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橫濱禁忌畫家(3)(1 / 2)

我在綜漫開馬甲 Iphigenie 14003 字 3個月前

第二天去公園的時候依舊看見了福澤諭吉先生。

他是不是每天都過來擼貓呢?總感覺無所事事, 但不像是流浪漢,身上也沒有那種富家公子特有的散漫氣質,所以有點搞不懂他究竟是乾什麼的。

坐到他旁邊的時候他有點被嚇到, 轉過頭來看看她。

不同於麵對福澤先生的時候,那些貓要不然就是往後跑,要不然就是弓起背把毛炸起來發出威脅性的低吼, 真白隻是輕輕伸出手而已, 它們就一窩蜂的跑到了她那裡去,從她的兩條腿往上麵爬, 把她膝蓋都給占滿了。

真白撫摸著它們的毛皮, 感覺到旁邊福澤先生羨慕的視線。

“它們好像特彆喜歡你。”

她點點頭。

“因為貓是幻夢境的居民。”

福澤先生似乎沒有聽懂, 不過還是禮貌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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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昨天不同,今天真白並沒有在那裡畫太久, 她隻是在那裡站了一會兒,端詳了一會,這種端詳與其說是對藝術品的欣賞, 倒不如說更像是實驗室裡麵研究員對著一大堆死板的研究數據總結規律一樣。

她在上麵添了幾筆,又很快用刮板刮去了,重新坐回了凳子上麵揉那些貓。福澤諭吉看著她,“你不去繼續畫嗎?”

他問這個問題並沒有什麼催促的意思, 隻不過和昨天的癲狂比起來,今天她的確不太一樣。

真白點點頭。

“因為找不到那種顏色。”她很遺憾的說。

福澤諭吉遠遠的看了一眼她的畫板,隻那麼一眼就完全被震懾住了。

裡麵的東西是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連想象都不曾想象過的事物。

比起所謂藝術價值與更加直觀的美的感受,他唯一的感覺隻是非常直觀的恐懼。

那種顏色地球上麵完全不可能存在, 就算烙印在視網膜中也無法辨認出來, 他現在明白為什麼她昨天會問他顏色的問題, 並且說自己無法形容了。

她所配出的顏料堪堪踩在人類神經能夠辨認的那麼一條線上,無比醒目,如果把那個顏料和一大堆事物放在一起,哪怕這個顏料隻有這麼一小滴,而其他事物是無比紛繁的一大堆,你也能夠迅速把那一小滴顏色辨認出來。

他看著,瞳孔的縮小,光在他的眼睛中變化,他感覺到那幅畫中的色彩幾乎是活著的,它們在隨著他的觀察微微律動著。

它們之中簡直生出了一隻眼睛,也在看著他。

一隻冰涼的手觸摸上了他的後頸。

福澤諭吉猛然一驚。

他平常的警戒心不會這麼弱,這個位置是絕對的要害。不要說被觸摸,單單隻是靠近都會引起很大的反應。但少女靠近的時候他完全沒有注意到。

哪怕當時靠近的是一顆子彈,就這麼直直的射入他的後頸,他也一定會是同樣的反應。

他被那色彩抓住了。

他從畫作中收回視線,刻意的垂下眼眸不去看那個方向,隻是模糊的說了一句,“你畫了很特彆的東西。”

椎名真白點頭,她的神情中飽含遺憾。

“但是還不夠。”她說,“還不夠。”

“最重要的那一種色彩,我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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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天都來這個公園畫畫嗎?我以前過來的時候沒有看到過你。”

“是這幾天才過來的。”她停頓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睛看向一個方向。

“因為不想要呆在家裡麵。”

福澤諭吉禮貌的沉默,想要更換話題,但真白卻說了下去。

“如果在家裡麵畫畫的話。”她說,“會帶來不幸的。”

畫畫會帶來不幸,這不管是讓誰聽都好像是笑話一樣。曆史上不乏那種所謂會帶來厄運的藝術品,但是這通常也隻是一種炒作的方法,為了提高拍賣價格,隻能夠作為笑談而已。

如果真的單靠繪畫就能夠造成異能或者魔法一樣的效果,那麼那個藝術家究竟是怎麼樣的天才?這個任誰說起來都隻是給自己臉上貼金而已,但是已經見證過的福澤諭吉卻知道這個少女所說的很可能是真的。

職業原因,他也看到過一些奇詭的物品,都有著或多或少的神秘力量,這種力量完全爆發時,不下於一個全副武裝的異能者。

他突然想起最近橫濱一個接近港口的地方被軍方封鎖,理由也是在其中找到了難以言喻的危險物品。

這物品一經發現危險警戒等級就被上調到最高,這個危險等級的代表物品通常是有泄露威脅的核原料。

福澤諭吉也不知道那物品究竟是什麼,更不明白到現在才發現政府人員究竟是乾什麼吃的,隻是突然聯想到而已。

椎名真白繼續說下去。

“真的會帶來不幸,我開始畫什麼東西,畫的不對,一點都不對。”

“我畫的時候就知道我畫不出來心裡麵想的那種,但是我必須得畫下去——就好像一道橋既然已經走了一半,你就算想要離開,也得把剩下的一半全部走完啊,你不…你不可能直接從橋上跳下去,跳到湍急的河流裡麵然後被卷進大海吧?”

“然後我繼續畫,我走完了那座橋,走完後那座橋就倒塌了,可能上麵還有其他的人在吧,但是他們也跟著一起卷入了大海,我站在對岸看著,我知道這些人就是因我而死的。”

椎名真白說,她的一隻手握在另一隻手的手臂上麵,手指深深的陷進皮膚,指甲在上麵留下劃痕。

福澤諭吉把那些手指輕輕掰開,放在她的膝蓋上。她的指尖還是神經質的撓著裙子。

他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我嚇到你了?”

突然她恢複了平靜,抬起頭來看著他。

福澤諭吉搖了搖頭。

椎名真白笑了笑,開始咬她的指甲。

畫家的指甲被修剪得短短的,指甲縫裡麵有乾涸的顏料,那隻指頭的指甲已經被咬的能夠見到肉了。

她的牙齒閉合的時候,他看見有血順著她的手指留下來。

“我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少女含糊的說,“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你知道嗎?就好像…就好像我畫那些畫的時候不是我去創作它們,而是它們去創作我。我塗抹色彩的時候,色彩映在我的眼睛裡麵,並且在我的眼睛裡麵住下去了。它們順著我的神經,順著光在我的神經上麵的傳導一路往我的身體裡麵鑽,它們在這裡麵築巢。”

“我創作那些畫,它們是我的孩子,它們改造了我的身體,就好像你懷孕的話身體就會變形一樣。”

她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話,越說越小聲,身體在椅子上麵越來越往下滑,最後幾乎要滑到地上了。

福澤諭吉沒有拉住她,他看著她滑落到了草地上,跪坐在那裡遙望著遠處的那幅畫。

那幅畫隻是一個雛形,但讓任何一個人看到都會說它有成為大師之作的資質,因為能夠給人這種恐懼感的絕非凡物。

她遠遠的看著那幅畫,光影在真紅色的眼眸中變幻著,突然把臉埋在雙掌之間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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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得是那麼的絕望又傷心,簡直像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公園裡麵的過路人都不禁駐足觀看,但隨即加快腳步離開,不希望打擾她。

福澤諭吉等著她哭完,她的肩膀從劇烈的顫抖變成了小小幅度的震顫,就好像是一隻在窩裡的小鳥一樣,他碰到她的時候隔著一層布料覺得她的身體燙得像是在發燒。

他把她的臉輕輕轉過來,遞給她紙巾。

她並沒有接過來,而是用臉頰去蹭他捏在指頭上的紙巾,擦掉眼睛裡麵的淚水,又挨著他的膝蓋想了一會,才重新坐起來,說了聲謝謝,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神情趨於平靜

“你一定覺得我瘋了吧。”

椎名真白很平靜的這麼說,她自己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了。

福澤諭吉比任何時候都認真的搖了搖頭。

“你隻是太專注了。”藝術家全部都是敏感纖細神經質的。

“是嗎?”

她重新看了看遠處的那一幅畫。

以觀眾的視角,就算排除掉所有美啊恐怖啊之類的,至少也能夠看出作者在創作的時候傾儘了她所能傾儘的全部東西。

不要說靈魂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了,就算當時每落下一筆就要掉一根手指,她也會毫不猶豫的畫下去。

她看出了這一點,福澤諭吉也看了出來,所以她點了點頭不再說些什麼了。

“…叔叔你是做什麼的?”她問。

福澤諭吉想了想,不願意說謊,於是儘量含糊的說一句,“在城市裡四處奔波。”

“是警察嗎?”

“沒有那麼高尚。”

真白眨眨眼,“總之要在城市裡麵到處走。”

他點了點頭。

真白站起來,走到公園的公告欄那裡,從裡麵拿了一份免費的地圖回來。

她重新坐到長椅的另一邊,在那上麵用指甲畫了兩個標記。

“那麼我免費給你提供一個情報吧。”椎名真白說。“這兩個地方…不要去。”

她是認真的。這女孩也許有著自己的消息來源,也許她有著自己的能力去探測。

福澤諭吉鄭重的點了點頭,接受了她的好意,儘管不覺得那可能對自己有什麼幫助,但是任何善意都是珍貴並且值得尊重的。

他順著她手中的地圖看去。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地圖上兩個小叉,其中一個就是軍方所封鎖的區域,那片區域按理來說是絕密信息,除了極少數軍方高官人員之外,絕不可能有任何外人知道。

比較起第一個地方來,第二個地方在普通人看起來要更加恐怖。

這個地方深入橫濱的倉庫區,倉庫區在裡世界有著另外一種稱呼,就是地下交易區。這片區域歸港口黑手黨管轄,但更多時候是充當一種公共黑市交易區域,在那裡毒.品與軍.火交易大行其道,每天都要發生槍戰,堆著的子彈殼幾乎要蓋住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