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2)

蔣氏一進到屋中, 赫然便見那慧心跪在地下。

她麵色青白, 將唇咬的死死的,衣衫略有不整,那僧袍竟還有兩個紐子沒有係上。

原來, 南安寺裡的執事尼姑拿住這二人時, 他們竟然還在行那見不得光的事。如此一來,竟是連辯解的餘地都沒有了。

蔣氏乍聞消息, 本來就在驚怒交加,再見了慧心這個狼狽模樣,也不管主持還在上麵坐著,也不顧自己的身份體麵, 竟就撲上前去, 扯住那慧心廝打起來, 嘴裡又哭又罵起來:“我把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小騷蹄子,浪著來勾搭陷害我兒,看我不撕了你這小賤人的下半截來!”口中諸般辱罵不絕,猶如那市井裡的粗野潑婦一般。

慧心卻不躲不閃,亦不還手, 任憑蔣氏將自己的衣裳扯的稀爛,細皮嫩肉的臉上也多了幾道紅痕。

而蕭可為竟就在一邊站著,清秀風流的臉上帶著一絲狼狽, 他低著頭一聲兒也不吭,任憑他母親去廝打他的相好。

水月看不下去,便示意左右。

屋中站著的幾個執事尼姑, 眼見這幅情景,一則原本嫉妒慧心受主持重用厚愛,此刻都樂得看她笑話,二來見蔣氏這樣一個貴夫人竟然也撒起潑起來,都在肚裡暗暗發笑。隻是麵上,誰也不敢帶出來,連忙上前拉住蔣氏,口中勸道:“夫人息怒,且聽主持一言。”

蔣氏卻已紅了眼,兀自嚷罵不休。

恰逢林氏進來,見了這幅情景,雖說很是看不上蔣氏的作為,但到底她們是一府出來的人,蔣氏如此亂鬨,丟的卻是整個安國公府的人。

林氏柳眉一皺,斥道:“二太太,你這是做什麼?佛門淨地,何況又有水月主持在這裡,什麼事不能好好的講?”

蔣氏卻叱罵道:“真正佛門淨地,也乾不出來這等齷齪事了!我曉得你,不是你兒子,你自然胳膊肘朝外的!”

林氏心中恚怒不已,當著外人也不好多說她什麼,隻是低低吩咐道:“將二太太拉開!”

跟林氏過來的幾個仆婦,都是中年身體強健之人,上前登時就把蔣氏摁了下來。

那些執事的尼姑,本也不是按不住她,隻是到底礙著她的身份,並不敢真個動她。

而安國公府裡出來的這些個家奴,素來是聽林氏使喚的,平日裡也不大把這倒三不著兩的二太太放在眼中,動起手來自然也就沒什麼顧忌。

蔣氏被一群仆婦按住,強行扯到了一旁,嘴裡依舊嗶嗶啵啵罵個沒完。

林氏聽不下去她這些粗話,遂吩咐人將蔣氏“請”了出去。

待蔣氏被人搓弄了出去,林氏方才上前一步,向那水月大師言道:“主持,到底是怎麼回事?”

水月是場麵上的人,又是出家修行多年的,心境到底更為沉穩些,她見林氏主事並非一昧護短,心頭那股子火氣便先消了幾分。

她手裡撥弄著念珠,開口道:“林夫人,您與令愛在寒寺住著這小半年,鄙寺上下以禮相待,自問並無得罪安國公府之處,為何今日貴府二公子竟然在寒寺行此等……此等事?”她本想說肮臟事,但話到口邊終還是止住了。

林氏心中固然窩火,但這件事到底關係安國公府的顏麵,因這邊都是尼姑婦人,蕭覃不好出麵,方才遣了她來。她是安國公府的當家夫人,自然要把這事妥善料理了。

蕭可為該如何處罰,那是回府之後的事情,現下不能在外頭出乖丟醜。

林氏當下說道:“主持待妾身同小女如上賓,妾身自然銘記於心。今日這事,實在是意料之外。妾身以為,這事於我安國公府固然有損顏麵。而南安寺是清修之地,這事傳揚開來,名聲亦也不好聽。”說著,她倒笑了笑,又道:“年下,太後還要進寺上香祈福,若是聽到了一絲半點兒,責問起來,隻怕不是咱們能承擔得起的。”

水月心口微跳,看著林氏那張淺笑柔美的臉,淡淡問道:“林夫人說的有理,那麼若依夫人,此事竟要如何處置?”

林氏到此刻已然鎮定了下來,心中也早已尋思出了主意,她微笑說道:“此事,到底是我府上的不是。今日,妾身同小女便要回府,蒙貴寺上下照料許久,待妾身回府之後,府上必有一份謝儀送上。我們老太太也有了年歲,妾身亦有心在菩薩跟前為她老人家請上一盞長壽長明燈。”

她這話並未實在說透,但底下的意思,已是不言而明。

水月聽了這番話,饒是一大寺住持,也心動不已。

寺廟裡泥胎金身的菩薩佛祖不必吃喝,但尼姑們都要吃穿,這一應用度還不都是從這些施主居士香客身上出來。如南安寺這等大寺,香火旺盛,肯抬舉的人多,當然日子就好過些,但當家方知柴米貴,水月做這一方住持,可也深知這裡麵的要緊。

林氏這番話,便是要拿銀子來擺平這事了。

她既開這個口,香火銀是少不了的,要供長明燈,後頭的香油也是一大宗。這事真要鬨將開來,安國公府名聲固不好聽,南安寺受損必定更重,那又有什麼好處?不如就依林氏說的,泯了去罷了。

這也怪不得水月市儈,世上人誰能過的了這一關呢?

水月心中滿意,便點頭道:“林夫人所言極是,隻是這件事還望府上日後勿要傳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