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荀昭戳了戳小狐,“現在好了,我們迷路了。”好在現在是夏日,氣溫還算適宜,在這裡待上一晚也沒什麼,荀昭在身上摸出兩張餅,這是他怕自己困在裡麵準備的,沒想到這次真的派上了用場。

“也不知道師傅能不能找到我們兩個。”荀昭歎了口氣,撕了小小一塊餅放到小狐嘴裡,一人一狐分食了兩張餅,勉強混了個半飽。

夜晚涼風習習,大霧仍未散去,林中鬼霧森森,加上時不時有一兩聲的滲人鳥鳴,荀昭閉緊雙眼,把軟軟的小狐狸圈在自己懷中,小狐雖然小小一個但是卻熱乎乎的,讓人感覺很是安心。

被抱的太緊小狐不滿意地掙紮了兩下,被荀昭強勢鎮壓,隻能貢獻出自己的後背充當荀昭的抱枕。

就這樣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等到清晨的第一滴露水輕輕灑落在荀昭鼻尖,他才後知後覺地醒過來,見颯颯葉片在風中泠泠地擺動,不由得心情大好。

霧已經散去,但是眼前景況已經截然不同,荀昭有點呆愣地立在原地。

遠處砍柴的樵夫見遠遠地立著一個抱狐的芝蘭玉樹的小公子,不由得打招呼道:“這麼年幼的小郎君也上山來砍柴嗎?”

荀昭回過神來,忙道:“老丈,隻是聽聞這裡有一位隱士高人,故來求學。”

那樵夫高聲笑道:“這裡那裡有甚麼高人?我都在這裡打了二十年的柴啦,小郎君怕是找錯地方嘍。”

“既如此,多謝老丈。”荀昭對其一揖,心下卻難免震驚,他這是從靈山成功出來了?有點難以置信,拍拍肩上小狐毛茸茸的屁股,荀昭感歎道:“學了三年陣法,竟然還比不上一隻小狐。”

小狐高興地搖了搖尾巴,荀昭想起教導了自己將近三年的師傅酆玖,不由心道:此次誤打誤撞地離開,不知道師傅是如何心情。

於是麵向剛剛走出的那片樹林,規規矩矩地跪下磕頭,磕了三下過後,荀昭看著眼前微微搖曳的葉子,喟然感歎道:“定不負師傅教誨!”

天漸漸明朗,上山砍柴采藥的人也漸漸多起來,久久不與除了師傅之外的其他人交集,荀昭見到這一幕還有點好奇,他抱狐於人群中行走,那些上山的人都忍不住回頭看他。

荀昭也感受到了那些目光,見他們竊竊私語,忍不住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那是誰家的小郎君,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見過?”

“咱們算是上山最早的了,他竟然比咱們還要早,真是奇也怪哉。”

“他生的這麼好看,我說不會是什麼精怪吧?”

“!不會是個狐精吧,他肩上還搭著個狐狸哩!”

荀昭:……可真會想象。

在種種詭異目光下,荀昭看似麵無波瀾,實則暗暗加快了下山的腳步,等到到了山腳,天邊已經泛起了一抹魚肚白,火紅的太陽稍稍露出一角,荀昭舒了口氣。

他徑直往靈山腳下一處郡邸而去,其實就相當於現代的旅館,這地方專門用來接待官差,普通百姓自然是無法踏足,但是三年前荀昭來這裡的時候就打點好了一切。

“此地可不是閒雜人等能夠進入的。”守門的人打量了一下麵前人的粗布麻衣,把手一橫攔住的荀昭的去路。

荀昭也不多說話,從懷中掏出一塊木櫝,上麵印著此處郡邸的紋章。

“小人不知,得罪得罪。”那守門之人隻瞥了一眼,便拱手作揖,笑著給荀昭引路。

“彆的先不必管,安排一間屋舍,我要沐浴。”從昨晚到現在走得他渾身肌肉酸疼,荀昭動了動肩膀,上麵的小狐也跟著顛了顛,荀昭想起來還有隻饑腸轆轆的小狐狸,又道:“再上幾個菜。”

“是,是,小人馬上去安排。”

荀昭除去身上麻衣,起身邁入波光粼粼的熱水中,散開頭發,盈盈青絲飄浮在水麵上,他倚著浴桶,此時發出一聲舒服的喟歎。

毛皮溜光水滑的小狐把半張臉埋在小碗裡,吃得津津有味,雪白的小爪搭在案邊,像人一樣有模有樣的吃飯。

“穿成那樣想不到還是位爺。”身穿褐黃粗布的守門人不由得搖搖頭。

“這些世家郎君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偏偏要到處走。”另一個守門人忍不住和他偷偷說起話來。

“這你就不懂了吧”,那褐黃衣衫的人神秘一笑,“這肯定是要亂了啊!”

另一個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褐黃衣衫的人也自知失言,連忙閉了嘴,但是兩人心照不宣的一對視,都從對方那雙眼睛裡看到了對未來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