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1 / 2)

蕭月白怔怔的, 陳博衍的話語, 令她不知所措。

她沒有想到,陳博衍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篇話出來。

陳博衍看她不說話,隻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我一直都在擔心, 你會不會隻是因為父母定下的親事, 才不得不跟我。你其實心裡就不喜歡我,畢竟以前你對我也總是淡淡的。從前我就想過, 如有可能,你是不是會選擇他人。但是……”他眸光一閃, 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絕不會答應。月兒, 我不會把你讓給旁人的。其實上一世,我離京之後的那些年裡, 我也曾想過, 回京之後若你已經改嫁旁人,不管用什麼法子, 我都會把你搶回來。我真的、真的不能沒有你。”

陳博衍隻覺得這一輩子的雞皮疙瘩, 都在今天掉完了。

他本就是個懶於言語的人, 更是不慣情感外泄,眼下竟然說了這麼多肉麻的話,當真是渾身上下都透著不自在。

然而, 那些都是他的心裡話。

蕭月白看著他,靜靜的沒有言語,停了片刻,她才忽然說道:“你真傻, 如果我肯嫁給彆人,那我也不會尋死了。”

陳博衍眼中一亮,說道:“月兒,你是說……”

蕭月白卻沒等他說完,打斷問道:“博衍哥,我問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跟我說實話。”

陳博衍點頭:“你問,我定然如實答複。”

蕭月白歪著頭,目清如水,輕輕問道:“你說前世你沒有後妃,可是真的?前朝竟然都沒話說麼?”

許是想起了那孤寂的宮廷歲月,陳博衍的唇角泛起了一抹孤寂的笑意,他說道:“是啊,我沒有要過彆人。那一世是不作數了,不然史書必定有載,我是絕無僅有的光棍皇帝。前朝當然議論不休,但我不聽,誰也不能強塞女人給我。”

說著,陳博衍頗有些無奈,他輕輕歎息道:“你若不信,那也是無法之事。然而,我說的都是實話。或許有些事,我沒有告訴你,但我陳博衍此生此世,絕不會欺哄蕭月白。”

蕭月白卻笑了,她將右手覆在了陳博衍的手背上,兩人的手便握在了一起,她說道:“博衍哥,我信你。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信你,但就是你不要瞞著我。”

上一世,她就那麼安然的窩在溫暖的巢穴之中,以為日子能永遠這樣平安順遂,然而當災難臨頭,她也隻能無力的看著至親至愛一個個逝去,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那種絕望到幾乎窒息的感覺,她不想再嘗一次了。

儘管她隻是個閨中女子,但總應該能夠做些什麼,奮力一搏總好過被動的接受等待。

蕭月白的嗓音綿綿軟軟的,陳博衍卻覺得胸口好似被什麼戳中了一般,他伸臂將她攬在了懷中,低聲歎道:“你想知道什麼,我一定都一一告訴你。”

蕭月白靜了一會兒,仰起臉巧笑嫣然:“博衍哥,你看的是什麼話本?”

陳博衍倒是沒有料到她會問這個,他窘了片刻,咳嗽了一聲,說道:“是《玉梨記》。”

蕭月白微微一怔,轉而咯咯輕笑起來。

這本《玉梨記》相傳是江南一化名蘭春生的才子所作,大致講的是一落難才子與大家小姐相識相戀的故事。故事無甚新意,但勝在行文優美,辭藻雅致,描人畫物,入木三分,其中所用詩詞更是瑰麗旖旎,讀來如有香氣盈腮。

這話本因而就備受青年女子與那些自詡風流的男子們的喜愛,從江南傳到了京城,僅僅是京中便有四家大書肆刊印售賣。

蕭月白也曾看過這本書,隻覺得除卻行文詩詞細膩婉約,故事實在浮誇平常。這樣一個俗套的風月故事,實在不像陳博衍會看的。

她也難以想象,燈下翻閱《玉梨記》的陳博衍該是一副什麼樣子,該是很有趣的吧?

她歪頭笑睨著他,輕輕說道:“你就是學了那書上的樣子?可惜我頂頂討厭李生呢。”

李生,便是那書中的男主角。

陳博衍看她取笑,臉上難得一見的微微一紅,心裡暗罵自己愚蠢,但蕭月白那嬌麗俏皮的模樣,卻像一朵羽毛,輕輕搔著他的心頭。

他握著她的手,俯了身子,與她平視,問道:“月兒,我也有一句話想問你。你是打從心底裡的喜歡我麼?”

蕭月白凝視著他的眼眸,麵上一片緋紅,她開口,話音雖輕,卻擲地有聲:“從很早之前,我的心就是你的了。”

陳博衍這方心滿意足,重將她摟入懷中,亦鄭重其事道:“皇天後土,我陳博衍在此立誓,願同蕭月白永結同心生生世世,生無憾,死不悔。”

蕭月白將臉貼在他身上,輕輕眯著眼睛,聞著他身上的氣息,心底是前所未有的踏實與平靜。

堂中靜悄悄的,唯有兩人相依偎著,濃情蜜意。

便在這甜蜜時刻,一道爽朗的聲音打破了沉靜:“好啊,一對小情人兒在這兒說情話哪?”

這話音一落,便有宮人打起了簾子,寶祿郡主攙扶著太後走了進來,林氏跟在她身後。

陳博衍與蕭月白連忙分開,蕭月白自椅上起來,理了理鬢發,雙頰赤紅,羞的抬不起頭來。

陳博衍倒是沉著,道了一聲:“老祖宗。”

林氏有些尷尬,雖說這對孩子是老早定下了親事,大周於男女之防不甚嚴苛,但如此親昵實在有些過了,她低低道了一聲:“月兒,過來。”轉而向太後賠禮道:“孩子不懂事,是臣婦管教無方,臣婦向太後娘娘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