個乞丐,其實如果是她知道的那個乞丐,確實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但是那人的性格……章姥姥想到什麼,皺了皺眉。隨後沒打一聲招呼,就從後門離開了。
她是速度極快,好似一陣風。申虛子看了看手中的八卦鏡終於還是沒忍住,對著林吹夢低聲道。
“林姑娘,那位章姥姥她也是妖對吧?”
林吹夢早就注意到申虛子總是在看他的八卦鏡了,聞言想了想道。
“章姥姥是不吃人的妖。”
雖然她不知道章姥姥的過往,但是她能聞到章姥姥身上清淡的樟木香,和畫皮身上那股腥臭氣息完全不一樣。按照係統的說法,她嗅到的就是妖氣,章姥姥這樣的妖氣純正毫無血氣,顯然是沒吃過人的。或者說她平常連肉食也不常吃。
申虛子聞言一愣,張口想說什麼,最後又閉上了嘴。他已經用八卦鏡反複驗證過了,章姥姥確有妖氣,這位林姑娘卻氣息純正,若非章姥姥說之前束縛住那畫皮是這位林姑娘出的手,他怕是會一直以為對方隻是個普通人。
而觀那章姥姥對這位姑娘的恭敬,一口一個‘我家姑娘’隱隱把自己擺在了老仆的位置上。申虛子不由想到了妖仆二字。
雖然正道不少人以斬妖除魔為己任,但也有些人主張教化,會馴服收留妖物為自己做事,充作妖仆、童子、坐騎什麼的。
這位章姥姥應該就是林姑娘的妖仆吧?
想到這,申虛子看了眼這位林姑娘年輕的臉龐,心中暗自咂舌,那章姥姥之前能騙過他,讓他誤以為是人,想來自身道行絕對不淺,並且對方就算在他師父留下的八卦鏡裡也沒有顯形,而隻是照出一絲妖氣,怕是沒有千年,也有八百年的道行了。能讓這樣的妖物心甘情願的留在身邊為仆,這位林姑娘的法力又該是何等的高深莫測?
站在一邊的林吹夢默默的往邊上走了兩步。緊張的對係統道。
【這家夥乾嘛用奇怪的眼神瞄我一眼又一眼?他不會還在覬覦我的蚊香吧?】
係統:【……我覺得人家覬覦的是雷擊木,而不是什麼蚊香。】
【哎呀,差不多,差不多啦。】
很看重自己寶貝蚊香的林吹夢假裝去喝茶,又默默走了幾步遠離了申虛子。同時視線掃過書房中對著牆角麵壁的人影。但是張家人卻沒人能看見他。
那就是張元的魂魄了。他顯然是在死前被嚇壞了,以至於死後魂魄渾渾噩噩,就仿佛那些被嚇掉魂的人一般好似木頭一樣一動不動的呆在自己的死亡地。
*
張家在城南,北城城郊離家相當遠,但越是遠趙芳越是安心,她不想有太多人知道這件事,快走了將近兩個時辰,她才遠遠的看見一座有些破的土地公廟。走進去一看,裡麵正懶洋洋躺著幾個乞丐。
而其中有一個最臟,頭發油膩膩的打縷,上麵爬著跳蚤,鼻子掛著大鼻涕,身上衣服破爛,赤著腳,腳底板黑黢黢,手指甲也黑黢黢。一靠近就能聞到一股臭氣熏天。就算是旁的乞丐都離他三尺遠。偏他似乎聞不到一樣,還在慢悠悠的在身上摸
虱子,摸到了就往嘴巴裡一塞。
看著那在乞丐堆裡也異常顯眼的老乞丐,趙芳算是明白為何那位申虛子道長會說讓她找最臟的那個,並且肯定她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了。
趙芳沒有遲疑,走到那老乞丐麵前,撲通一下就跪下了。她簡單說了自己丈夫如何把畫皮帶回家,然後被挖心而死的事。含淚祈求眼前的老乞丐幫忙救人。
“幸得指點,這才來找高人救命。還請您救救我丈夫。”
老乞丐聽到這話,當即嬉皮笑臉道。
“說了就死了唄,聽你那話,你丈夫分明是好色而死,死了那也是他的命數,世上男人多得是,你再找一個就是了。”
趙芳卻含淚搖頭。
“我丈夫因為色心而死我不好說什麼,但是我兒子乃是即將下場考試的學子,若是因此守孝三年,豈不是要……”
“好啊,原來不是因為愛惜丈夫而想要讓他複活,乃是因為兒子的前程!”
老乞丐麵色一變,指著趙芳怒罵。
“可見你那兒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父親死了還隻惦記著名利,呸,如此狼心狗肺,不如和老乞丐我一起來做乞丐最好!”
“不是的。我是有緣由的。我兒也不知道他父親死了。”
趙芳趕忙解釋,她丈夫是個貪財好色還爛賭的混賬,一直在家偷錢去賭,不僅打她和孩子,連自己的老父母都拳腳相加。直到她大兒子長大了些,他才不敢動手了。
而她兒子最是孝順,對她和公公婆婆都是極好的,也最是勤學好問,今天事發突然,她兒子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是她不忍心孩子一朝努力全成空,這才找了過來。隻求高人救她丈夫一命。好讓她兒子能順利參加科舉。
老乞丐不屑的摳摳黑黢黢的腳:“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名利,名利就是糞土,有何用處?滾滾滾,莫要打擾我了!”
趙芳哪裡肯走,當即不停磕頭哀求,隻求老乞丐救命。
“我又不是閻王爺,求我有什麼用?”
老乞丐怒了,抄起邊上的木棍就打在趙芳身上,趙芳強忍疼痛半點沒有躲閃,隻一個勁的磕頭哀求。這裡的動靜惹得廟裡其他幾個乞丐圍觀了過來。指著趙芳怪笑著說著什麼。
趙芳被看得麵色漲紅,卻還是砰砰砰使勁磕頭。
一直跟著趙芳過來,藏在遠處林間的章姥姥看得皺眉,但也還是能理解,畢竟活死人不是容易的事,趙芳非要逆天而行,受些刁難也是正常的。向林姑娘許願到底也有風險,若是挨些棍棒就能成事,那也算趙芳賺了。
然而下一刻,當看見那乞丐吐了滿手的濃痰朝著趙芳伸過去,竟是讓她吞下去的時候。不隻是周圍圍觀的乞丐露出作嘔的表情。章姥姥的麵色也終於變了。
踏馬的,幸好她跟來了,她就知道這乞丐不是個好東西!
好歹也是吃了張家人的一頓飯,章姥姥實在看不得趙芳這樣一個一心為子的母親,因為自己的混賬丈夫受到這樣的屈辱。
眼看著那趙芳麵色漲紅,卻顫抖著手想要去接的時候。章姥姥風一般的闖進來,一把把她拎了起來。
“罷了,罷了,本是想讓你少受些苦頭,但這種侮辱豈不是比死還難受,還不如去求我家姑娘呢!”
她不知道趙芳所想,反正她是看不下去了,要是她真看著趙芳吃了那醃臢之物,她怕是要惡心的這輩子都要吃不下東西了。
而隨著章姥姥的出現,本來嬉笑怒罵的老乞丐渾身氣勢一變,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章姥姥。
“是你?你不是死了嗎?”
“你這麼惡心的家夥都沒死,我怎麼會死?這事不用你幫忙了。你那醃臢物還是自己好好留著吧!”
章姥姥嫌惡的看了眼老乞丐
的手,隨後拉著趙芳就走出了破廟。
老乞丐要去追,但廟外已經沒了對方的身影,他若是真心想追其實是追得上的,但是看了眼身後的那些普通乞丐。老乞丐到底沒有動用法力。而是一屁股坐回原位,繼續摳腳抓虱子。
本來想要看好戲的乞丐們看了出虎頭蛇尾的熱鬨,疑惑的對視一眼,就又各自回去躺著曬太陽了。
我這個被羞辱的趙芳隻記得自己腦子一片空白,顫抖著手就要去接那惡心的醃臢之物,沒關係的,隻要能保住兒子的前程,她都沒關係的。
但是等到她回過神來,就已經被那位神秘的老婆婆給扯開,不由自主的被那老婆婆拽著走,周圍的景物快速倒退。等到她回過神來,已經離那土地廟老遠了。
“老人家,這……你這是作甚?那是我們家唯一的生路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趙芳一方麵因為章姥姥的神異而驚訝,一方麵又因為對方竟然替自己拒絕了那老乞丐而手足無措。
“怎麼?難道你還真的想要去吞那老貨的……那什麼玩意兒?”
回想起那惡心的一幕,章姥姥眉頭緊皺,壓根不願意說出那個詞。
趙芳被這麼一提醒,麵色一白,卻還是含淚道。
“是我識人不清,才嫁了那樣的一個渾人,我兒跟著我自小受苦,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局麵,我這個當娘的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拖他後腿。”
“好了,彆哭哭唧唧了。”
章姥姥性格剛硬了一輩子,見不得這稀裡嘩啦的眼淚。直接了當道。
“我和那老乞丐打過幾次交道,之前那申虛子說起城郊的老乞丐,我疑心是他,心知不好,所以才跟來過來,過來一看,那老東西果然不改其脾性,還是那麼喜歡作踐人。你這人品性不錯,你能忍,我卻是見不得你受這樣的屈辱。”
“你也不必擔心,我實話和你說了。要說這城中有人能活死人肉白骨,那老乞丐算一個,但還有一個正是我家姑娘。所以你大可不必舍近求遠。”
“當真?”
趙芳聽了一喜,但隨後又麵色愁苦道:“可林姑娘當時什麼都沒說,怕不是無意幫忙?”
若是有意幫忙,又為何什麼都沒說,任由她聽了那道長的話來這找老乞丐?
“那倒也不是。隻是我家姑娘行事自有一套規矩,誰若求到她頭上,隻要能回答對她的問題,通過其考驗,她就可以滿足答題人任何一個願望。但若是回答錯了,那就是天雷轟頂的下場。這事畢竟有風險,你若是找了那老乞丐,受些刁難就能成事自然比求我家姑娘要安全得多。想來我家姑娘也是這麼想的。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