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 2)

蕭月白有些手足無措, 被陳博衍那鋒利的眸子牢牢鎖住, 她竟有種做錯了事被當場捉住的錯覺。

她低著頭, 囁嚅道:“沒有的, 四爺哪裡聽來的這話。”

陳博衍卻似是生氣了,低聲嗬斥道:“還說謊?!昨兒晚上,你跟你父親,在書房裡說些什麼?!”

這聲音低沉暗啞, 又帶了些許的怒氣, 還有那麼一絲責備。

蕭月白有些慌亂,被陳博衍那鋒利烏黑的眸子看著, 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仿佛陳博衍是個威嚴的長者, 而她則一下子小了許多。在他麵前, 自己就像是一個不知事的小女孩兒一般,聽他的教訓。

然而, 兩個人明明歲數相仿。

陳博衍看她垂首不語, 自上而下隻能看見那鴉羽般的黑發, 柔白細膩的肌膚, 明澈的雙眸卻是低垂著,並沒有瞧他,乖巧溫婉,令人憐惜。

這是他喜歡的月白,是他打小就放在心裡,當小妹妹一樣看待著長起來的姑娘, 大了就存了彆樣的心思。

他始終以為,蕭月白心裡是有他的,她會一直跟他在一起,哪怕這世上所有人都拋棄了他,唯有她不會。就如上一世,他落魄到那種地步,幾乎已無翻身的可能,她卻還肯跟他。然而如今,她卻生出了退意。

陳博衍隻覺得口中漫過了一絲苦澀,今生明明還沒有怎樣,她卻怕了?

良久沒有等來她的回答,陳博衍又說道:“抬頭看著我,不準躲著我。”

蕭月白瑟縮了一下,還是抬起了頭,對上了他的眼眸。

漆黑的眸子裡,犀利卻又似乎隱含著那麼一抹傷處。

自己要退親,他很難過麼?

蕭月白隻覺得心口一陣抽疼,這幾日下來,她也隱約察覺到了,陳博衍似乎並非對她全無感覺,他是有把她放在心上的。

想通了這一層,她的心裡便更加亂了。原本想著,他不喜歡她,退親也沒有什麼妨礙,但如此一來,她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親人和他,對她來說,都是極其重要的人。他們誰受到傷害,她都像剜心一般的痛楚。

被他的目光所惑,蕭月白一時也沒有多想,輕輕說道:“我也不知該怎樣才好,我不擔心我自己,但是我爹娘祖母還有柔姐姐,那是我最重要的人……”

陳博衍心中的怒氣稍微平息了些,打從昨夜自探子口中得知了她同蕭覃的對話,他當時便想立刻過府質問。

足足一整夜,他沒有合眼,一時想著前世兩人分彆前的纏綿悱惻,一時想起今生她對他的疏遠淡漠。

她性格柔軟,卻並非是膽小怕事的懦弱女子,可如今的她,還是那個蕭月白麼?

然而過了一夜,陳博衍已沒有昨夜那邊煩躁衝動了,聽了她的話,更冷靜了幾分。

她並非是害怕被他拖累,而是擔憂自己的家人。從昨晚上他們父女之間的對話來看,她似乎……

陳博衍不動聲色,將她摟在了懷中,低聲問道:“你把他們放在心上,把我放在哪裡?你隨意就能想出退親,足可見你心中根本就沒我。”

蕭月白慌了,她不願承受陳博衍這樣的指責,幾乎不曾多想,脫口就道:“不是的,我不是心裡沒有你,我隻是不想害了我爹娘……”話出口,她才恍然似乎說漏了什麼,又看陳博衍那含著笑的眼眸,頓時便覺得羞澀難耐。

她便扭了身子想掙脫出來,口中便嗔道:“你使壞欺負我,我不來了!”

陳博衍哪裡會讓她跑掉,胳臂上隻微微發力,便將她扣在了懷中。他將蕭月白抱起,放在了膝上,輕捏著她精巧的下巴,輕輕問了一句:“月兒,你是我的月白麼?”

蕭月白有些錯愕,不明白陳博衍為何會這麼問。

但聽陳博衍又說道:“八寶碎金明珠手釧,是你給我的盤纏,我戴了十七年至死都沒脫下來。”

蕭月白怔怔的聽著,霎時間淚就湧了上來,她顫聲道:“你……你知道的?”

陳博衍淺笑,凝視著她,低聲說道:“我回來了。”

蕭月白隻覺得百感交集,這一聲她在夢裡等了一世,直等到她死,卻沒想到竟是在醒來時聽見了。

她不及去多想什麼,更想不起陳博衍為何會知曉她那個夢境。她環住了陳博衍的脖頸,偎依在他寬闊的胸膛上,痛哭了起來。

陳博衍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脊,疼著她,哄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