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克製著保持相當的距離,眼裡是壓抑不住的神采飛揚。
“等等,他們該不會是要——”
彈幕裡打字的手還沒有來得及發送,冰上的眾人就在後滑中同步地轉身,壓刃,一躍而起。
他們都在奮不顧身地向前跳去,如同過往千百次拚命過的那樣。
而後,就或成功或微微踉蹌地完成落冰。
略有差距的落冰聲聽得人心神一凜,骨酥戰栗。
雪白的卸力弧線隨之布滿冰麵。
淩燃和明清元跳的是3a,其他人跳的則是2a。
落單的冷餘就在場邊大力鼓掌,努力充當氣氛組,“完美!”
最後的音樂高潮,所有人都在冰上旋轉。
有蹲踞旋轉的,有側身燕式的,還有直立轉省事的。
淩燃也沒有用原先的編排,而是腰身後仰著,浮腿抬起,選擇以很少出現在賽場上的躬身轉姿態結束自己的編排。
他的右手按在了胸前,同時按住的,還有所有正在注視著他的人的心跳。
很優雅很唯美的旋轉。
同樣落單的霍聞澤在場邊看著,突然就想到之前經常能看見的網友們的留言。
很多人都說,淩燃旋轉的姿態很優美,很像八音盒上的小人。
霍聞澤也一直這樣覺得。
但卻不是因為美,而是他一直都覺得,淩燃很像是一隻上滿了發條,永不停歇的八音盒小人。
永遠在追求極限,永遠在追求更高難度的挑戰,沒有一絲一毫屬於自己的休息時間。
可現在,在朋友們的環繞裡,他明顯變得更加輕鬆放鬆,甚至願意降低自己的難度來遷就明清元。
八音盒上的小人終於有了喘.息的片刻。
霍聞澤的心情也隨之變好不少,連帶著看明清元都順眼不少。
至少,他對阿燃來說很重要,也很有用,霍聞澤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就夠了,霍聞澤麵無表情地想,如果明清元不總去揉他家阿燃的腦袋,或許自己會看他更順眼一點。
他的心思千回百轉,卻影響不了冰上的人。
最後的旋轉已經結束。
優雅的小提琴聲和鋼琴依舊間隔著一步之遙,落幕聲都稍顯落寞,仿佛大夢初醒。
但冰上的眾人臉上卻都帶著笑,仿佛剛剛一起完成了一次秘密的,隻有他們才知道的美妙旅程。
這感覺很不
錯,淩燃忍不住地想。
彈幕這才緩了過來。
“震驚!雙人滑變多人滑?!”
“震驚!某時代男單齊聚一堂,竟是為了做這種事?”
“震驚!他們哄燃神的手法是不是太熟練了點?”
“嗚嗚嗚,我是來破壞隊形的,他們一起跳起來一起落冰的畫麵我真的可以再刷無數遍!”
“2a原來也可以很震撼!我背後的寒毛都立起來了!沒有排練就能這麼默契,他們私底下一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我其實能跳3a來著,”像是能猜到觀眾們在說什麼,西裡爾嘀嘀咕咕地對著安德烈挽尊。
安德烈就安撫地攬上同伴的肩。
畢竟這是淩的主場,他們都是為了朋友而來,來前就商量過一定要想方設法地幫淩從他們在退役初期都曾有過的失落裡走出來。
所以3a,2a的,有什麼打緊,這會兒又不是爭強好勝的時候。
安德烈沒有說話,但鉛灰色的眸子裡寫滿了關心。
西裡爾就噗得笑了出來,他就是說說而已,還能真彆扭上了?他可還記得自己來的目的呢。
這麼想著,他就滑到淩燃身邊,“淩,乾得漂亮!”
明清元嘖了聲,“那我呢?”
西裡爾就挑挑眉,“勉勉強強也還行吧?”然後就被氣呼呼的明清元追了半個冰場。
冷餘來救場,一上冰就忍不住抱怨,“你們花滑用的冰就是軟,滑都滑不快!”
“那你有本事就換個花滑的刀來啊?”
“可彆,我可穿不慣,你們的冰刀又高又短還厚。話說回來,你們這樣的冰刀就是滑不快。”
冷餘這話一下就惹了眾怒了。
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花滑的一線選手,誰還沒有個高速的時候,就顯擺你們玩短道的滑得快唄。
“要不咱們今個兒比比?”明清元橫眉豎眼。
就連一貫好脾氣的阿洛伊斯也笑了下,“也不用顧忌太多規則,就比誰快誰贏?”
盧卡斯直接就要去拿護具,“比就比!”
冷餘被架到台上下不來,乾脆就摸了摸後腦勺,“先說好,都這麼大的人了,輸的那個可不許哭鼻子啊!”
淩燃循聲望來,盧卡斯已經把護具都抱了過來,還塞了一套給他。
淩燃有點愣住。
先是男男雙人滑,然後又要比速度?
不是,話題怎麼進展到這裡的?
而且,他們一群花滑運動員為什麼要跟冷餘這個拿過短道速滑奧運金牌的人比速度?!
觀眾們卻樂開了花。
“打起來打起來!”
“哈哈哈哈,花滑跟短道比速度,冷神是不是也得來個4a助助興?”
“奪筍啊你,哈哈哈哈,你是存心想送冷餘一份骨折套餐嗎?”
觀眾們嘻嘻哈哈,場上人很快也意識到哪裡不對了。
“老冷,你是不是也得出點誠意?我們跟你比速度,你要是輸了,是不是得來個跳躍炫一下?”
冷餘就笑得很張揚,“那也得你們先贏了再說吧?”
他把護具一戴,就作勢擺出了起跑的架勢,“來啊!”
挑釁的模樣意氣風發,就是看起來有點欠揍。
盧卡斯第一個就換好護具衝了過去,擺出了差不多的架勢。
其他人也紛紛跟上。
還彆說,效仿著冷餘都學得有模有樣的。
彈幕都要笑死了,“奇怪的勝負欲又增加了,哈哈哈,一群小學雞!”
淩燃也有點想笑,很快換上護具也跟了上去。
沒有人發令,霍聞澤就被請了過來,用兩根鋼管充當發令槍。
“這個比賽好‘正式’哦,居然能請動霍大總裁當發令員。”
“對對對,連發令槍都是彆人沒見過的簡約款。”
“神特麼簡約款哈哈哈哈,那不就是從架子上拆下來的兩根鋼管?我看著都生鏽了哈哈哈……”
彈幕嘻嘻哈哈都在調侃。
冰場裡的氛圍卻緊張起來,每個人的身體線條都肉眼可見地緊繃起來。
真的是奇怪的勝負欲,連霍聞澤都忍不住有點想笑。
他看了看淩燃,確定已經全副武裝好,才吹了下口哨,提醒大家預備。
隨即,握住兩根鋼管用力一敲!
“鐺——”
悠長刺耳的一聲響,所有人都如箭一樣衝了出去。
冷餘一開始就衝到了最前麵。
他們約的是八圈,花滑場地是60×30,還八圈的話還差60米到1500,按理說一開始保留體力是最明智的選擇。
但冷餘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跟明清元的來意相同,都是奔著安慰從前的小師弟來的。
雖說,咳咳,當年沒能成功把淩燃拐來他們隊,他這個師兄是名不正也言不順。但同是種花家的運動員,又經常一起出來比賽,他對淩燃還是很有幾分香火情的。
就衝這個情分,他都不能贏得太漂亮。
所以在預備起跑的時候,冷餘就想好了。
自己一開始跑快點,等到快到終點線的時候,假裝體力消耗得差不多放點水,不讓淩燃輸得太難看,或者乾脆讓他贏就行了。
至於其他人,尤其是明清元,那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冷餘想得挺好,所以一開始就滑得飛快。
就是這冰實在不給力,他的刀刃矮且薄,總感覺陷進去就出不來了。
冷餘竭力忽視不合心意的腳感。
然後就發現——
淩燃一直緊緊跟在他的後麵,其他人居然也都沒有落下太遠。
冷餘:???
他不動聲色地加快了速度。
結果淩燃的身影還是出現在了緊緊跟隨的左後方。
不是,淩燃的滑速也這麼快嗎?
眼看前麵就到了轉角位置,他就不信了這波沒有人摔倒,冷餘在心裡暗自好笑,一個側身壓下,就順順當當地滑了過去,成功拉了其他人一大截。
再直起身的時候,果然聽見了人體撞到擋板上的聲音。
大家齊刷刷地一回頭,好家夥,西裡爾第一個出局!
“嘶——”
西裡爾扶著腰抽冷氣,整個人都快氣死了,忍不住發出了靈魂的質問。
“大家一樣過得彎,怎麼就我摔了?”
還是四腳朝天的摔,他不用看,都知道未來的彈幕上會有多少人嘲笑自己。
西裡爾想到這裡,臉一下子就紅了,被安德烈扶起後咬著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沒事吧?”安德烈關心不已。
西裡爾腰板一挺,忍著疼逞英雄,“小事!”
他還推安德烈,拚命使眼色,“你趕緊去追啊!彆忘了咱們剛剛商量好的!”
安德烈有點猶豫,但想想西裡爾剛才的交待,到底還是戀戀不舍地走了。
被這麼一耽擱,安德烈落後了其他人大半圈,可他好像不慌不忙,滑速也不見得加快,沒幾圈就快要被他們追上了。
西裡爾也不著急,在場邊慢悠悠地滑著跟看熱鬨一樣。
淩燃看了都有點疑惑。
但想了想可能是擔憂西裡爾的緣故,就也沒多想。
西裡爾和安德烈,淩燃看得分明,完全性格互補的兩人,一個鬨一個笑,又是一起訓練著長大的,感情深厚自不必說,現在天天黏在一起,其中的關係也就差捅破一層窗戶紙了。
原本淩燃還覺得率先說開的應該是快人快語的西裡爾,但看著安德烈百般維護的種種舉動,他又覺得是安德烈先開口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過這也說不準,自己跟聞澤哥之間就是自己先挑破的那層紗。
這些念頭短暫地在淩燃腦海裡一閃而過,然後就被他甩到腦後。
他滑得很快,但每每到轉彎之時就要特彆小心,難免就落後冷餘不少。
明清元也在第四圈的時候四仰八叉地滑了出去。
八圈的時間轉瞬即逝,眼看著就要到最後兩圈,所有人都繃緊了心弦,就連後來觀看視頻的觀眾們都緊張了起來。
“衝衝衝!”
“燃神衝衝衝!”
“啊啊啊啊,第二了第二了!燃神衝鴨!”
冷餘不愧是拿過奧運金牌的人,哪怕是存心放水,也牢牢地占據住了第一名的位置。
是不是要再慢一點?
冷餘有點自得地想,不知不覺就又降低了點速度,畢竟他們短道和速滑才是玩速度的行家。
千鈞一發之際,阿洛伊斯和盧卡斯相互使了個眼色,默契地滑到淩燃身後。
安德烈也不
動聲色地落後幾步,剛剛好滑到了冷餘正前方。
然後,就在最後一圈到來之際!
阿洛伊斯和盧卡斯合力往淩燃身後一推,“跑!”
安德烈也配合無比地在正前方,剛剛好卡住了冷餘的去路。
淩燃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成功超過了始終領先自己一步的身影。
“鐺——”
霍聞澤又一次敲響了鋼管確定了本次花滑短道混戰的最終結果。
比賽結束得猝不及防。
成功被隊友們送贏了的淩燃:?
已經做好準備放水,結果還沒有放水就被超了的冷餘:?
我輸了?
冷餘已經開始懷疑人生。,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