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2 / 2)

蔣氏少不得實話實說,蕭潼登時急了,也不管兒子傷痛,也不問慧心如何處置,反倒責問怎麼不將鷺兒救出。

蔣氏不甘示弱,兩口子吵得天翻地覆,各懷鬼胎。

蕭潼見也吵不出個所以然來,賭氣出去,自行另想法子。

林氏歸房,晚間同著蕭覃和蕭月白,一家三口吃了一頓闊彆已久的團圓飯。

晚上,林氏回去整理賬務,蕭覃在書房之中寫公文。

正在靜時,蕭覃忽聽得一糯軟聲響:“爹爹。”

他擱了筆,抬頭淺笑,果然見女兒端著一方托盤,緩步走來。

已是晚上了,蕭月白換了一件屋裡穿的藕荷色對襟絲綢夾衣,沒穿裙子,腰裡係著一條撒花紗褲,頭上隻挽了個簡單的髻,釵環儘數摘了,耳下的一副白玉水滴耳墜倒是還在,隨著她走動搖搖曳曳,仿若要滴在她肩上。

溫潤的小臉上噙著一抹笑,燈下更是嬌軟可人。

蕭覃一見女兒,被公務壓得沉沉的心頓時鬆快了,莞爾道:“這會兒了,月兒還不睡呐?”

蕭月白“嗯呐”了一聲,將托盤擱在了書桌上,說道:“想著天氣燥,爹爹公務辛苦,熬了一碗燕窩雞絲湯來,給爹爹做宵夜。”

蕭覃見那托盤上,果然放著一隻描金青花瓷小碗,碗裡湯水清澈,浮著燕窩雞絲,甜香襲人。

女兒體貼孝順,他當然高興,雙手接了過去,舀了一勺子遞入口中,便笑道:“火候正好,月兒的手藝越發精進了。”說著,他便摸了摸女兒的頭,言道:“爹有你娘照顧,你多多陪陪老太太。你大哥不在家,也隻有你來多儘儘孝了。”

蕭月白柔順一笑:“女兒都知道的。”

蕭覃吃了那碗燕窩湯,想著跟女兒許多日子不見,便將公務放下了,同她說說話。

父女兩個講了些家常,蕭月白便道:“爹爹,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蕭覃頷首:“你且說。”

蕭月白便問道:“女兒同四皇子的婚事,爹爹是如何看待的?”

蕭覃有些疑惑,說道:“這是你們兩個小時候就定下的親事,皇上首肯的,那有什麼看法?”

蕭月白囁嚅了一下,便還是將心中早已想好的話講了出來:“若是、若是我想要爹爹退了這門親事,爹爹覺得呢?”

蕭覃臉色微沉,靜了片刻,問道:“好端端的,你為何突然想到要退親?”說著,他眸中精光一閃,又問:“莫不是那陳博衍欺負了你?又或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月兒,你不要怕,直說就是。即便是皇室門第,父親也絕不會叫你受了委屈。”

蕭月白連忙說道:“這卻不曾,爹爹彆急。我隻是,隻是想著,太子和四皇子一向不和。太子將來是要做皇帝的,四皇子……我們若是成了姻親,那……”

她話說的不是很透徹,但蕭覃已然聽明白了裡麵的意思,他濃眉一皺,眯細了眼眸,審視著自己的這個小女兒。

蕭月白咬著唇,沒有言語,心裡倒是平靜的。

半晌,蕭覃問道:“月兒,你這些話是從哪裡聽來的?是在外,誰跟你說了什麼不成?太子和四皇子不和不假,但你和四皇子是打小定下的親事,四皇子性子是冷了些,但他是個赤誠君子,是個值得托付之人。隻為了這個就要退親,那不是背信棄義麼?”說著,他緩緩搖頭道:“平日裡,我不是這樣教導你的。我蕭家的女兒,不該如此畏禍!”

父親眼中的失望令蕭月白心猛地一顫,她握住了蕭覃的手,說道:“不是的,爹爹,我不是怕……我……”

蕭覃卻又道:“月兒,你……該不會是覺得陳恒遠更好?”

這些皇室貴胄子弟,都是打小就認識的。陳恒遠肖想蕭月白,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蕭月白往日對陳恒遠是從未放在心上,但也難保女兒大了心思就變了。

想到這兒,蕭覃麵色更沉,說道:“陳恒遠雖是太子,但他性子輕浮狂妄,好大喜功,他是不會好生待你的!你可彆一時糊塗,被這些虛浮的東西,迷了心竅!”

蕭月白幾乎就要急哭了,她急急說道:“爹,不是這樣的,是我前不久做了一個夢……”說著,便將她那個詭異可怖的夢境一一向蕭覃描述了一番。

旁人或許不信,但蕭覃是疼愛她的父親,在自己的親人麵前,她也不想去亂編理由的說謊騙人。

蕭覃聽著她的言語,臉色逐漸緩和了起來,儘管覺得有些荒謬,但女兒是為了自己著想,是把一家子人的性命放在了她自己之上。

他莞爾一笑,捏了捏女兒的麵頰,說道:“子不語,怪力亂神。一個夢罷了,不用放在心上。”

蕭月白急道:“但是,後來女兒醒過來,就聽淑妃姨媽說起宮中年夜宴上,那胡妃要獻祥瑞的事,那也是夢裡有過的。可見,那夢並不全是虛妄。這事關重大,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興許,是老天在警示我們呢?”

蕭覃且笑且歎,說道:“月兒啊,你說的不錯,事關重大,寧可信其有,不肯信其無。但這並不是說,就要一昧躲避,畏禍而後退。若真是老天給的警示,我們需得更加仔細謹慎的行事才是。我們有了防備,也就不怕小人陷害了。再說……”他本想說,如陳恒遠真是如此作為,那他不配當一國之君。但想想,這話不必對女兒說起,也就罷了。

蕭月白還想再說什麼,蕭覃卻先問她道:“月兒,爹隻問你,你喜歡陳博衍麼?”

蕭月白不知父親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一張俏臉頓時紅了。

蕭覃瞧見這情形,還有什麼不明白,淡笑道:“你既喜歡他,那便安心等著做你的新娘子就是。彆的事,你不用擔心。你隻需記著,天塌下來,自有爹娘替你扛著。”說著,他握住了女兒的手,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道:“你什麼也不必怕,父親會在你前麵。”

父親的手溫暖有力,蕭月白忍不住的鼻子微微一酸,點了點頭。

當晚,睡在自己家中,蕭月白睡得格外踏實香甜,既沒有做什麼怪夢,也沒有驚悸醒來,酣暢的一覺睡至天亮。

翌日,陳博衍果然如先前所說,來府中做客。

他本是來尋安國公蕭覃的,但蕭覃出門會客了,暫時不在。然而蕭覃走前留有話,讓他在書房等候。他便在多寶閣上尋了本書,坐在椅上看了起來,小廝抱書倒了香片上來。

蕭月白想起昨日夜裡一件東西落在父親書房,也過來尋找。

才走進屋中,赫然見父親往日裡常坐的太師椅上,坐著個身著玄色衣袍的青年男子。

蕭月白吃了一驚,定睛看才見是陳博衍。

陳博衍已脫了外袍,斜靠著椅背,單手握著書卷,一副閒散如常的姿態,仿佛這裡就是他家一般。

蕭月白進退兩難,微微想了一會兒,轉身欲走。

陳博衍卻放了書,淡淡說道:“月白,過來。”

蕭月白便如定住了身子,停了一會兒,咬著唇一步步的走上前來。

陳博衍目光炯炯,一瞬不瞬的望著她。

她不由垂下了頭,低聲道:“四爺過來了?我不知道呢,爹爹不在家……呀……”

原來,陳博衍已扣住了她的細腰,將她攬在了懷中。

書房裡四下無人,蕭覃喜靜,這書房從來少人伺候,平日也沒什麼人過來打擾。

陳博衍在這裡,那書房裡服侍的兩個小廝,更是不會進來了。

屋中,竟隻有他們兩個。

隻聽陳博衍沉聲低語:“月兒,你想跟我退親?”

作者有話要說:  陳老四:你全家人都同意把你嫁給我,退親你也就想想。

月兒:QAQ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