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往事紛雜(一)(2 / 2)

推開門的瞬間,她似是看到有黑影一閃而過,定睛看去,明月高懸,繁星當空,連一絲風也沒櫻

他們到涼州已有兩個月,五月底的涼州白已炎如酷夏,夜間卻又寒涼如初,仇希音剛打開門就不由咳嗽了兩聲。

秀今忙拿了件披風給她裹上,“姑娘,外頭冷,姑娘還沒大好,還是進去吧?”

仇希音搖頭,“我就在院子裡站一會”。

鳳府的院子幾乎都一個樣,院子裡栽梧桐,梧桐下擺石桌石椅,其他一無所有,空闊舒朗,好似是要留夠地方給鳳家的少爺姑娘們留足了空間耍刀弄槍。

仇希音這個院子,約莫是鳳夫讓知她要來,臨時栽了一片沙漠玫瑰,明明十分豔麗的花兒到了這裡隻顯得古怪且格格不入。

謝探微入了這鳳將軍府,約莫也會是這個模樣吧?

就像當年隻知琴棋書畫、一心追求畫之化境的自己入了攝政王府。

仇希音沉沉歎了口氣,秀今擔憂道,“姑娘,裴大夫了,姑娘不可所思多慮,易傷心肺”。

仇希音瞥了她一眼,“你離那個黑胖子遠一點”。

秀今愕然,乖乖嗯了一聲,半晌見仇希音還在盯著那片花發呆,忍不住開口道,“姑娘,我們回去吧,外頭冷”。

仇希音轉看向院中枝繁葉茂的梧桐樹,距離上次她與他在漫桐花飄落中談論這世上許多事本沒有緣由,因此也就不上緣由,已經飄忽一月而過,桐花也早就落儘,隱隱可見的綠色梧桐果掛在枝葉間。

“鳳將軍既已來了,何不現一敘?”

秀今一驚,忙護到仇希音前,夜空寂寂,連風的影子都不見。

仇希音冷哼,“去叫十九來”。

秀今這幾年雖一直在跟著蘭十九學武,到底還是不如蘭十九的。

仇希音話音剛落,梧桐樹便嘩啦啦輕輕響了起來,秀今警惕護著仇希音後退了一步。

不多會,青衣素帶的寧慎之出現在二人麵前,臉上鬼麵麵具在月光下閃著森森寒光。

秀今狐疑看著他,總覺得今的鳳將軍很詭異!

“鳳將軍請”。

仇希音指的是梧桐樹下的石桌,寧慎之默了默,道,“外麵寒涼,不知可否進屋?”

秀今瞪大眼睛,今的鳳將軍比以往更不要臉了!

“好,鳳將軍請”。

秀今轉頭訝異看向仇希音,今的姑娘也有點奇怪。

仇希音完率先往花廳走,秀今隻好跟上。

鳳府花廳都擺八仙桌,而不是京城的圓桌,也不鋪桌布,簡樸而厚重。

兩人對麵坐下,仇希音開口,“秀今,回去睡,我有事與鳳將軍”。

秀今驚訝睜大眼睛,仇希音沒有看她,自動手將八仙桌上溫著茶水的酒精爐火調大了些。

秀今知道這是沒有商量餘地了,瞪了寧慎之一眼,轉出門,又反將門關上了。

秀今走後,一時仇希音二人都沒有話,不多會,茶水咕嘟咕嘟響了起來,仇希音關掉酒精爐,給自己和寧慎之各倒了一杯茶,開口,“鳳將軍,我有一事請教”。

“仇姑娘請”。

仇希音從衣領中翻出藥玉,隻藥玉了一隻銀,將藥玉包得嚴嚴實實,隻能看到藥玉上金光閃閃的玲瓏鎖。

寧慎之渾一僵,仇希音不緊不慢摘下銀,“自從我給這塊藥玉上這個後,就夜夜噩夢,不知將軍知不知道這塊藥玉到底是什麼寶貝?”

燭光搖曳,麵具後,寧慎之的眼神模糊不清,半晌方啞聲答道,“神之眼”。

饒是仇希音已猜到這塊藥玉定然不是凡物,聽了這個回答還是驚的猛地瞪大雙眼,“神之眼?那個傳是神之眼遺落凡間,能清心凝神,能除百病,能避百毒的神之眼?”

寧慎之道,“避百毒可以,除百病卻是名過其實”。

否則他也不用擔憂她生病,不眠不休地趕回來見她,心急間連個呆呆的丫頭都發覺了他的馬腳。

仇希音笑了一聲,譏道,“寧郡王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寧慎之渾一顫,沒有話,半晌,方伸手解下麵具,昏黃的燭光下,他的臉紮眼的慘白。

他起後退,深深一揖,“姑娘恕罪”。

“如果我不恕罪呢?”

寧慎之保持著俯揖手的動作沒有話,仇希音聲音冰寒,“你到底想做什麼?”

寧慎之依舊沉默,仇希音也沉默了下來。

夜涼如水,京城這樣的夜裡,謝探微的七錄閣中早就燃起了銀絲碳,在這涼州城卻沒有人將這寒涼當回事,彆燒碳,就連水袋都不會有人想起來用。

不知過了多久,寧慎之澀然道,“仇姑娘,你忘了我,我卻沒有忘記你,也沒有忘記答應你的事”。

仇希音抬眼死死盯著他,全都控製不住的發起抖來,果然,果然,他也還記得上輩子的事!果然!

“我既然答應了為姑娘遍尋寶物靈藥,幫姑娘徹底治好子,即便姑娘當時隻有六歲,即便姑娘早就忘了,我寧慎之也絕不會食言而肥!”

寧慎之的影低沉沙啞,仇希音猛地一愣,失聲問道,“什麼六歲?什麼食言而肥?”

寧慎之苦笑,“看來姑娘是一點不記得了,姑娘六歲時,我生了場大病,去江南養病散心,就住在仇家莊子隔壁的彆墅,待了兩月餘。

姑娘時常帶著蓮生做的飯菜偷偷跑去看我,和我病再疼,藥再苦,也要活下去,因為活著才是最要緊的”。

寧慎之著微微牽了牽嘴角,“你那時候才六歲,眨著一雙貓兒眼一本正經地勸我活下去才是最要緊的,不知怎得我就真的覺得活下去真的是最要緊的”。

仇希音腦海中一片胡亂,她所有的記憶的都是上輩子的,上輩子六歲時,她早就記事了,根本沒有見過寧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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