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1 / 2)

陳博衍有些訝異, 劍眉一挑, 不答反問:“母親是如何知道的?”

淑妃抿嘴一笑:“這宮裡的事,你想瞞過你娘,還是嫩了點兒!昨兒若不是我差人纏著老祖宗,她老人家早就過去了。你和月兒還能貓起來說話?我倒是聽人說了, 月兒不高興呢,你硬把人家拽到小佛堂去了,關上門說了半天的話。你乾什麼壞事啦?娘可告訴你,月兒也是人家爹娘老子當心肝寶貝一樣捧著長起來的,眼下她可還沒嫁給你呢,你要是欺負她,彆說人家爹娘, 就是我也不答應。”

陳博衍想起昨日的事情, 一時糾結一時甜蜜,心被狠狠的揪住又被迅速鬆開的快意, 唇邊不由泛出了一抹笑。

淑妃那明快裡略帶著幾分嘲諷的嗓音自一旁傳來:“瞧這樣子,欺負小姑娘,還高興哪?你彆一時得意忘形,將人家爹娘惹惱了,不肯把女兒嫁給你了,我可不管你。”

陳博衍這方回神,莞爾道:“母親說哪裡話,兒子不曾欺負她。隻是見著了,所以說了幾句話。”

淑妃睨著他, 笑道:“母親麵前撒謊,也不知道臉紅!你沒欺負她,那怎麼她不肯跟你走,你硬拉她去?”

陳博衍見瞞不過去,方才將事情始末講了一遍,說道:“兒子也不知是怎麼了,碰到她,方寸便全亂了。她不高興,我便慌張,更不知要怎樣才好。”說著,他看著母親,語氣懇切道:“母親,這對姑娘到底要怎樣才好?”

淑妃微微一怔,不由笑了,她這個兒子一貫眼高於頂,對蕭月白能這樣體貼,那便是真的放在心中喜歡的。

她忽然有些感慨,自己這一輩子進了皇宮當了嬪妃,雖說也得過些所謂的盛寵,但皇帝對誰都是那樣,喜歡了高興了就賞一堆東西下來,把人叫到身邊說說笑笑,算給了臉麵,隨你喜歡不喜歡,臉上都不準帶出來,至於這些女人心裡真正想要什麼,他從不關心。

儘管淑妃看得很開,皇帝是君主,並非是她的丈夫,打從戶部官員來家中傳旨令她進宮選秀起,她便已放棄了俗世的夫妻情愛,但有時她在心底裡還是會羨慕她的好姊妹林氏,雖說那兩口子有時也會分歧吵鬨,林氏之前更是負氣出走,但煙火夫妻無過於此。若她能選,那她是不會情願進宮的。

月白這丫頭好福氣,能讓一個男人把她真心實意的放在心坎上。

淑妃自一旁宮人手中接過一隻描金白瓷小碗,甜美的乳香混著絲絲的酸味兒四散開來。

陳博衍曉得,這是乳扇茶,用滇南進貢而來的乳扇合著紅棗、桃膠一道燉的,酸甜甘美,有開胃醒神之效。自他記事起,淑妃每日早起必要吃上一盞,方好吃飯。這是多少年的規矩,從未改過。

淑妃將一碗乳扇茶飲儘,方才淺笑道:“你能有這個心思,是把那丫頭真正放在心上了。其實也無他,你隻要拿出一顆心來就是了。”

陳博衍不解,問道:“母親這話,兒子不懂。我也是真心待她的,她平日裡愛吃的玩的,我都記著。兒子甚至、甚至向人打聽了姑娘愛聽什麼樣的話,然而她卻一點也不高興,甚至還生起氣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淑妃有些好笑的看著他,這個兒子一向沉悶寡言,性格冷淡,居然拉下臉麵去跟人打聽琢磨姑娘的喜好,那場麵該有多滑稽?

她心裡想著,不由笑眯了眼睛:“你竟去跟人打聽姑娘愛聽什麼?不會是學了一大篇花言巧語去哄月兒吧?跟誰學的呀?難怪月兒要生氣,這些話哄輕浮女子也罷了。似月兒這樣的姑娘,隻會當你對她不尊重,拿她取樂呢!”

陳博衍有些尷尬,半晌才說道:“是元寶。”

想起這件事,他恨得牙根癢癢,那話本冊子便是元寶找來的,說如今京裡姑娘們都愛這個,甚至連宮裡的宮女們也偷偷傳閱,想必那書中的男角討姑娘們的喜歡。

如今想想,元寶一個太監,哪裡會當真明白姑娘心裡想些什麼?他也真是暈了頭,居然會去跟一個太監打聽這個!

果然,淑妃幾乎笑得仰了過去,抹著眼淚道:“你居然跟一個小太監,問怎麼討姑娘喜歡?你長了這麼大,一向精明老成,竟然能乾出這麼一件傻事來!真真笑死我了,不成不成,我定要把這件事記下,往後悶了就當笑話講給人聽。”

陳博衍滿臉尷尬的看著她,腹誹道:哪有你這樣坑自己親兒子的!

淑妃笑了一陣,方才喘著停了下來,點頭說道:“瞧得出來,你這是病急亂投醫了。其實你用不著乾這些不著調的事,隻要把你的心思都告訴她,那就足夠了。”

這話,便和蕭月白那天說的一樣了。

陳博衍卻有些為難起來,蕭月白是他捧在心裡嗬護的人,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驚嚇,更不想讓她被外頭的風雨波及。

她隻要在安國公府中平安喜樂的生活,等著當他的新娘就好。所有的一切,都由他一人來背負。他有自信,為她撐出一個光明順遂的未來。

而今,母親和她卻都說了一樣的話,難道女人不喜歡這樣麼?

淑妃看他沉默,收了滿臉的笑意,語重心長道:“兒子啊,這夫妻情侶,最要緊的是兩人心意相通。兩個人在一起,並非隻有快樂,還要能夠相互扶持,相依相伴。你當著是為了她好,其實隻是叫她心裡不踏實。往重裡說,你壓根就沒把她當做能夠和你並肩而立的人。她是你未來的妻子,是你一生的伴侶,你不該這樣輕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