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嚴相逼(1 / 2)

玄玉韞急匆匆地衝回文華殿,先吩咐鬆煙:“把孤用的玉輪帶上。”他自己則直奔偏殿:“太傅!”

謝太傅正在慢悠悠地收拾筆墨,突然聽到玄玉韞喚他,還以為自己幻聽了,於是,謝太傅頭也沒抬,反而優哉遊哉地掏了掏耳朵。

玄玉韞隻好徑直坐到了謝太傅的麵前:“太傅,學生有事請教您。”

謝太傅眨了眨眼,捋了把自己的胡子,有些意外地看著他:“殿下怎麼又回來了?”

玄玉韞抿了抿唇,神色嚴肅:“太傅,學生想多學一點與南疆苗郡有關的事。尤其是——軍務。”

謝太傅捋胡子的手一頓,他慢慢地把揪下來胡子放到紙簍裡,又繼續不緊不慢地收拾自己的筆墨。玄玉韞沒說話,起身替他整理書冊,然後放進謝太傅身邊的書箱裡。

謝太傅在書箱裡翻了翻,拿出一本書放到玄玉韞的麵前,朝玄玉韞頷首:“殿下有心了。雖然軍務非臣所能解,臣為太子師,當為殿下答疑解惑,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這本書名為《溪蠻叢笑》,講述圍繞雄溪、樠溪、酉溪、潕溪和辰溪這南蠻五溪的風土物產。苗郡正是建於辰溪邊上。

玄玉韞一看就明白了。風土人情、地理生民,實則與軍務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唯有知道這些,玄玉韞才能明白,山民為何會擾邊,鎮南大將軍到底有多重要——又是否,有可被替代的餘地。

玄玉韞大鬆一口氣,朝謝太傅拱手,鄭重地謝過:“多謝太傅。”

他把謝太傅親自送出了宮門,然後才轉身回了毓慶宮。

*

謝珠藏原本一頭霧水,但她也沒有枯等著。在玄玉韞去而複返的這段時間裡,她已又將《禮典》看過幾頁。哪怕聽到了玄玉韞撩開簾子,走進房間的聲音,謝珠藏也沒有抬頭,隻道:“韞哥哥來啦。”

玄玉韞見她神色安然專注,心底鬆了一口氣,可嘴上卻不肯饒人:“孤來,你竟然連頭也不肯抬一抬了?也不問問孤去做什麼?”

謝珠藏抬起頭,手中翻過一頁,乖巧地問道:“韞哥哥……去做什麼啦?”

然而,謝珠藏不等玄玉韞回答,又學著玄玉韞的語氣,自問

自答地道:“你問這作、作甚?”

如果不是磕巴,她這語氣學得還有模有樣的。

玄玉韞一噎,瞪了她一眼。

謝珠藏狡黠地笑著,把身邊的荼蘼粥推給他:“我問了,韞哥哥肯定不、不會說。”她討好地攪了攪荼蘼粥,乖乖地看著玄玉韞:“溫涼的,剛好。”

玄玉韞“嘖”了一聲,接過來,舀了一勺:“你倒是長進了。看在這碗荼蘼粥的份上,孤不跟你計較。”

玄玉韞說罷,看似很隨意地把裝著玉輪的匣子放到謝珠藏的桌上:“你可以用這玉輪滾肩。”

謝珠藏聽聞,眨著眼睛看著玄玉韞:“韞哥哥,要幫我嘛?”

玄玉韞下意識地看向她的肩膀。儘管她的肩膀被衣襟遮住了,可他還是忍不住臉一紅,挪開視線坐了下來:“想得美。孤要用荼蘼粥。”

謝珠藏失望地“哦”了一聲,又繼續低頭看書。

玄玉韞撇撇嘴,一邊細嚼慢咽,一邊瞥眼看謝珠藏看的那一頁,困惑地道:“你看這一段作甚?不是說隻要學親蠶大禮那一段嗎?”

他的眸子微微一暗:“難道她們還要刁難你?”他的聲音透出幾分冷意:“孤……”

玄玉韞話還沒說完,謝珠藏就伸出了一根手指,放到了他的唇邊。她盈盈笑著,搖了搖頭:“沒關係的,韞哥哥,我……可以應付的。”

謝珠藏已經不再是賞梅宴時的她了。她深知,她有自己要闖的風雨,無需玄玉韞為她全程保駕護航。

玄玉韞微愣。她的手指瑩白,許是剛剛在寫字,又或許是翻了太久的書,他的鼻尖能嗅到她指尖的墨香。

隻可惜她的指腹並沒有觸及他的嘴唇,還隔著一小段距離。玄玉韞不知為何,心底忽地騰升出一陣遺憾來。

玄玉韞輕咳一聲,轉過臉去,嫌棄地道:“不用就不用,捏了多久的書頁,一股子灰塵氣,快從孤跟前挪開。”

“喔。”謝珠藏困惑地縮回手,點在自己的鼻尖,小小地聞了一下。好像隻有淡淡的墨香,沒有什麼“灰塵氣”呀?

然而,謝珠藏還來不及反駁,玄玉韞就主動地幫她翻過一頁,正色地對她說:“快,你該看書了。”

好像先前那個心疼她多看書的人,不是他一樣

*

跟玄玉韞比,槐嬤嬤的心疼可就“真心實意”多了。

槐嬤嬤一邊調香,一邊寬慰謝珠藏道:“我的好姑娘喲,老奴這回可把所有的活計都推了,一定陪在您跟前,可不會再讓小人得逞了。”

槐嬤嬤嗅了嗅淺淡的香味,滿意地點頭:“老奴給您調了蘭片淡香,醒神。不過啊,您還是得好好休息休息,醫女給您按摩脖子和肩頸的指印都還沒下去呢。”

槐嬤嬤厭惡地看了眼那本厚厚的《禮典》,心疼地看著謝珠藏道:“您這些日子,練禮儀、念祭文、跟著華太醫練繞口令,還得繼續繡《春日宴》,再加上這一本《禮典》,都快比殿下還要忙了。”

謝珠藏樂了:“韞哥哥……才是真、真的忙。”謝珠藏說著,臉上也流露出落寞的神色:“他都、都得……在文華殿,用晚膳了。”

槐嬤嬤一聽,心疼得不得了:“我的好姑娘喲,不打緊不打緊。殿下每日放學後,還是回來跟您用點兒小食不是?”

謝珠藏笑眯眯地點頭:“這倒是。”

韞哥哥才不會一天不見她一麵呢。

謝珠藏高高興興地,又將目光落在眼前的《禮典》上:“所以……才更要好、好學呀。”

隻有這樣,她才能讓玄玉韞安安心心地在文華殿進學,而不必懸心在她的事上。

槐嬤嬤看了眼《禮典》的厚度,慨然地道:“老奴總覺著這《禮典》厚得跟塊磚頭似的,尤其是那裡頭的字。嗐,烏泱泱的,老奴瞧著都眼睛疼。可眼瞧著,姑娘看得可快了,這才幾天的功夫,就看到結尾了呀。”

謝珠藏抿唇笑了笑,翻到最後一頁,逐字逐句安靜地看完。

然而,就在謝珠藏看完全本,將要合上書的一瞬,阿梨忽地從外頭急急地趕了進來:“姑娘,熊嬤嬤和司籍帶了人來,捉了當日路過萱椿亭的宮人,令他們跪在西殿門口!”

謝珠藏臉色一沉,“啪”地合上了《禮典》。

*

謝珠藏推門而出,就看到石階下跪著十數個宮女和宮侍。這些宮人都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蓮霧本是去迎熊嬤嬤和司籍的,此時有些手足無措地跟著她們,焦慮地站在跪著的宮人身邊。

蓮霧看到謝珠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