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蕭月白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場荒誕無稽的夢。

夢中,她竟然會同一個男子歡//好無度,於她這個尚未出閣的安國公府小姐而言,真真是不可思議。

然而,夢裡男人精乾健碩的身軀,肌肉僨張的臂膊,乃至於粗重的喘息和汗濕的氣味兒,都仿佛曆曆在目,真實的宛如親曆。

一連五日,她都做著這樣混沌的夢境,夢裡有時香豔,有時混亂,然而最多的便還是和那人的事情。

這真是,匪夷所思。

蕭月白不能明白自己為何會突然做起這樣的夢來,她翻了個身,將身上的杏黃色綢緞被子略掀了些起來,想讓滾燙的身子略微涼一涼。

涼意襲來,令她清醒了幾分。她眯著眼眸,向帳子外頭瞧了一眼,隻見仍是昏暗一片,便曉得天色還早。

然而就聽房裡貼身服侍的婢女明珠的話語斷續傳來:“……姑娘已連病了幾日了,這昨兒夜裡燒好容易退下去些,真是叫人好不焦心。”

這話才住,另一個名叫琳琅的丫頭便接口道:“可不是怎的,府裡老太太見天兒的打發人來瞧,想接姑娘回去。偏生咱們太太是普天下第一執拗的脾氣,說什麼都不肯。咱來這南安寺,也住了有小半年了罷?說起來,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咱們太太就是氣性大,竟就這麼拋家舍業出來了。”

明珠卻又說道:“話雖這樣講,但這樣的事,落誰頭上不生氣呢?”說著,就聽那繡花軟底鞋的擦地聲響,竟是往這邊來了。

明珠進了房,卻並沒往床畔來,徑直走到了屋子的一角,俯身去開一口箱子。

蕭月白看著那輕紗帳幔上顯露出來的細麗身影,不由輕輕嚶嚀了一聲。

明珠聽見動靜,連忙走來笑道:“原來姑娘醒了,我道姑娘還睡著呢。”說著,便卷起帳子,拿一旁的包銀竹鉤子勾了,又問:“姑娘可起來了?”

蕭月白窩在被中,一頭烏雲也似的長發就拖在枕上。她香肩半露,現出一抹雪一樣的肌膚,那鵝蛋臉上,漾著一抹淺淺的紅暈。明澈的雙眸,大約是因香夢才醒,水盈盈的,帶著那麼一絲迷離。

饒是身為女子的明珠,瞧見這幅活色生香的情景,亦忍不住的心頭微顫。

蕭月白瞧著她,目光中裡微有疑惑,她輕輕說道:“渴的緊,有茶水麼?”

這嗓音柔嫩,宛如黃鶯初啼。

明珠忙笑道:“茶沒有,姑娘病了幾日,大夫吩咐的,不能給茶吃。可巧昨兒淑妃娘娘給了一瓶貢上的玫瑰露,可要衝一甌子來?”

蕭月白微微頷首,明珠便先扶了她坐起,才走去衝玫瑰露。

蕭月白坐於床畔,放眼四下打量。

這屋子倒是寬敞,桌椅箱籠一並齊全,桌麵上安放著妝奩釵梳,並些梳妝使用的瓶瓶罐罐。自己睡著的,亦也是張楠木雕花大床。西北角地下,一口黃花梨螺鈿箱正兀自開著,裡麵些許衣物折疊的齊齊整整。

這地方雖也舒適,家什考究,卻到底比不得家中奢華。

畢竟,這兒是南安寺呢。

本朝太後篤信佛教,因而京中信佛的風氣極盛,尤以婦人為甚。這南安寺,又是京中第一大女尼寺,受的是皇家的香火,太後每年七月盛暑時節,必要親自駕臨,一則為吃齋禮佛,二來也是為了避暑。

因而,這南安寺備受京中名媛貴婦的推崇,時常有各家權貴的女眷來此處靜養,亦有誠心入佛門修行的,偶爾還接納宮中的嬪妃。

安國公府嫡孫千金蕭月白,同她母親安國公夫人林氏在此處已住了小半年的光景了。

蕭月白想了一會兒心事,明珠便捧著一隻小小巧巧的甜白瓷茶盅過來。

蕭月白接了過去,低頭一瞧,白淨的瓷盞子裡一汪紅豔豔的湯汁,散發著玫瑰的香氣,著實誘人,便端起來一飲而儘。

一盞玫瑰露下去,她隻覺得透骨一陣芬芳,頭目清爽,身子也爽利了許多,便想下地。

明珠服侍著她穿衣梳妝,蕭月白看著鏡中那如花人麵,不由一陣恍惚。

夢裡的事情,是那般的真實,她仿佛真的死過了一回。

可眼下,她不還是好端端的坐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