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她似蜜(1 / 2)

然後,謝珠藏放下筆,就氣鼓鼓地走到了門前。

阿梨詫異地看了謝珠藏一眼,默不作聲地朝她搖了搖頭:“好像還沒走。”她沒聽到離開的腳步聲。

謝珠藏在門口站了會兒,深吸了幾口氣,一把推開了房門。

*

謝珠藏本以為玄玉韞仍是背對著西殿的側門,可一推門,卻與玄玉韞四目相對。謝珠藏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啪”地把門合上。

玄玉韞看到謝珠藏時,本是眼前一亮,他匆匆往前走了兩步。可謝珠藏這一合門,好似在他們之間拔地而起一條橫亙的天塹,讓他的雙眸漸漸黯淡了下來。

玄玉韞如一尊石佛,杵在穿廊中央。往來的宮人都乖覺地避開了這條穿廊,往旁邊繞道走。就連鬆煙和入墨都不敢離他太近,隻敢遠遠地低頭站著。

深秋轉冬寒,風也漸入刀割,猖狂地拍在人的臉上,更是肆無忌憚地貫穿人的心口。

玄玉韞袖手垂眸,轉身欲走。

身後的門,又悄悄地“吱呀”一聲,像是開了。

玄玉韞身體緊繃,腳步一滯。

風聲呼嘯,他聽不見有人怯生生來的腳步聲。玄玉韞緊抿著唇,自嘲地一笑。他才想要繼續往前走,就察覺到有人拉住了他的鬥篷。

輕輕地,拉了兩下。

玄玉韞渾身一僵,同手同腳地轉過身去——

謝珠藏顯然還是生氣的,腮幫子有點鼓。可她好像又沒有那麼生氣了,明亮的眼睛像暗夜唯一的月光,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玄玉韞抬手擋住謝珠藏的目光,自己用力地緊閉了一瞬眼睛。

謝珠藏有點兒懵,氣呼呼地歪頭,想要躲開玄玉韞的手。她才左顧右盼呢,就聽玄玉韞低聲問道:“你怎麼出來了?”

他的聲音沙啞而乾澀。

哇!你還問我為什麼出來!你心裡沒點數嗎!

謝珠藏說不出話,隻瞪大了眼睛,生氣地戳著玄玉韞的胸口,試圖以動作表明自己的憤慨——如果不是因為她擔心玄玉韞心裡藏了什麼事,她才不會追出來!

絕對不會!

然後,謝珠藏就戳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謝珠藏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玄玉韞伸手

握住了她的手腕,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彆鬨。”他的警告聲一點兒也沒有力度,聽上去好像還含著笑。

謝珠藏小小地翻了個白眼——她翻完之後,自己都驚了一下——原來,她也會有這樣小兒心性的時候。

可玄玉韞喜歡她呀,哪怕他不肯說。

在喜歡的人麵前,為什麼不能孩子氣一點呢?

謝珠藏給自己打了會兒氣,然後指了指玄玉韞的懷裡,又攤開手——她想要知道玄玉韞懷裡藏的是什麼。

玄玉韞往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眉頭微蹙道:“隻是一份策論。”

謝珠藏恍然大悟。

這明顯就是策論寫砸了,心裡頭憋屈啊。謝珠藏明白玄玉韞從逍遙自在的二皇子,一躍而成太子的感受。這樣的尊榮,有時候,也並非他們所願。更何況,已故的懷慜太子珠玉在前。

謝珠藏伸手捉住玄玉韞的手腕,然後把他的手掌打開,輕輕地在他的掌心寫字。

玄玉韞低頭看著謝珠藏的手,她不像之前清瘦,手指也養出了一點點肉來。指節玉白,指甲圓潤泛著淡淡的粉色……

謝珠藏寫完一句話,發現玄玉韞一點反應也沒有。她氣得在玄玉韞手掌上拍了一下。

玄玉韞愣了一瞬,緊接著就合上手掌,握住了謝珠藏想要抽走的手。謝珠藏嚇了一跳,用力想要抽走,卻發現自己不得其法。

嗷!

謝珠藏張口,努力地想發出抗議的音節。

玄玉韞低頭看著她許是因為生氣而漲紅的臉,唇邊勾起了淡淡的弧度。

“行了,你彆說話。再寫一遍,孤好好看著便是。”他鬆開自己的手掌,另一隻手握著謝珠藏的手腕,放在自己的掌心。

謝珠藏氣得想滋兒哇亂叫。

她一點都不想寫了,可玄玉韞捉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走。

“你——討——厭!”

謝珠藏一個字一個字,惡狠狠地寫到。

玄玉韞輕聲跟著念完,哈哈大笑。

“阿梨,把阿藏的繡架搬到繼德堂去。”玄玉韞朗聲吩咐道,又低頭看著一臉驚愕的謝珠藏,他伸手替她戴上兜帽,然後垂手握住她的手腕:“孤被父皇罰抄——”

這樣丟臉的事,好像說給她聽,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玄玉韞自然地

繼續說道:“你不是說孤討厭麼?那你就來陪孤一道。正好,孤的冬祀節禮,你也該準備起來吧?”

謝珠藏一手遮著自己的臉,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