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假死(捉蟲)(2 / 2)

後宮三千都是我 錦重 20721 字 3個月前

“不是。”德妃艱難解釋,“皇後這藥,起初臣覺得不好,那是不懂分辨。如今知道那是頂好的藥方,求陛下趕緊讓宮人給臣煎一副。”

殷瑜搖頭:“什麼起初如今的,好便好,不好便不好,你瞧瞧你如今,消瘦的可還有個人樣沒有?”

許望北驚恐地看了眼自己的弟弟,明明是胖了,怎麼就消瘦了?

德妃急的眼淚都出來了,殷瑜偏偏不管他,還當著他的麵兒將方子燒了。他絕望地躺在床上,自暴自棄,在被子裡自由地出虛恭。

臭死他自己算了。

“許望北,你私闖坤寧宮的事,朕可沒跟你計較完。你還是去給裴亦當灑掃小童吧。”

德妃虛弱道:“陛下,他跟皇後不可能有什麼的,請陛下放心。”

“為什麼不可能?”殷瑜追問。

德妃隻覺得自己在瀕死邊緣了,他感覺可能自己瞳孔都散了,“臨死前”大概腦子也糊塗了,他脫口而出:“因為許望北跟裴亦有一腿。”

殷瑜:“……”

許望北這次更是驚掉了下巴,他頂著兩個巴掌印的臉,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小弟。“臣沒有,臣跟裴亦是仇家,不共戴天的那種。”

然而此時此刻,他的解釋,殷瑜是聽不進去了。他讓許望北退下,親自倒了杯熱水,到床邊扶起德妃,喂他一口口吃下。

“陛下不用照顧臣……”德妃一心想讓殷瑜趕緊走。

殷瑜笑問:“那你讓朕去哪兒,回養心殿,還是去找越才人?”

德妃猛地驚醒,對哦,把殷瑜趕走了,他還得打起精神來扮成他人,再接一次駕,再為他的肚子做一次掩飾。

“陛下還是陪著臣吧。”

“為何這會兒又不要朕走了?”

德妃找借口:“一聽陛下要去彆人那裡,臣心裡可不好受。”

今晚誓死要將殷瑜留下來!他抱住殷瑜胳膊,強行煽情,“臣這副樣子,是個有今天沒明天的,陛下從不在臣宮裡留宿,今日破例一回可好?”

殷瑜定定地望著他,眸色深的像是沒有星星的夜空。德妃看著他的眼睛,感覺像是看進了一個沒有底兒的深淵,無窮無儘地往下墜落。

“好,今晚朕歇在你這裡。”

德妃立刻眉眼彎彎,抱著殷瑜的胳膊,閉上了眼睛。他累的實在頂不住了,幾乎是立刻便進入了夢鄉。

殷瑜輕輕將他抱到裡麵,給他換了床乾淨的被子,等他不再皺著眉頭,知曉他不再難受了,殷瑜這才躺下來,側過身,捏了捏他的耳垂。

“這次就放過你了,小可憐,你不是妖精嗎,怎麼身體這麼弱?道行不夠,還敢來人間作妖?算了,讓你歇幾日,再同你玩。”他笑著親了親裴質的臉頰,也跟著沉沉睡去。

*

第二日德妃醒來時,已經是晌午了。灰兒端了水給他漱口,把飯端到了床邊。

裴質沒什麼食欲,勉強吃了兩口。灰兒卻很高興,一個勁兒地笑。

“你笑什麼?”

灰兒拍拍手,外頭侯著的宮人呼啦啦全湧了進來。宮人們一起給德妃磕頭,喜道:“恭喜娘娘得陛下寵愛。”

裴質:“……”這麼羞恥的事情有什麼好恭喜的?

而且昨晚他跟殷瑜什麼事都沒發生,就是蓋上被子睡覺,睡醒人都不見了,還恭喜呢!

“娘娘。”灰兒起身,勸道,“奴婢可讓人準備鞭炮去了,這可是咱們宮裡的大喜事!最好立馬讓所有人都知曉,娘娘也好揚眉吐氣。”

“就是就是,皇後可沒少欺負咱們宮裡,主子您得了盛寵,以後咱們還能再受他們欺負不成?”

“是這個道理。”

“鞭炮準備好了。”

“……”

裴質頭疼,感覺羞羞的。但是他轉念一想,殷瑜可能現在還懷疑著他呢,他得趕緊走後宮人設,讓後宮熱鬨起來,好打消殷瑜的疑心。

“放,撿長掛的鞭炮放。”裴質咬牙,臉麵不要了,打消殷瑜的疑心才是頭等大事。“不但要放鞭炮,再派幾個宮人敲鑼打鼓的串宮,務必把這事鬨的越大越好。你們出門,也要抬頭挺胸,看見其它宮的宮人,要把鼻孔牛上天去。但是切記一點,不許動手。”

“是。”

*

東暖閣。

午膳沒什麼胃口,殷瑜就要了碗湯圓,興致缺缺地吃著。暗衛突然過來,臉色複雜,猶豫半響,才將事情給殷瑜說明白了。

殷瑜到喉嚨的湯圓猛地又吐出來,他太過驚訝,以至於下意識重複暗衛的話:“德妃娘娘正在敲鑼打鼓放鞭炮慶祝被陛下臨幸了。”

被人睡了這種事要拿出來大肆宣揚?

殷瑜頭都大了,他還想著讓裴質歇幾日呢,沒想到這家夥居然上趕著自己找起事來了。他哭笑不得:“讓他們趕緊回自己宮裡,不許在宮裡亂竄。這成何體統?”

“是。”

殷瑜把湯圓碗放下,更吃不下飯了。他站起身,小瘦子立刻躬身問:“陛下要擺駕何處?”

“養心殿,看看皇後去。”

小瘦子勸道:“陛下,德妃這事正在宮裡熱鬨著呢,皇後主子脾氣可不好,您這個時候上趕著去乾什麼呢?不如緩一緩再過去。”

殷瑜心道,為什麼德妃要這麼熱鬨,就因為要給皇後和其他妃子戲份!如果他不去,皇後吃味的戲還怎麼唱下去?

他倒是要去看看,裴質這場唱給他看的戲,到底想怎麼演下去。

*

養心殿。

“陛下來了。”蕊菊匆匆忙忙在門口喊了一聲。裴質本來還坐在桌邊吃點心,聞言,立刻扔下點心,跑到床上,麵朝裡躺著。

殷瑜進來,讓宮人都退下。

“皇後,怎麼也不來迎接朕?”殷瑜坐到床邊,將裴質掰過來,看到裴質眼角無比晶瑩的那滴眼淚,他額頭的青筋暴了暴。

“皇後怎麼哭了?”

皇後坐起身,肩膀一扭,從殷瑜的手裡掙紮出來,看起來就是一副暴怒的模樣。

“臣沒哭,臣就是氣,陛下曾對臣說隻喜歡臣和越才人,當時的堅定誓言仿佛還在耳邊,如今還不到半年,陛下就夜夜宿在他人床上,讓臣心裡如何能好受?”

想起來這茬,殷瑜更氣。當時他為自己喜歡上兩個人而感到愧疚、自卑,不知多痛苦。這家夥尤其可惡,肯定一邊聽著他的痛苦,一邊轉過頭就要偷笑他。

殷瑜越想越氣。他冷下臉,質問皇後:“皇後認為,朕作為一國天子,難道隻有皇後一個人,才對嗎?”

“但是陛下您不也一直認為隻能愛一個人嗎?”

“朕當時想不開,現在想明白了,朕是皇帝,擁有三宮六院難道不是很正常嗎?他們既然是朕的妃子,被朕臨幸不也是理所應當的嗎?”

裴質本來隻是裝模作樣,可現在聽了殷瑜的話,也真的惱了。

他坐起來,怒道:“那陛下你去睡他們好了。等會臣就去滿宮放鞭炮,慶祝陛下雨露均沾。”

殷瑜點頭:“好好,好的很!”說罷,甩袖子惱著,但是沒走。

裴質在心裡默念“一二三”,念完殷瑜居然沒有主動尋求和解,他又默默在心裡說“三二一”,希望殷瑜能像以前那樣沒話找話。

但是殷瑜這次並沒有接話,而是一直背對著他。他有些害怕了,坐起來,垂著頭一言不發。

兩人各自呆坐了會,裴質心裡越來越慌,他暗暗想,難道殷瑜真的不喜歡他了,還是真的像殷瑜說的,突然覺得皇帝後宮三千才算正常。

如果殷瑜真的隻將他當作、愛人中的一個,那他會果斷離開。任何人,哪怕是他愛的人,也不能改變他的底線。

裴質此時鑽了牛角尖,越想越絕望,他氣呼呼要站起來走人。殷瑜卻開口了:“你這宮裡擺設真醜,想讓朕回來歇息,好歹把這裡收拾一番。”

還是熟悉的殷瑜,熟悉的氣話。

裴質不由得暗鬆一口氣,他是真怕殷瑜變心。他趕緊接話,故意道:“這又不是臣宮裡,這是您宮裡,醜也不怪臣。”

“怎麼不怪你,你也是這宮裡的主子啊。”殷瑜理所當然道。

裴質心裡舒坦些,氣道:“陛下也可以讓德妃他們住進來,他們品位高,正好能幫您收拾養心殿?”

殷瑜搖頭,你們品味都一樣。他雖自己心裡也有委屈,但又舍不得惹裴質生氣,隻能先妥協:“他們如何好,朕都是不稀罕的,朕隻喜歡皇後一個人。”

“越才人,陛下不喜歡了?”

殷瑜故意逗他:“越才人如今越來越胖,肚子上都是肥肉,朕如何受得了?朕不喜歡他了。”

裴質大駭。他悄悄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肉,嗚嗚嗚,特彆多!他偷偷坐直身體,憋住氣,把肚子上的肉肉收了回去。

“越才人近來越發的胖,他哪兒像皇後你呢,吃什麼都不胖。”說著話,殷瑜的手突然伸到了裴質的肚子上。

裴質:“……噗哈哈哈哈,陛下住手,臣受不得癢。”

殷瑜哪兒能輕易放過他,兩人在床上滾作一團。方才的不愉快都消失的乾乾淨淨,夫夫二人在床上你鬨我笑著,蕊菊忽然進來。

“主子,咱們宮裡的鳳頭釵不見了。”鳳頭釵是皇後獨有的飾品,因裴質是男子,故而從未帶過。但屬於皇後的東西,哪怕不帶,也隻能在皇後手裡放著,他人都用不得。

蕊菊哭道:“今日隻有德妃娘娘身邊的灰兒,來給皇後主子請過安,送了德妃宮裡的點心來。鳳頭釵肯定是被他拿走了。”

殷瑜心道,怎麼還沒唱完戲?鳳頭釵丟了,怎麼嚴重的戲,皇後也真是敢安排。也不想想之後怎麼收場,難不成還能處置一個宮妃不成?這會安排的爽,一會看收場的時候怎麼哭。

“灰兒來過?”皇後神色迷茫。

蕊菊指著桌上的點心道:“這點心就是他們送來的呀。奴婢不是叮囑您,不能吃他們送的東西嗎?咦,您怎麼吃了好幾塊?”

“……”這妹子心直口快的。他這還裝著病呢,說這個做什麼。

殷瑜心想,德妃也是裴質,皇後也是裴質,互相吃塊點心能如何,難不成他還會給自己下毒不成?

正想著,裴質忽然抱住肚子,在床上“哎喲”“哎喲”地喊痛。

他不耐煩地朝裴質身上輕輕打了一下:“彆鬨了,德妃善良無害,怎麼會在糕點裡下毒?”

蕊菊聽了,哭的更急,一個勁兒地磕頭:“陛下莫被德妃娘娘騙了,養心殿今日隻來過灰兒一個外人,不是她拿的還能有誰?娘娘吃了他的點心,如今痛成這般,求陛下給娘娘做主。”

殷瑜又拽裴質:“起來,彆鬨了,點心還能毒死你不成?”皇後也沒少從德妃宮裡拿吃食,哪次出過問題?

不管殷瑜怎麼說,裴質都不再說話,連痛都不喊了,隻蜷著身體在床上躺著。殷瑜嚇唬他:“再鬨朕就走了啊。”

裴質還是不說話,身體一直在微微顫抖。殷瑜以為他在偷笑,起身要走,袖子卻被裴質拉著。他低頭,看見裴質拉著他的手指,用力到手指泛白,卻還是沒什麼力道。

“皇後!”殷瑜失聲喊了一句,他馬上將裴質翻過來,果然見裴質臉上都是冷汗,死死地咬著下唇,已經將下唇咬破,血順著嘴角往下流。裴質的身體用力蜷縮著,無論殷瑜怎麼給他揉,裴質都沒辦法放鬆。

殷瑜將手伸到裴質嘴裡,讓他咬著自己的手,急傳禦醫。蕊菊也嚇壞了,跪在一旁不知所措,隻能看著禦醫進進出出,討論怎麼醫治皇後。

殷瑜的臉色越來越白,高聲質問禦醫:“他到底如何了,你們不要一直商量,趕緊拿出方子來。”

“陛下息怒。”陳嘗草道,“皇後所中之毒,實在凶險,臣等不曾見過,因此也不敢貿然用藥。但是臣有主意,或許可以救皇後。”

殷瑜聽到“凶險”二字,腦子“轟”的一聲,整個人仿佛七魂丟了六魄,呆呆地望著陳嘗草。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殷瑜用手掐自己大腿根,靠著疼痛,才勉強保持鎮定。

陳嘗草道:“皇後主子是神醫,臣等儘力把皇後主子喚醒,讓他來開方子,或許還有一救。單憑臣等,實在不敢說能萬無一失。”

殷瑜咬牙:“好。”

臣嘗草上前,拿手那麼長的銀針,一口氣在裴質腦袋上紮了二十多針。裴質痛的伸展四肢,又很快蜷縮起來。

“皇後主子,醒醒,快醒醒。”陳嘗草說著話,又是幾針紮下去,裴質疼的直哆嗦。

見狀,殷瑜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挖了,他緊緊握著裴質的手,恨不得替裴質受了這份苦。

*

裴質痛的迷迷糊糊,他忽然聽見有人喚他,他大口呼吸,試圖讓自己好受一些,努力半響,才聽清楚誰在跟他說話。

是係統。

“恭喜撒花評達到750個,可以觸發穿越通道真奇妙機關。請問是否要觸發。”

裴質隻求不痛,他趕緊“嗯”了一聲。

“恭喜觸發成功。”

隨著這一聲,裴質隻覺得痛感忽然沒了,他還來不及驚喜,忽然開始天旋地轉,不知道轉了多久,再一睜眼,麵前蹲著個嚴肅的胖娃娃。

這是小殷瑜。

裴質樂嗬嗬戳他臉頰:“小陛下,你好啊。”

小殷瑜狠狠擰眉,稚嫩的麵容帶了幾分嚴肅,但是聲音軟萌萌的,完全沒有威懾力,他道:“你是要來收養我的愉太妃嗎?”

“啊?哦,是是是。”

“本殿下不跟任何人走,殿下自己住這屋哦。”

裴質偷笑,小殷瑜怎麼這麼嚴肅,他繼續戳小殷瑜的臉:“你長大了,會跟人一起住的,不能一個人睡一屋。”

“為什麼要跟彆人一起住,我可是殿下!”

“因為你會有喜歡的人啊,到時候你肯定會想跟他一起住,永遠不分開。”

小殷瑜搖頭拒絕。

裴質環顧他住的屋子,雖然不破,但幾乎沒什麼擺件,看著也十分簡陋。桌上擺了一盤點心,看著顏色怪怪的,他見小殷瑜拿起來要吃,便趕緊搶過來:“小孩子吃壞東西,容易拉肚子,我先幫你嘗嘗看壞了沒有?”

他吃了一口點心,味道有些怪。

不是壞了,是太熟悉了。這不正是他剛才在等殷瑜時,吃的那種點心嗎?

他趕緊吐出來:“這點心有毒,不能吃。”

“這點心沒毒。這是特殊的一種藥草,隻有吃撐了的人,再吃它會腹痛。但是平時吃都沒事哦。”小殷瑜拿起來一塊,放在嘴裡吃的津津有味。

吃撐了,吃撐了,吃撐了……

裴質默念著這幾個字,再醒過來,是殷瑜焦急的目光。有什麼冰涼的東西,直往他臉上砸。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是殷瑜的眼淚。

“他要是死了,朕讓你們全給他陪葬。”殷瑜的聲音都啞了。

裴質心道:求不急,求淡定。

一會殷瑜要是知道真相,會不會第一個先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