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昭更不會有什麼彆扭的了,他以前的祖父便從小傳授他穴位按摩搭配中藥的方法,來了這裡之後和荀彧、鐘毓他們關係親密,互相打鬨是常有的事。

此刻見郭嘉麵上仍是有些不自在,心下不由好笑,握起他右手來,按揉合穀穴,見荀昭麵色鎮定嚴肅,郭嘉也跟著放鬆身體,荀昭從合穀按到大椎,按揉點撚,郭嘉隻覺被他按過的地方通體舒泰,今天又提心吊膽許久,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荀昭見他睡的香沉,烏發蔓延在他麵頰上,更襯得他皮膚是雪一樣的白,不由暗自發愁,這是氣血不足,不是長壽之兆,但是人家救了他,怎麼樣他也得想想辦法報答人家。

等水溫慢慢轉涼郭嘉卻仍然沒有轉醒的跡象,荀昭為他穿好褻衣,擦乾頭發,便教玉書玉墨兩個輕輕將他抬於榻上。

荀昭洗漱一番後又讓玉珍給他做了一碗白糖元宵,熱乎乎地吃了,想起郭嘉還沒有吃東西,吩咐道:“多備著幾碗夜宵。”

郭嘉這一覺睡得黑沉綿長,身軀熱熱的頗為舒服,醒來隻覺腹中饑餓,一睜眼天已經微微泛亮,想起昨天他竟然在洗浴時昏睡,不由自責不已。

荀昭被他的動靜也折騰起來,其實這個時間和他平時起床的時間也差不多。

黑燈瞎火的,他聽身側人輕聲道:“吵到你了?”

便回道:“這時候也該起了,兄長昨夜未用晚膳,隻是見兄長睡的香甜,也不敢攪擾,今天的早膳可要多食。”

玉珠聽到屋內說話聲,知道郎君們起來了,便進屋掌燈。

郭嘉見他雖這麼說,卻眼泛水意,半睜未醒,知道還是吵醒了他,歉意道:“昨夜嘉行事荒唐,麻煩元兒為我善後。”

荀昭笑道:“這有什麼。”又想到他怕是不習慣自己的侍婢伺候,他的仆從也不知此時在哪裡,便說:“我來幫兄長穿衣。”

郭嘉連忙推辭,一陣折騰過後,終於得以坐在案桌旁吃早飯,桌上擺的是春餅、炸肉丸和胡餅,糕點上的是糯米紅豆糕,羹湯上的是麥飯和羊奶。

“兄長嘗嘗這個”,荀昭見那紅豆糕潔白的糯米映著顆顆紅豆,看上去就香甜,於是狹了一個給郭嘉。又道:“太膩了,再上一碟醃青豆和脆藕丁來。”玉珍便連忙給他拿來,荀昭吃早飯總是嫌沒滋味,所以幾樣醃菜總是時常備著。

吃了早飯不久,潁川郭氏便來人了,荀昭知道家族內也有個輕重緩急,比如潁川荀氏,荀爽和荀琨這兩支自然最興盛,郭嘉那支隻怕在族內是旁支,果然來的就他父親並兩個老仆。

他們來了自然先是去正堂與幾個世家家主說話。

荀昭想著,其實在他看來,郭嘉長處在觀察細致,善於猜度人心,怪不得能把準曹操的脈。他和郭嘉親近一是知道他是個人才,更多的卻是和他相處起來也實在舒服,讓人喜歡。

荀采嫁的那個郭奕倒是郭家的主脈,但是不像是個能成氣候的,一家人還要靠郭老夫人撐著。

正想著就見那老仆中的一個來到他這裡,後麵跟著的正是郭嘉的父親,他連忙作揖見禮,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挑不出毛病的好看。

郭嘉的父親名喚郭換喜,才不到四十歲的年紀已經是鬢邊微白,荀昭連忙攙住他道:“實在失禮,伯父喚昭過去說話便是,怎麼還親自到這裡來。”

郭父長歎一聲:“本來帶犬子來長社是為了求醫問藥,不想卻遭受飛來橫禍,具體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還要多謝你們。”

荀昭笑道:“伯父言重了,若不是兄長,隻怕我們也逃不出來,隻能說緣分天定,我與兄長也是極為投緣,隻是我觀兄長氣色,恐是有不足之症。”

郭父點點頭:“他天生身子便比常人弱,我隻這麼一個兒子,也不敢讓他出去見人,怕折了他的壽命,這次帶他出來,隻一下沒看住就橫生禍事。”

又道:“我聽犬子說,潁川荀氏有一不傳之秘,可溫經活絡,不知郎君可否透露一二,隻要是能拿出手的,郎君儘可開口。”

荀昭自露出一副糾結神態,沉吟良久方道:“我潁川荀氏的確有這一法,隻是瞞得緊,眾皆不知,本不應泄露,但是我實在與兄長投緣,今日隻求伯父一件事。”

那郭父自是喜不自勝,忙道:“便是百件事也可應。”

荀昭無奈:“隻是彆讓彆人知道這件事,要是傳到我阿父那裡,昭不死也要脫層皮。”

郭父立刻指天發誓:“郎君放心,此事隻我們父子兩個並隨我半生的兩個忠仆知道,決不告訴第五人。”兩個忠仆亦跪下賭咒發誓。

荀昭手把手的教那老仆穴位與按摩之法,又道:“隻有此法卻還不夠,得有兩張方子配著用才行。”又寫下人參羊肉桑葉麵和淮山黨參鵪鶉湯兩張藥膳方子一並給他。

郭父感激道:“大恩難以言謝,金玉名貴之物隻怕也難以入郎君的眼,以後若有得用之處,自然義不容辭。”

荀昭笑道:“昭的確也沒有什麼特彆想要的,隻讓兄長與昭多多來往便是。”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