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2 / 2)

林氏聽她如此說來,遂曉得這事必定就這樣了結了,她笑道:“住持多慮了,這是什麼好事,我們竟還傳揚!”說著,她微微一頓,又道:“住持事務繁忙,妾身便不打攪了。”

言罷,林氏這方瞥了一眼立在一邊一聲不出的蕭可為,淡淡說道:“還不回去?”

蕭可為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就要跟上前去。

慧心見他要走,慌忙爬過去,拉扯住蕭可為的衣袍擺子,珠子也似的淚滴撲簌簌往下落,嘴裡說道:“二爺,你要走,千萬帶了我去!”

弄出這等事來,蕭可為原本是巴不得躲得遠遠的,再不要沾惹上身,但一瞧見慧心那張哭的梨花帶雨的臉,嬌嫩的皮肉上還留著適才被他母親抓出來的紅痕,他那心立刻就軟了下來。

他略一遲疑,便向林氏低聲道:“伯母,您瞧……”

林氏來處置這事,已然憋了滿腹的火氣,又瞧見蕭可為那畏縮的樣子,地下慧心又哭鬨個不休,更是不耐煩,她冷言冷語道:“慧心是南安寺裡的尼姑,該由水月師傅處置。這不是咱們外人能插手的。”

水月本也厭憎了慧心,眼前她同蕭可為私情如此,倒也樂得做個順水推舟的人情,遂說:“慧心凡心不了,身染紅塵,同佛祖無緣,自此之後她便不再是本寺弟子。”這句話,算是將慧心給驅逐出門牆了。

慧心更慌,索性抱住了蕭可為的腰身不放。

林氏看了一眼那水月,心底暗叱老狐狸不絕,倒將個燙手山芋丟到這邊來了。

眼下,她也暫無彆罰,若是丟下慧心不管,任憑她出去自生自滅,隨意宣揚,還不知要鬨出什麼事來,隻得隨意一點頭,便往外去了。

慧心倒是靈透,破涕為笑,自地下爬起來,跟了上去。

一行人出來,自又往林氏住處行去。

林氏走了幾步,忽然回頭,見慧心低眉順眼的跟在後麵,便淡淡說道:“你先不要跟著我們,仔細待會兒二太太瞧見你心煩,怕又是一場。你同王姑姑過去,收拾你那東西,完了就在門上等我們就是。到那時候,自有人來領你。”

慧心聽林氏口氣,冷淡之中透著絲絲鄙夷,再不似先前叫著自己“慧心師傅”時的客氣了,心中便有幾分委屈。她一時沒動,又看向蕭可為。

哪知那男人竟一句寬慰之言都沒有,隻是低頭不語。

她心中更為酸楚,也不知自己賭這一局是對是錯,微歎了口氣,便跟著那王姑姑去了。

這一行人方才回了住處,蕭覃正吩咐人收拾行李,已將她們母女兩個鋪蓋衣裳都打疊起來,裝了箱子。

林氏進去,見了這幅光景,頗有幾分無奈,歎息道:“我還沒說要走呢,你可將東西都收拾起來了。”

蕭覃上前,攬了妻子細軟的腰身,低低說道:“免得你再拖拉反悔,如此隻好乖乖的跟我走罷。”這話音沉沉,帶著濃濃的寵溺和那麼一絲的不容置疑。

林氏瞧著丈夫深邃的眼眸,彷如一口深潭,自己就要溺斃其中了一眼。

不,大概或許二十年前,她就已經溺在這個男人的懷中,這一生都無可掙脫了。

她心裡倒有些甜意,口中卻埋怨道:“我這輩子,碰上你算是沒轍了。”說著,又問道:“月兒那邊呢?”

蕭覃說道:“也打發人過去了,明珠和琳琅正拾掇呢。”

林氏聽著,隻點了點頭。

她原本慪氣,就隻是為了丈夫那件說不清的事,並蕭覃不肯來哄她。如今那事兒查明白了,蕭覃和紈素乾乾淨淨,男人又來哄她,給足了顏麵,她心中自然再無芥蒂。

正當情意融洽之際,蔣氏那刻薄的聲音忽從外頭傳來:“哥嫂和好如初了,我兒的事到底要怎樣辦?我怎麼聽說,嫂子替我們二房白認了個便宜兒媳?!”

陳博衍去了淑妃的住處,陪母親坐了片刻,元寶便來回信。

蕭可為和慧心那事動靜極大,雖則水月已下了嚴令不準亂傳,但還是有幾個尼姑經不起銀子打點,透漏了些風聲出來。

淑妃母子兩個聽了這事,淑妃便歎道:“可惜國公府清白家風,怎麼就出了這麼一窩子東西!”

陳博衍手裡把玩著一副黃花梨八寶葫蘆文玩,淡淡說道:“核桃好吃,總歸會有幾條臭蟲。”

淑妃便瞥了她兒子一眼,說道:“平白無故,你倒著耳朵打聽這事做什麼?莫不是,你怕你那未來的媳婦同老丈人一家子吃虧呀?”

陳博衍唇角輕扯,言道:“是,又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