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麵,蘇胭的海鳥一騎絕塵,爭氣極了,其餘海鳥被遠遠甩在後麵。
畢竟,海鳥雖聽祝青的話,全都向前飛行。但蘇胭身為魔刀之主,她哪怕任何殺氣也不露,靈敏的海鳥仍然會感應到她身上隱隱的魔煞氣息。自然飛得快。
蘇胭安撫一下海鳥,梳理它脖子上灰藍色的毛,還是給了祝青靈石:“一會兒你靈力虧空,吸收天地靈力變慢時,試著吸靈石裡的靈力。”
這樣,才能在最極致的情況下,一吞一吐,一換一收,慢慢訓練出最快吸納靈力的速度,和最快轉化靈力的速度。
這種修煉所用的靈石,蘇胭倒不會不舍得,畢竟她摳門就是為了修煉。
否則她把靈石帶進棺材裡睡覺?
笑死,如果可以的話,她恨不得把隔壁黑刀門的棺材都挖出來賣了。
祝青、韓展言、陸明等人都習慣了如此,祝青雖害羞,還是接過靈石。韓展言他們也不妒忌,畢竟他們修煉時,門主也是如此。
行至忘塵海中間時,海域中間的海龍卷開始變得多起來。
平靜的海麵慢慢變得波濤暗伏,海龍卷們如同穿著黑藍色裙擺的女妖,在海麵飛速移動,聯接著高空,水汽飛速旋轉形成龍卷。
蘇胭看見海龍卷時,輕輕提醒:“到這裡大家要小心了,這是空間亂流引起的海龍卷。”
“空間亂流喜歡活物,所以,我們從現在開始,需要離這幾百個瘋狂移動的海龍卷起碼三米。請注意,我說的是每一個。”蘇胭仍然含著笑,眼裡卻沒有什麼笑意。
她麵臨這樣的危機時,周身懶散和愛財之色儘收斂,一門之主風度儘顯。
幾乎是蘇胭說完話的瞬間,空間亂流充分體現亂的特性,幾百個海龍卷毫無秩序、改變方向,散亂暴力地朝眾人衝來。
一旦被拉近海龍卷附近,就會進入空間亂流,空間亂流攪動到一定速度,就會出現空間裂縫吞噬人。
海鳥們慌亂叫著,它們都是普通妖獸,遇上這樣的威勢自然害怕,頓時慌神。
蘇胭二話不說,腿腹一收,拉住海鳥的脖頸毛:“夥計,在這種時候慌,隻會適得其反,放鬆下來,把身體交給我。”
這時候沒人關注蘇胭說的虎狼之詞。
海鳥雖被順毛,但仍不可能放鬆下來,蘇胭也不懼,她的靈力已經綁在海鳥身上,控製著它不斷變幻方向、加減速度,從海龍卷間的間隙擦過去。
隻有這樣,才能保住她和海鳥。
她這邊駕輕就熟,苕月門其餘弟子那邊則十分驚險。
他們沒有蘇胭結晶境的修為,所以頗遇見幾次險境,但很快就上了手。
儒修陸明妙筆生花,大筆在海麵點出幾點靈力團,操縱海鳥踏上靈力團,頓時如煙一般加快速度。
魅修韓展言和體修金原聯手,魅修能很快激發金原的潛力,金原怒吼著朝海麵重重打下一拳,巨浪滔天,阻攔海龍卷。
樂修魏紫雪撥動琴弦,仙音嫋嫋,海麵卻隨之暴動,白色浪花高揚,助她逃出升天。
陰南光和祝青的情況有些難,陰南光剛召喚出一隻水鬼,水鬼就被卷入空間亂流,提前完成投胎。祝青禦獸,但此時獸也無法抵禦空間亂流。
他們二人都不太擅戰,由一直觀察全局的蘇胭無驚無險地救下他們。
這樣一番搏鬥下來,他們都離數百海龍卷千米遠,屬於安全距離。
陸明喘著粗氣,眉眼卻有快意:“原來這就是八月濤聲吼地來,頭高數丈觸山回.須臾卻入海門去,卷起沙堆作雪堆!”他說的是凡間詩人劉禹錫的海潮詩,雖不是海龍卷,卻也有些意境。
韓展言也笑,俊美的臉沾上海水,更添容光:“這才是修者!整日待在門內,有什麼意思。”
經過這一次的驚險場景,他們都有或多或少進步。
唯有煞風景的苕月門門主悠悠道:“記得用靈力烘乾衣服,海水帶鹽,久了鹽水會侵蝕法衣上的陣法。”
能省一點是一點。
眾弟子聽見門主熟悉的摳門之語,彼此對視一眼,更覺放鬆親切,忍著笑幾下用靈力烘乾衣服、彈開海鹽。
他們安全了,彆人卻沒有。
高空中的飛舟本有避息符防空間亂流,但沒想到,空間亂流卷得許多飛鳥不能控製飛行,歪歪扭扭亂撞。
飛舟有整整八麵風帆,以往,這八麵風帆會讓他們飛得更快,現在卻成了活靶子。
鐘語溪和黑玄察覺舟體亂晃時,已經來不及了,飛鳥一次次撞上避息符,鮮血能破符咒,符咒的力量漸漸減弱。
哪怕黑玄想要阻止,卻也因空間亂流而無法靠近。
終於,在最後一聲撞擊下,避息符發出最後一道青光,化成灰燼落下。
失去避息符,飛舟因為太大太重暫時無事,但黑玄、鐘語溪等人一下被空間亂流吸出飛舟。
黑玄吼道:“快!朝海麵去!”
在空中的空間亂流更危險,因為連看也看不到,飛鳥遮天蔽日,根本不知哪裡是空間亂流。
海麵的空間亂流卷起海龍卷,反而使人容易分辨、躲開。
頓時,包括鐘語溪在內的人全部像下餃子一樣噗通噗通跳下大海。到了海下,他們並未安全,除開躲避海龍卷之外,居然還有海中妖獸也被空間亂流吸引而來。
海中妖獸的天性是吞噬,哪怕現在朝不保夕,它們也張開利齒,等著小魚、小妖獸進入它們的腹中。
修士也不例外。
這裡是殘酷的鬥場,修士想得長生的艱險可見一斑。
“少門主!有妖獸,啊!”說話的修士差點被咬下一塊肉,和妖獸纏鬥起來。
黑玄紅著眼,費力想遊過去救人,見鐘語溪在那附近,忙道:“鐘仙子!”
鐘語溪也焦急,她體質特殊,這些妖獸會更想吃她。她雖有結晶後期修為,卻從未遇見過這等變幻莫測的事,一點也不像門內曆練,也不像她之前遇到的事。
在水中,大半厲害符篆都打濕了,她的法寶也被空間亂流衝到不知何處去。
她一個劍修,失去劍還能做什麼?現在的鐘語溪,猶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她自身尚且艱難才能自保,遑論其他?
就在此時,黑玄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輕快的聲音:“黑少主,你掉在水中的是一根銀鞭呢?還是一根金鞭?又或者,是這根黑鞭?”
黑玄急忙轉過頭,蘇胭站在灰藍色大鳥身上,離海麵不遠,剛好保持著海水無法濺濕羽毛的距離。
灰藍色大鳥振翅,蘇胭身上乾爽,裙擺飛揚,飄渺如仙,與他們的落湯雞情狀形成鮮明對比,手中拿著一根黑色的鞭子,正是黑玄掉在水中的法器。
麵對昔日冤家,黑玄能屈能伸,急忙道:“蘇胭,救命!”
“救你,理論上沒有問題,但不知你有沒有在你的飛舟中點上百濯香?”她微笑道,拋開此時行為的惡劣,此時她宛如神女。
黑玄腦子一懵,想到蘇胭那句意味深長的“我喜歡百濯香,你記得在你的飛舟中熏上一些”
他哪兒還有不明白的?這個小王八蛋,肯定早就知道避息符保不住他,等著在海底撈他,好霸占他的飛舟。
黑玄抱著最後一絲期冀:“蘇胭,你的意思是坐我的飛舟去萬道仙府?我答應!”
海麵霞光和風暴中,蘇胭伸出兩根指頭,搖了搖:“不是,你聽說過敲竹杠嗎?”
黑玄:……雖然他知道以雙方的關係和蘇胭的人品,她一定會獅子大開口,但她好歹掩飾掩飾。
黑玄深吸一口氣,泡在海水裡:“你不是說…身為少門主不能開口閉口就是錢?你身為門主,也不該如此吧。”
“你說得對。”蘇胭一張三無冷漠臉微微思考,“那我換種說法,我又不是舍利子成精,我花大力氣救你們,你們總得意思意思吧?”
黑玄一咯噔:“什麼意思?”
“意思意思的意思。”
…這是什麼愛錢的老謎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