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聽了,誇了她一句:“觀察得很仔細。”接著才答道,“本就是母女倆,能不相像?”
千香驚道:“母女倆?可當年不是……”
可當年不是死了位公主,隻三皇子一個活了下來嗎?
而且,明明是貴妃生的靖王,又怎麼變成宛妃生的?
千香話還沒說完,就見江衍食指比在唇前,示意她噤聲。
有人來了。他無聲說道。
果然,沒有一點腳步聲當前奏,叩門聲直接響起:“方才聽到了說話的聲音,可是小少爺醒了?”
千香過去開門,來者正是靖王。
進入偏殿,靖王的目光理所當然地在江衍身上停駐片刻,看他蒼白著臉要行禮,身體瘦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忙出手攔了,也沒繞彎子,直接道:“小少爺喜歡吃什麼?宛妃娘娘想給小少爺送些茶點過來。”
江衍搖頭:“臣身體不好,每日多用藥膳,謝過宛妃娘娘的好意了。”
小少爺是夜家唯一的嫡子,也是世子,日後是要承襲夜老爺的爵位的。
一旦承爵,以夜家的地位,饒是靖王也得對他禮讓三分。
是以當靖王問起他平時吃的都是什麼藥膳,對他釋放善意時,江衍也沒瞞著,讓千香撿幾個常吃的說了。
靖王記下了,簡單再說了幾句,便要回正殿去。
卻在走前,有意無意地問:“還不知小少爺的名字?”
“夜清。”才站著說了幾句話,江衍就感到有些累了。他強撐著沒坐,隻微微瞌了眼,極平靜地道,“臣與家姐共用一個名字。”
——也共用一個身份。
夜家嫡長女是他,嫡長子亦是他。
或者說,夜家從來都隻有一個嫡長子,而沒有嫡長女。
聽了江衍的回答,靖王許是想到什麼,狐疑地看他一眼,抬腳走了。
靖王走後,千香將門關好,轉頭看江衍已經麵色疲憊地歪在床邊,呼吸急促,冷汗頻頻,她疾步走過去,正要給他取藥,就見他抬手捂嘴,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後,有鮮紅的液體慢慢從指縫裡溢出,滴落在素色的衣服上,刺眼極了。
“……小少爺!”
千香忙拿了藥給他服下,看他還想咳,又忙給他拍背撫胸:“您快躺下,您身體再經不得發作了。”
又拍又撫好一陣後,江衍終於沒再咳了。她扶他躺好,又給擦臉擦手,衣服也輕手輕腳地換了,看他閉上眼又沉沉睡去,她抱起沾了血的衣服往外走。
才把門掩上,一轉身,就見靖王正悄無聲息地立在近處。
千香一愣,沒留神懷裡的衣服被靖王拿走,後者展開衣服,看到上麵的血,當即沉了眉,低聲道:“夜……小少爺怎麼會吐血?”
千香道:“回靖王的話,小少爺身體不好。”
靖王道:“身體不好就會吐血?你說實話,他到底怎麼了?”
千香剛要說就是身體不好,就聽她又道:“你若不說實話,本王親自去問。”
千香隻好道:“小少爺前不久中了毒。”
“什麼毒?”
“毒的名字奴婢不清楚,奴婢隻知自從中了毒後,小少爺每日要睡至少九個時辰,還會經常吐血,精神大不如從前。”
夜清自幼病弱,小病不斷,大病常有,幾乎從生下來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是泡在藥罐子裡的,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風寒,都有可能讓他臥床半月。
雖說經常生病,但夜清也是習慣了的,下不了床就讀書,下了床不能出門吹風,隻能繼續讀書,長此以往,他天賦很快便展現出來,作得一手好詩,寫得一手好文章,夜家裡誰都比不上他。
後來約莫是因為年齡漸長,身體也好了些,他終於能出門了,為防有宵小借其身體狀況來害他,便聽從家中人的建議,以夜家嫡長女的身份出現在世人麵前,賦詩作詞、畫畫彈琴,他名聲漸漸傳開,同樣是聽從家人的建議,去了書院應聘夫子,每日講兩堂課,倒也不覺疲累。
直到他遇到宛妃。
他遇到宛妃,實在是太巧了。
巧得連他都忍不住懷疑,那毒其實是宛妃的傑作,否則好巧不巧的,他前腳剛中了毒,後腳就碰到被放出宮的宛妃?
並且更巧的是,他要想解毒,最需要的那一味藥材,隻有宮裡有,且隻有宛妃能想辦法將其拿到。
如是這般,才有了夜家嫡長女要嫁給三皇子殿下的約定。
隻是他是男人,絕不可下嫁給另一位男子,便用計假死來金蟬脫殼,拋棄了夜家嫡長女的假身份,以嫡長子的真身份,進了萬春宮。:,,,8598213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