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2 / 2)

蕭月白卻噗嗤一聲笑了,上前挽著父親的胳臂,說道:“爹,你才真正誤會博衍哥了。博衍哥今兒過來,正跟我說此事呢。”

蕭覃眉毛一抬,言道:“怎麼?”

陳博衍又一拱手:“正要請教嶽父。”說著,便將近來自己所為講了出來。

原來,陳博衍除卻那文心書肆之外,尚且開有冶鐵場,需大量人手。正好京中湧入流民,他便張掛告示,招募工匠,以流民中青壯年男子為上。那些流民大多也是兩名百姓,見有地方肯用,能有棲身活命的所在,便紛紛前往投聘。是以,蕭覃之前回府的路上,才發覺流民已少了許多。

這法子倒好,那些青壯男子有了生計,便不會為非作歹,解了京城地麵的一大難題,畢竟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京城步兵衙門日夜巡查下去,也不是長久之策。

二來,陳博衍是雇用他們做工,並非白白養著,工人多了,產量亦會上升,這是令他們自己養自己,不至於成為拖累。

第三點,則是大大揚了他成王的善名。

此一箭三雕之舉,真是高明,比陳恒遠那將流民逐出京城,揚大周威名的餿主意,不知高出多少倍。

之所以到了這兩日方才招募,一來是修建工人住所需得時間,再則蓄意拖上幾日,令流民在京中鬨出些亂子,再行收容,才顯出他成王義舉的重要。

蕭覃盯著陳博衍,半晌道了一句:“成王果然才乾出眾,老臣佩服!”

舉重若輕,不動聲色之間就做成了這等大事,此子果然非池中之物。

之前,京中的世家富戶已在讚歎四皇子能乾,如此一來他怕是要連民心一道收了。

蕭月白聽著,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陳博衍,心中倍感甜蜜,亦有幾分自豪。她的博衍哥,就是這樣能乾。

多少人煩惱的事,他就這樣輕易解決了。

陳博衍在蕭覃麵前卻十分恭謙,拱手道:“小婿年輕,失於曆練,還需嶽父提點。”

其實這場流民之災,一直在他掌握之內。

前世那場流離,令他知曉了民間疾苦,更明白了這些底層的百姓,其實並沒有多少逆反之心,隻要能安生度日,吃飽肚子,誰當皇帝,他們都不關心。而誰能將他們自苦難中救□□,便會為他們銘記於心。

什麼天道王道,吃飽才是最大的道理。

如今,陳博衍倒是很感激前世那場災禍,他才能有了陳恒遠不能理解的寶貴經驗。

蕭覃看著他,心中真正的激賞起來。

之前陳博衍來同他言說籌謀,他雖也讚賞其聰慧過人,但仍舊覺得此子言辭虛浮,外強中乾,直到了此刻他方才從心底裡認為,這是值得他追隨輔佐的人。

當下,蕭覃將陳博衍請到了書房,密議了些事情。林氏聽聞丈夫回府,尋到了書房,陳博衍便又退了出來,重新回閒月閣找蕭月白。

蕭月白正跟幾個丫頭說話,見他回來,含笑問道:“翁婿相談,可還融洽?”

陳博衍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莞爾一笑:“甚好。”

正巧此刻,燕兒端了一盤點心過來,說道:“前頭老太太房裡的喜鵲姐姐送了一盤蜜酥過來,叫給姑娘嘗嘗。”

蕭月白聽了,便讓陳博衍吃點心。

陳博衍打量了燕兒兩眼,問道:“這丫頭眼生,就是你從章淑媛手裡救出來的那個?”

蕭月白笑著點了點頭。

陳博衍亦笑道:“遍京城的閨秀,獨你是個厲害的。拿著一支筆杆子討伐人,章淑媛的惡名傳的全城皆知,人人都知道章家小姐跋扈殘暴,以打人取樂。她的名聲,是再好不了了。”

蕭月白歪著頭笑了笑,說道:“事情是她自己做下的,與我什麼相乾呢?又不是我拉著她的手,叫她去打人。那日,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她也不怕呢。既然敢做出來,就彆怕人說。”

原來,章淑媛那日百花宴上當眾打人的事,被人傳揚開來。

沒兩日,《香刑記》就在城中走俏,便有風聲說這書裡寫的,就是章家的事。

章淑媛氣的要死過去,在家哭天搶地,尋死覓活。

她原本是訂過親了的,她舅舅吃官司,那親家意思便活動了幾分,再添上這件事忙忙的就退了親,隻說不敢討這樣歹毒的媳婦進家門。

城中人也都傳,章家小姐這般狠毒,誰人敢娶?

一時裡,章淑媛幾乎成了夜叉轉世,修羅下凡,媒人隻聽得一個章字,便將頭搖的撥浪鼓也似。

章家無法,隻得將女兒狠狠大罵了一頓,又要登門給安國公府賠禮,卻被蕭家擋了回去。

明珠過來,替二人滿上了茶,說道:“章小姐那日那般囂張跋扈,如今倒也軟了,被她家老太太、太太帶著,親自來府上,要給咱們姑娘磕頭賠罪,姑娘卻不肯見她們。”

蕭月白拈了一塊蜜酥遞入口中,笑道:“我為什麼要受她們的禮?原本,她們也沒得罪我。章家想把這事大事化小,我若見了他們,受了章淑媛的禮,這事兒可就變味兒了。那就成了,章家姑娘得罪了安國公府的小姐,方才弄到滿城唾罵,親事被退的地步。那我安國公府成了什麼?她打人的事就一筆勾銷了不成?我才不上這個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