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兵打開一個燭台,露出一條狹窄的小道。
他得意地朝謝和璧、蘇胭一挑眉:“從這兒進去,就能通往主祭室。你們進不了主祭室,但我記得壁畫就在主祭室外麵,你們去瞧瞧就知道了。”
神兵率先貓進去,蘇胭、謝和璧隨後跟上。
這是一條長長的甬道,無光,謝和璧拿出一顆照明所用的寶珠,淡淡的光暈籠罩甬道。他們這才看清甬道旁邊也有塗抹著金粉的壁畫。
壁畫凹凸不平,是為彩色浮雕一般古樸大氣。
蘇胭盯著上麵的圖看,壁畫上是一群人敬仰地看著天空中飛來的神仙,神色崇拜。第二幅圖則是飛仙們進入室內、室外,教這些人學一些法術、冶煉、刻符。
“這是修真界和上界那段過往?”蘇胭道。
謝和璧同樣如此認為,可緊接著看向第三幅、第四幅圖,便開始變得血腥起來。
一個邪惡的男人站了出來,屠殺飛仙,屍橫遍野,飛仙們的屍體被丟在萬仙穀,著專人看守。之後,更是有人在旁邊布下陣法,鎮壓這些飛仙的執念。
這個男人應該就是蘇景雲了。
壁畫到這裡戛然而止,蘇胭道:“任何壁畫,都有一個敘事的主視角,或者說有一個偏向的立場。這些壁畫明顯偏向飛仙們,難道建造地宮的人……”
蘇胭在看見被禁錮的仙魂時,以為建造地宮的人是青鳳門。可現在看來,並不像。
這些壁畫更像是仙人們的一場被背叛的英雄史詩。
蘇胭把手放在壁畫上,感知上麵殘留的情緒,她神色一變。
謝和璧問:“你感受到了什麼?”
“一股濃濃的不甘和質問,他們真心真意幫扶修真界,為何要落得這樣的下場?為何有人要屠殺他們所有人,為何修真界其餘人並不製止。”
那群仙人們,或許除開仙使外,其餘仙根本不知道仙王的打算,他們來修真界,不管是奉命還是為了攢功德,都是來傳道授業解惑,沒想到遭來殺身之禍。
蘇胭此時確認,這些壁畫的刻畫者就是仙人。
隻有仙人,才能夠感同身受,這麼久了還有這麼濃的殘念。
神兵不耐煩道:“才幾幅畫而已,你們就看半天,後麵還有呢。”
他推開一道門,帶蘇胭、謝和璧去往下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的壁畫要直白許多,一片空地上,死去的仙人們臉上流淚,對著高高的天空,那裡是他們曾經的故土,他們身死異鄉,再不能回去。
這樣的執念,使得萬仙穀內催生了吃人的妖獸。妖獸們拍打翅膀,想要啃食這些仙人們的軀體,反而被一些仙人借氣還魂!
說是借氣還魂,其實並未恢複實力,他們隻能龜縮在飛鷹一樣的身體中,啃食自己的身體修煉。
他們想出去,卻出去不了。想回到上界,也成了一種奢望。
畫麵一轉,仙人們……此刻或許應該叫做仙鷹們,在平地上修了一座高可入雲的深塔,他們對著這個塔,不斷祭拜、跳舞、奏樂。
畫麵進行到這裡時,能確認修築深塔的的確是仙人。
蘇胭慣常謹慎,問神兵:“當初把你抓到地宮來做鎮物的人是仙?”
神兵叉腰凶道:“我怎麼知道!他又不會告訴我!”
蘇胭一拍他的腦袋:“你是豬嗎?仙人的境界在登仙境之上,能離開萬仙穀的仙人更是如此,你連登仙境都沒法判斷?”
神兵抱著頭:“登仙境是什麼?我又不是人!”
蘇胭:……
她道:“你打敗我了,你之前跟著的兵器武道之修沒告訴你?”神兵無所謂道,“我這麼優秀,能給他用用就不錯了,他是什麼修為我才不會管,若是廢物,也配不上我。”
顯然,神兵啥也不知道。
謝和璧及時製止蘇胭彆和他鬨下去:“我們現在去找有沒有地宮內布局、用處的壁畫。”
這個地宮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現在能確認的就是,一定有仙人離開了萬仙穀,才能抓來神兵。這個深塔就是仙人為什麼能離開的根源,同時,仙人定然還會回來,否則這裡的祭祀不會一直持續。
蘇胭、謝和璧到處搜尋壁畫,牆上、地下各個犄角疙瘩縫都找了,終於在一個非常隱秘的地方發現一塊大石板。
石板上的文字並不同於修真界的文字,蘇胭認不得。
謝和璧看了一眼:“是上界用的文字。”
謝家典藏如煙,修真界的曆史在他們家一直有記載,當初上界來人,也有文化的交融,故而,謝和璧認識這些文字。
他道:“剛才的壁畫,他們不用文字來展現,應該是為了以畫的方式能更直觀地向來深塔的修士展現他們的苦楚絕境。如今石板上的文字涉及到深塔秘密,他們便用了上界的文字作保密。”
蘇胭也認同他的觀點:“你念吧。”
神兵和蘇胭支起耳朵,聚精會神聽著謝和璧念東西,隻是神兵嘲笑蘇胭一句:“你剛才還嫌棄我笨?我這麼小,你都這麼大了連字都認不全,你可真丟人。”
蘇胭反唇相譏:“你加上化形前的歲月都不知道是多大的老妖怪,能有點自知之明嗎?”
謝和璧不理會兩人的爭執,清聲念出石板上的文字。
石板上這樣記錄:那些仙人魂魄寄居在妖獸體內,記憶一日不如一日,他們擔心有朝一日,他們會忘記所有,便把深塔的分布記錄下來。
深塔從下往上,越往上麵走,危險程度越高。他們在最頂層放了最重要的東西,所以搬進來許多仙屍守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