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抓捕(2 / 2)

幾個刑警緊跟在李大隊長後麵,出了門,有人就驚詫地問:“居然還真的問不出來啥?!”

李隊長一言不發,直接招呼眾人上了車:“走!”

歪在前麵的副駕駛座位上,他揮揮手:“去清湖路的冬陽飯店!”

“就說嘛,我們隊長出麵,這點破事還搞不定?”幾個隊員嘻嘻哈哈地道,“不過這種小破事,轄區派出所就該辦了,怎麼還驚動我們市局?”

一邊最機靈的小黃壓低了聲音:“我打聽出來了,被打的學生裡,有一個是向局長的兒子!”

旁邊的眾人愣了一下,心裡全都明白了。

不是說向局的兒子就金貴,關鍵是,那孩子還真不是親生的,這事幾乎人人都知道。

那可是烈士遺孤,為了保護戰友犧牲在第一線的英雄!

向局長收養了戰友的孩子,這要是真的出了啥問題,那將來怎麼麵對九泉之下的戰友?!

“媽-的!敢打我們警局烈士的孩子,不想活了這是!”幾個隊員義憤填膺,熱血沸騰。

忽然有人困惑地開口了:“那劉東風那小子呢?”

李大隊長猛地一拍大腿:想起來了,向局說那群孩子裡真正被捅傷的,是劉東風的鄰居!這犢子一大早就說出去,該不是一個人去查這事了吧!

“快快快,快開車!”他趕緊催促起來,剛剛那個經理可說了,胡波那幾個王八蛋進出都是最少七八個人的!

……

劉東風怒吼一聲,猛然舉臂,擋住了衝著他頭部砸下來的一個菜盤子,瓷盤落地,裡麵的剩菜湯汁亂濺,雪白的碎片亂飛。

不知哪裡的角落裡,傳來一聲痛叫,顯然被瓷片紮到了哪裡。

劉東風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一個人站在小包廂門口,地上東倒西歪地躺了七八個人,可是他的額頭上也見了血,正汩汩地流下來,迷糊了眼簾。

他伸出手,抹了抹眼前的一片血紅,可就在這時,倒在地上的一個小混混偷偷地摸到了手邊的大塊碎盤子,趁著他伸手擦血的空當,忽然猛地跳起來,向他的腳踝狠狠劃去!

這一下又快又狠,假如真的割到,恐怕連腳筋都能整個割斷。

劉東風眼前一片血色,還真沒發現這人動作,就在那雪白瓷片即將劃斷他肌膚的千鈞一發時,門口一個黑影閃過,揚手一件東西,飛旋著砸了過去!

“咣當”一聲,一個黑色小酒壇正中他手背,那人發出一聲慘叫,手腕軟軟地耷拉下來。

“又是誰!”費所長怒極,回身聲色俱厲。

門口,李大隊長一身警服,身後好幾個彪悍的隊員一溜站在樓梯上,殺氣騰騰。

費所長一看李大隊長的臉,臉色就變了。這不是市總局的刑警隊長李大個兒嗎?

費所長心裡隱約浮起不好的聯想,他剛想上去說話,李隊長卻壓根沒看到他一樣,徑直走進門。

他皺起眉,看著劉東風滿臉鮮血的狼狽模樣,猛地大喝一聲:“兔崽子,反了天了你!”

費所長心頭倏忽一鬆,還沒等笑出來,就被李隊長下一句驚得心沉到了穀底。

“局長交代的大案,你一個人出來查,也不和隊員配合,趕著投胎去啊!”李隊長惡狠狠罵,“這種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真把你殺了,你也沒法子!”

劉東風慚愧地低著頭,不敢吭聲。

真要是一個人把這夥人給辦了,也就罷了,可偏偏沒想到這幫龜孫子敢一起上,自己這狼狽樣還都被兄弟們看在眼裡了,真是臊得慌!

費所長一下急了,慌忙走過來:“李隊長,這事是誤會,他沒穿警服,和這些孩子起了點衝突……”

李隊長冷笑一聲:“孩子?哪個是十八歲以下的,站出來我瞧瞧?”

他飛起一腳,踢了一下地上被銬住的胡波:“這個?”

費所長臉色鐵青,拉了一下李隊長的衣服,小聲道:“李隊,您出來一下,我這有點事跟您說。”

李隊長充滿憐憫地看看他,沒說話。

然後,他輕描淡寫地揮揮手:“都銬起來吧,這麼嚴重,不是襲警,這是要殺人啊!”

隊裡的幾個隊員看到劉東風那個樣子,早就憋壞了,一聽令下,一個個如狼似虎地撲上來,三下五除二地把地上的人全都銬了起來。

“下樓!統統回局裡!”

費所長這一下真的急了,猛地攔在了門口:“李隊,這個是我朋友家的孩子,不就是傷了一個學生麼,值得這麼興師動眾?”

李隊長似笑非笑,伸手扒開他,走出了門。

路過費所長身邊時,他輕聲道:“第一,嚴不嚴重,你說了不算;第二,我要是你,現在不該擔心朋友家的兒子,應該擔心自己。”

身後,費所長站在樓梯上,心驚膽戰地看著胡波被狼狽地推上警車,手背上還在滴著血,心裡卻涼了一片。

——完了,聽李隊這意思,胡公子可是捅了真婁子了!

……

坐進了警車,李大隊長沒好氣地瞪了劉東風一眼:“送他去醫院!”

劉東風慚愧地低著頭,訥訥地:“沒啥,都是小傷……”

李隊長恨鐵不成鋼地白了他一眼:“蠢死了你!去醫院,拿傷情報告!你還想幫那群王八蛋減輕點罪名是不是?”

劉東風恍然大悟,嘿嘿憨笑著連連點頭:“哦哦,實事求是,我傷的本來就不輕,懂了!”

……

醫院裡,邱明泉閉著眼睛,在心裡和封大總裁對著話。

“哎你是不是傻?我叫你想辦法阻止一下,沒叫你自己撲上去擋酒瓶吧!”封睿恨鐵不成鋼地叨嘮,“比我那時候傷得還重呢!”

邱明泉苦笑:“當時都蒙了嘛,向城穿得那麼少,我還真怕捅上去出人命。”

“你的命就不是命嗎?!”封大總裁怒道,“你能再蠢點嗎?”

邱明泉不知道為什麼,竟然隨口笑了一句:“你關心我啊?”

封大總裁忽然沒了聲音,半晌才冷冰冰地道:“你死了的話,脖子上的玉石吊墜可是要跟著一起進火葬場的,我怕得很!”

邱明泉嘴角微揚,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吊墜,心裡有點暖暖的。

“你放心,我會活得好好的。”他輕聲在心裡說。

“你快點給我好起來是正經,新房子還要住,超市還得開呢!”封大總裁不耐煩地道,“你天天躺著,那小子天天就往這跑,他一來我就……”

話還沒說完,邱明泉忽然一愣,手裡剛剛還溫潤實在的玉石,忽然就消失了!

房門輕輕一響,邱明泉屏息轉過身,果然,少年封睿高挑健美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封睿走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邱明泉剛剛還掛在嘴角的笑意。

他皺了皺眉。

真是怪人,一個人孤零零的,沒有家人陪床,身上還帶著傷,這樣也能獨自開心地笑起來?

“我媽叫我帶了飯菜給你。”他舉起手裡的保溫瓶。

這幾天,劉淑雁和韋青一直輪流來看他,風雨不動,邱明泉實在不好意思一再婉拒,她們才來得稍微少了點,卻叮囑封睿和向城每天過來看看,以防邱明泉有什麼需要。

門口推車聲響,一位年輕的護士推著醫療車走了進來:“18號房換藥了。”

這是這家醫院僅有的幾間高級病房,單獨一床,安靜又整潔。

走到病床前,她叫邱明泉平躺好,拿起醫療車上的消毒器械,手腳麻利地揭開了他腹部的繃帶。

封睿眸子猛然一縮,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傷口。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邱明泉換藥,血淋淋的傷口是一個圓形,那酒瓶底的玻璃碴造成了相當可怕的撕裂傷。

前幾天已經做了必要的縫合,現在,歪歪扭扭像蚯蚓一樣的傷口上依舊有凝固的血跡,他忽然想起那天在急診室裡,醫生們拿著鑷子,一點點把碎玻璃挑出來的情形。

“嘶……”碘伏棉球毫不客氣地塗在邱明泉的傷口上,嫩肉還沒長好,劇痛襲來,他猛地吸了口氣。

封睿猛地踏上一步,脫口而出:“輕一點!他疼!”

護士姐姐扭過頭,要是一般人這樣說,她早就一個白眼翻過去了,可是麵前的封睿實在容貌出眾,而病床上的少年病號也特彆地配合的乖巧,她也生不起氣來。

“我夠輕手輕腳了,病人都沒叫,你叫啥?”她調侃地笑了笑,換好藥物,重新貼好紗布,“同學啊?感情挺好的呀。”

邱明泉緩了緩,等著疼痛慢慢減輕,才對封睿道:“沒事了,就那一下子有點疼。”

封睿定定地看著他,忽然道:“你家人一直不知道,真的好嗎?你確定不需要人陪?”

邱明泉不以為意,隨口道:“他們年紀大了,不能叫他們擔心。再說,忍忍就能過去,我習慣了。”

活了兩輩子,什麼苦沒吃過呢?在工地上受過比這還重的傷,在打工的餐館被酒醉的客人隨手暴打過,在無數夜晚,都是一個人孤單地度過。

封睿靜靜聽著,一時沒有接話。

習慣了?……是習慣了孤獨,還是習慣了受傷?

腦海裡,忽然想起幾年前,邱明泉扒在母親車前,被向城一拳揍倒在地的情景,還有被自己狠狠一拳打在腹部、蜷縮在學校走廊的樣子。

清瘦的身子,安靜卻清澈的眼神,不辯解、不反擊。好像在他的人生裡,這些事都已經司空見慣,忍一忍就能過去。

看上去是謙讓寬容的,對很多事都似乎漫不經心、不以為意,可是有時候卻又顯出某種隱約的強大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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