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玄玉韞的提議,謝珠藏自然是欣喜若狂。哪怕到樊樓見到了謝大夫人,謝珠藏臉上的喜色都還沒有收住。
謝大夫人見狀,打趣道:“瞧瞧我們阿藏俏生生的模樣,不怪殿下心裡掛念。”
謝珠藏一聽這話,就恍然大悟——謝大夫人這是在打趣玄玉韞為了她提前出門呢。
謝珠藏的臉一下子就紅透了。
謝大少夫人也笑道:“阿藏羞什麼呀,今兒是乞巧節,定了親的小郎君和小娘子們攜手遊湖也是使得的。情人柳長情留,阿藏可彆忘了去情人柳係上一條紅線呀。”
她們這一席隻有謝大夫人、謝大少夫人、謝珠藏和謝爾雅四人,謝大夫人竟也一改平素不苟言笑的模樣,讚許地點了點頭,提醒道:“晚膳後桃葉渡那兒有七娘會,你們倆得先向七娘乞巧,再各自去玩兒。”
“爾雅,我已經囑咐過二郎,讓他帶著你去各處走走。哦對,溶郎那孩子也會來,到時候你們仨做個伴,好好玩。”謝大夫人示意身邊的使女把一個錢袋子交給謝爾雅的使女。
謝爾雅一聽到“溶郎”這兩個字,身子微微緊繃,下意識地看向了謝珠藏。
謝珠藏低頭吃著小食,麵上絲毫不顯。
謝爾雅心底鬆了一口氣,真心實意地對謝大夫人道:“多謝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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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天城慶祝乞巧節,最要緊的就是“七娘會”。官府會在桃葉渡擺上層層香案,每次進兩人,讓未成婚的小娘子們將自己製成的乞巧物什擺到香案上,再拜三拜,向七娘祈求心靈手巧、姻緣美滿。
謝珠藏與玄玉韞雖自幼訂婚,但因為還沒有大婚,因此謝珠藏得以同謝爾雅一起跪到香案前的蒲團上拜七娘。
七娘的彩燈神似上元節的月神燈,但與月神燈不同的是,七娘身後是兩棵枝條纏繞的垂柳樹,樹上是成雙成對的喜鵲。七娘手中拿著針線,她的眼睛不是看著明月,而是溫柔地注視著跪在她麵前的小娘子們。
謝珠藏三拜而起,卻見謝爾雅還跪在蒲團上。謝爾雅神容認真而嚴肅,她站起身,與七娘象對視的一瞬,不由得抿了抿唇。
謝珠藏忍不住好奇,謝爾雅到底祈求的是能順利成為太子良
娣,還是能與程雲溶喜結連理?
“阿藏!”玄玉韞喜不勝收的聲音打斷了謝珠藏的思緒。
謝珠藏抬首望去,隻見玄玉韞手中拿著一條紅線,朝她跨步而來。等走到她麵前,玄玉韞才像剛回過神來一般,將手中的紅線藏到了身後。
謝二公子和程雲溶就站在玄玉韞身後,程雲溶走上前來,他剛要笑著跟謝珠藏問好,就被玄玉韞冰冷的視線盯得打了個寒顫。程雲溶無奈地笑道:“你們好好玩。”
程雲溶說罷,朝謝爾雅笑了笑。
謝爾雅咬了一下唇,走到了謝二公子身邊,隔著一個謝二公子對程雲溶道:“表哥。”
玄玉韞不耐煩浪費時間在程雲溶等人身上,他高冷地朝程雲溶點了點頭,就招呼謝珠藏:“阿藏,走吧。”
謝珠藏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謝爾雅。
謝爾雅低著頭,程雲溶隔著謝二公子,像是努力想跟謝爾雅搭話,臉上有些許落寞。
“謝珠藏!”玄玉韞的聲音蘊藏著一點點憤怒和很多的委屈。
謝珠藏連忙回過身來,親昵地走到玄玉韞身邊,脆生生地應道:“誒!”
她應得那麼歡快明朗,讓玄玉韞一下子心軟了。他抬頭看著月亮,佯裝毫不在意地把紅線遞給了謝珠藏:“喏,我聽說乞巧節有這麼個習俗,雖然麻煩了點,但入鄉隨俗,也是正理。”
謝珠藏環顧四周,立刻就明白了——往情人柳走的成雙成對的小娘子和小郎君們,手腕間會係著一條紅線。
玄玉韞還在猶疑,要不要暗示得再明顯一點,他忽地就感覺到一條紅線纏上了自己的左手手腕,這紅線還有他掌心的溫度,
玄玉韞繃直了身子,忍不住用眼角餘光瞥了眼自己的手腕。然而,他隻能看到謝珠藏烏黑的發髻。
“好啦。”謝珠藏靈活地把紅線係在玄玉韞的左手手腕上。玄玉韞趕緊撇過頭去,假裝從來沒有看過自己的手腕。
謝珠藏不甚在意地把右手伸到玄玉韞的麵前:“韞哥哥?”
玄玉韞咳了一聲,強調道:“我是看在要入鄉隨俗的份上,不然,這麼麻煩,我才懶怠係上。”
他一麵說著,一麵卻彎下腰,小心地將紅線的一端係在謝珠藏的手腕上。
謝珠藏見他
係好了,便扯了扯紅線,想看看係得牢不牢。誰知,她這一扯,卻把玄玉韞嚇了一大跳。
玄玉韞連忙攥緊謝珠藏的手腕,冷汗都要出來了:“你小心點!彆扯斷了!”
紅線斷,則姻緣斷。可這話,玄玉韞一點兒都不想說。
謝珠藏無辜地看著他。玄玉韞無奈地歎了口氣,伸出左手,握住了謝珠藏的右手手腕。但是,謝珠藏的右手手腕上係著紅線,玄玉韞總忍不住要去撥弄它,心裡正擔心自己把它給撥弄斷了,就發覺謝珠藏的手有些不自在地想要往上抽動。
玄玉韞心中一緊,想也沒想地攥緊了謝珠藏的手,警告道:“彆亂動。”
這一攥,他的手就自然而然地往下滑,與她十指相扣。
指與指交纏的那一瞬,謝珠藏和玄玉韞心中皆微微戰栗。謝珠藏試探著,彎曲自己的手指,輕觸到了玄玉韞的手背。但相觸的那一瞬,謝珠藏又有些怯怯地想要縮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