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貴相12(2 / 2)

快穿之我的黑曆史 22197 字 3個月前

太子妃道:“是……是有這麼一句話。可是父皇,此事也要分人,殿下喝醉後向來喜歡胡鬨,他剛剛,是在逗您玩呢,您……”

“誰胡鬨了!”太子突地嚷嚷道,“朕說的話,金口玉言,豈有胡鬨之理!”

“……”

天子默然望著他,然後嗬地一聲輕笑。

太子妃再說不出半個字。

她心如死灰。

她扯著太子撲通跪了下去。

豈料太子毫不配合,被死死拽著袖子也要強行起身,還不忘把太子妃也從地上撈起來,邊撈邊嘟囔道:“跪什麼跪,朕就在你身邊,你不跪朕,你跪誰呢?”

太子妃多想告訴他,我跪的是你父皇,你現在不跪,等清醒了定要追悔莫及。

可事實是她半個字也說不出口,而且她力氣沒太子大,隻得順著太子的力道站起身,然後反手一按,又把太子給按到了地上跪著,接著太子又嘟嘟囔囔著要起來,已經心如死灰的她覺得疲憊又絕望,索性也不管太子了,獨自跪著,任太子怎樣拉她也不肯動。

到底是喝多了,頭兩回還有力氣能從地上爬起來,順帶也能把太子妃給拉起來,可兩三次過後,太子雙腿大張著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他喘著氣問太子妃:“你今日到底是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你且告訴朕,朕給你出頭。”

太子妃此時已是五體投地地跪著,聞言頭也不抬一下。

太子看著,愈發覺得奇怪:“你到底怎麼了?說啊,朕會給你做主的。”

“你自稱朕?”頭頂陡然傳來一聲問話,“那我呢,你覺得我該自稱什麼?”

太子下意識地道:“在朕的麵前,你當然要自稱微臣或者草民!”

說著,許是覺得自己乃九五至尊,怎麼敢有人在自己頭頂說話,當即抬起頭來,眯眼看向上方。

就見那問話人正站在自己麵前,因背著光,看不清具體神容如何,隻知那一身尊貴氣度當真世間罕見,比自己看起來還要更像皇帝。

太子不由問道:“你是誰,你是朕的丞相,還是朕的大將軍?”

上頭那人緩緩道:“我……是你爹。”

我爹?

太子歪頭想了片刻。

他剛想說我爹早就死了,你是冒充的,卻於不經意間看清上頭那人的臉,當即醍醐灌頂般,整個人瞬間清醒。

他的臉陡然變得慘白。

“父、父皇……”

酒徹底醒了,他卻寧願自己根本沒醒過來:“兒臣,兒臣……”

連句囫圇的話都說不全,他急忙調整姿勢跪好,剛喝進肚子裡的酒此刻全變作冷汗從身體各處爭先恐後地冒出,他敢說他這輩子都沒像現在這麼害怕過。

他戰戰兢兢地跪著,如墮冰窖。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父皇並沒有懲處他。

甚至連句教訓的話也沒說,隻道:“起來吧。”

接著二話不說,拂袖離開。

天子雖走了,可在場的文武百官卻還是緊閉著嘴,不敢說出任何的隻言片語。

畢竟連瞎子都能看得出,陛下這是對太子失望了。

本來儲君之位就還沒個著落,今日這場一鬨,怕是太子再無望儲君之位。

太子被放棄,還有望被立儲君的就隻有……

一些人已然蠢蠢欲動,決定今日過後,就另投明主。

太子也明白這個道理。

有宮女上前要扶他起來,他一把推開,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

轉眼見太子妃還跪在地上,他想要遷怒,想罵她怎麼就不攔著他,可他對剛才之事還是有印象的,知道自己完全是被父皇給算計了,她根本不是父皇的對手,當下也隻得苦澀地歎口氣,對太子妃彎腰伸手。

“地上涼,快起來吧。”他說,“彆讓他們給笑話了。”

誰知太子妃無視他的手,自己起來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人前不給他麵子。

她拍了拍裙子,又扶了扶散亂的發髻,冷聲道:“已經被笑話了。”她這樣說著,神情卻鎮定得很,“妾身奉勸殿下一句,從此以後切勿再飲酒,否則再鬨出剛才那等事,殿下失了帝心不說,妾身也要受累。”

說完就帶著宮女離開了,連和皇後說一聲也無。

目送太子妃滿懷怒氣地離開,太子站在原地好半晌,又歎了口氣。

看太子一刻鐘前還是胸懷大誌,誌得意滿,一刻鐘後卻已然失態至此,想要勸解他的皇後終究沒有開口,隻坐在那裡,暗暗下定了決心。

過去這麼久,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

幾日後。

江衍正坐在樹下看書,剛從宮外回來的千香立在他身側,把在宮外聽到的消息一一複述給他聽。

“京中近來多了一則傳言,說是陛下有意立靖王為儲君。”千香輕聲道,“還說陛下已經命欽天監算出了祭天吉日,禮部已經在為此準備了。”

江衍沒說話,隻將手中的書翻了一頁。

果然千香又道:“奴婢查了,這則傳言是皇後娘娘讓人散布的,意在毀壞靖王在百姓中的保護神之名,好讓靖王從儲君之爭中出局。”

江衍還是沒說話,指腹慢慢摩挲著書上的字。

千香繼續道:“不過據奴婢所知,靖王似乎並不打算對此采取什麼行動……”

“他當然不打算采取。”江衍終於開口,“他心裡巴不得這樣。”

千香問:“為什麼?”

江衍道:“他遲早要同我一樣,丟開女子身份。皇後現在這般作勢,反倒是為他提前開路了。”

千香恍然大悟:“那小少爺,我們就這樣隔岸觀火嗎?”

“當然不。”

“那小少爺需要奴婢做什麼?”

“給我更衣,我要去見皇後。”

“見皇後做什麼?”

“見皇後,釜底抽薪。”

……

約是二十三年前,宮中曾發生了一起駭人聽聞的大事。

那件大事,便是時人極感興趣,可誰都不敢於公共處提起的狸貓換太子之事。

彼時的後宮裡,皇後待產,貴妃初孕,宛妃待產。

三位高位分的宮妃都懷了龍種,就看誰最先誕下皇長子,從而母憑子貴,享有更多的權勢。

說來也是巧合中的巧合,貴妃剛過了最危險的時期,胎位漸穩,太醫診脈後說隻要養護得當,便有望在數月後誕下一位公主;皇後與宛妃則在同一天開始分娩,並且也於貴妃請完平安脈下床之時,雙雙誕下了一個麟兒。

如此,皇後和宛妃幾乎是不分先後的,同時誕下了兩位皇子。

這之間的時間差實在微小,眾人計算好一會兒,竟都是不得要領。末了還是最為德高望重的一人隨手一指,指中其中一個數字,然後上報給天子說宛妃生的是皇長子,皇後生的是二皇子。

自古以來東宮之位皆是立嫡立長,極少有另立的,故而儘管宛妃生出了皇長子,可她的兒子依舊不能被立為太子。

兒子不是太子,這簡直讓宛妃心都在滴血。

宛妃向來是個有野心的。

她不僅想讓兒子當上太子,更想讓自己當上皇後,等陛下駕崩了,她就能當上皇太後,真正的母儀天下。

隻是事情的發展並非如她所願。

不過好在,她對此早有所預料,也早為之做好了準備。

於是那邊天子剛得知皇後緊跟著宛妃也生了個兒子時,這邊就又傳來消息,說宛妃娘娘的肚子裡還有一個。

——多出來的這個孩子,從哪兒來?

——當然是從彆的宮妃那兒來。

為著這個多出來的孩子,才把太醫送走,正要去看望皇後的貴妃在途中被人劫走,腹中才滿四個月的尚未成形的孩子,被人生生剖出。

血流滿地。

大雪漫天的時節,天地冰冷,貴妃死死睜著眼,狀若厲鬼。

貴妃懷的是個女兒。

等那模糊的一小團血肉被送去萬春宮,接生嬤嬤接過籃子,看也不看,隨手放到一邊,然後就宣布宛妃生的第二個孩子是個女兒,乃為大公主。

如此,皇長子、長公主,全被宛妃笑納,她成了名副其實的贏家。

然而她還有一招後手。

於是這過了二十多年都還讓無數人諱莫如深的狸貓換太子之計,在宛妃的示意下,開始了。

天子得兩位皇子兼一位公主,正是喜氣洋洋之時,孰料宮中突然有刺客來犯,他們視禦林軍如空氣,每個人皆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將三個孩子全擄走了去。

天子大怒。

都說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帝王一聲令下,整個京城的官兵全運作起來,在最快的時間裡找到了三位殿下的下落。

天子親自趕了過去。

被擄走時的三個孩子,此刻隻剩一個還活著,另兩個已然變作一團糾結的血肉,正被野狗撕扯吞食著。

眼見天子眼睛都紅了,完成任務的刺客們自刎而亡,沒留下一星半點的訊息。

悲慟到極點的天子無法,隻得帶著還活著的二皇子回宮。

如此,大皇子夭折,大公主夭折,同時又有宮人來報,說貴妃小產,在雪地裡流掉了二公主。

四個孩子隻留了一個還活著,天子這一天堪稱大喜大悲,大起大落,饒是曆經無數大風大浪的他,也還是有些恍惚了。

最後,還是萬春宮那邊來人報喜,言道其實刺客抱錯了,刺客抱走的那個孩子,實際上不是大公主,而是一隻剛出生的小奶狗。

大公主還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呆在萬春宮裡。

天子聽了,還沒來得及慶幸,就聽人又說,宛妃又生了個兒子,是為三皇子。

天子當場就懵了。

之前太醫說宛妃隻懷了一個,上午多生了一位公主便罷,現在如何又生出一位皇子?

包括天子在內的眾人大感蹊蹺,忙去萬春宮看望宛妃。

這一去,他們齊齊出了一身冷汗。

隻見剛生產完,臉色蒼白的宛妃,正倚靠在床頭,懷中抱著一隻狸貓輕聲哄著……

她哄著那隻狸貓,溫柔地道:“我是你娘。三皇子,我的兒,你和你哥哥一樣,都是娘的乖寶寶,是不是?”

宛妃瘋了。

天子無言。

在萬春宮前沉默片刻,天子終於下令,今日之事,此後誰也不得提起。

尤其是大皇子與二公主這兩位,更被列為禁語,誰敢說起,誰就等著掉腦袋。

如此吩咐下去後,麵對後怕不已的皇後,萬念皆灰的貴妃,瘋瘋癲癲的宛妃,天子把自己關進禦書房裡整整一夜,第二日上朝前親手擬了道聖旨,立二皇子為太子,將大公主過繼給貴妃,同時再從宗室裡過繼一位嬰孩,給宛妃當三皇子。

這才有了後來三位宮妃都各有子嗣之景。

隻是……

“太子並不是您的孩子。”

偌大宮殿內,兩人一坐一站,頗顯得此間空曠寂寥。

那站立著的素衫少年微笑著,如是說道:“既然不是您的孩子,您又何必為他鋪路?您就不怕,他日後會成為白眼狼,反咬您一口嗎?”

坐在高位上的皇後咬緊了牙,撐著不回話。

那少年繼續道:“到底誰才是您的孩子,您又應該幫誰,臣覺著,您應當心中有數,不是嗎?”

皇後渾身一震。

如何能不心中有數?

她的孩子,明明,明明……

她忍了二十三年,整整二十三年!

為的,可不就是她的孩子?

牙齒幾乎被咬碎,女人蒼白著臉,眼角有淚慢慢溢出。

過了許久,她終於輕輕點了點頭。

“好。本宮答應你。”

少年聞言也一笑:“這再好不過。”

兩人談話就此結束。

江衍斂了笑,朝皇後一拜而下:“娘娘好生休息,臣且先告退。”

皇後目送他離開。

外頭日光明媚,少年投射在地麵上的影子鮮明極了,她細細看著,恍惚眼睛都要被灼傷。

直等再看不見那道影子了,她才抬手捂住臉,慢慢哭出聲。

“孩子,我的孩子……”

“娘一定會幫你奪回本該屬於你的東西……”

“我的孩子……靖秋……”

——當年死去的,隻有二公主一人。

——當年宛妃生的,也僅有大皇子一人。

真正的大皇子在被刺客擄走的過程中搖身一變成了二皇子,被立太子,養在皇後名下;真正的二皇子則被假扮成大公主,由貴妃撫養,封為靖王,男扮女裝二十三年之久。

至於三皇子,那完全是宛妃假想出來的,是不存在的。

而宛妃之子與皇後之子,這兩人究竟誰長誰次,實則當初是皇後之子率先生出,貴為大皇子。

也就是說——

兜兜轉轉,來來去去,靖王阮靖秋,才是真正的皇後之子,才是真正的大皇子。

才是真正的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

皇後果然是個很信守承諾的人。

有關靖王要被立為儲君的傳言才在京中傳了沒兩天,宮中就又出了個新的傳言,說皇後懷疑側妃其實是被太子害死的,一定要太子給個說法。

可太子如何能給出說法?

於是母子二人便鬨開來,旁的人如何勸架都不頂用。

最後鬨到天子麵前,本就對太子失望的天子被鬨得心煩,索性一個懲戒下去,命皇後謄抄佛經一百卷,太子禁足半年,罰抄佛經五百卷。

太子當場氣了個仰倒。

此事一傳,太子派係當即亂的亂散的散,另投明主的另投明主,不過數天光陰,還站在東宮一派的,已然沒什麼人了。

靖王悄無聲息間獲得大勝。

太子禁足,他身上的一些職位被擼掉,天子思慮良久,終於決定放手一搏,且讓靖王試試看。

於是等半年過去,太子終於得出東宮,可迎接他的,卻是靖王頂替了他的位置,將不少本該由他來處理的事情,辦得漂漂亮亮、乾乾淨淨。

連天子都當著朝臣的麵將靖王誇獎數次,言辭間好似還真的有要將靖王立為儲君之意。

帝王此意,令得靖王一時聲名大噪,在百姓間更是大有支持的人在,為他日後換回真正身份埋下了極好的鋪墊。

如是這般,再過兩年,天子突發重病,時常昏迷,不得把控朝政。後果然立靖王為儲君,甚至連遺詔都寫好了,萬事俱備,隻欠東風。:,,,8598213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