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下蹲守的降穀零終於在樓梯口看到了一點影子,他連忙抬手瘋搖鬆田陣平一陣:“他下來了他下來了。”
癱在那裡的鬆田陣平一激靈坐起來,兩條目光直直的射向樓梯口:“哪呢?——哦,我看到……”
最後那個尾音被他掐碎在喉嚨裡。
鬆田陣平又盯著那個人看了三秒,狠狠的掐了一把大腿,隻聽萩原研二嗷一聲竄起來,看樣子想把他謀殺。
“臥槽,我看錯了吧?”即將被謀殺的鬆田陣平渾然不覺,他看著那個剛剛出來的人深深的皺了皺眉,“那家夥……是佐川吧?”
“誒?”萩原研二看了一眼,也是一驚,“我可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伊達航探頭看了一眼:“他這可不太對。”
無論是他們誰,幾乎都沒見過佐川涉這個樣子。
那家夥是個不羈隨意的性格,除了犯起那點偵探瘋病時六親不認,其餘的時候是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語花。他笑起來英俊瀟灑,驕狂帶著股輕佻放肆的浪蕩勁,嚴肅的時候沉穩冷靜,但他們第一次見這個人悲從中來,還能散出種淒厲的狠辣。
鐵灰色的眼睛清明,透著種冷冽的寒苦,仿佛在時間的冷漠下發酵,爛成一攤爛泥,又非要那點骨氣。
佐川涉總是笑著,但此時唇角幾乎拉平,他安靜的上了機車,一下油門壓到最底,貼著馬路躥了出去。
“臥槽這家夥要去哪啊?!”降穀零連忙發動汽車,混在車流中跟上了佐川涉。
而佐川涉此時腦子裡有些混沌,唯一清晰的是一條時間軸,上麵冷漠的陳列了一些死亡的日期與人名。
警校組可是實打實的死了四個人,沒有A藥,沒有假死,就是四個活生生的人沒了。
佐川涉憎恨生離死彆,這玩意會帶給人難以想象的挫敗感,他們還總在死後留下些零碎的破爛,丟了舍不得,留著又看著疼。
他在這一刻的情感有些麻木,而麻木是好事,這讓佐川涉近乎冷漠的去思考那條死亡之線。
第一個死的,他記得是萩原,在主線開啟七年前的十一月七號,在爆處拆除已經停止計時的炸彈時,因犯人為報複突然引爆炸彈而殉職。
第二個是景光,在四年前,在臥底時身份暴露自殺殉職。
第三個是鬆田那家夥,在三年前,為了給萩原報仇,也為了獲得信息保護平民,因公殉職。
最後是一年前的航哥,死於意外車禍。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主線開始後,唯一活著的降穀、安室透是二十九歲。
今年他二十二。
萩原也死在二十二歲。
佐川涉沉默的壓下刹車,機車在一處荒遠的郊區停下,摸出一支煙點燃。
他必須去和老頭聊一聊。
身後傳來刹車的聲音,然後是降穀零的罵聲:“你他媽的——又要乾什麼——”
佐川涉回頭,看到了五個人擔憂而嚴肅的神色。
伊達航快步走來狠狠的錘了一下他的肩膀,佐川涉不受控的後退幾步,下意識露出訝然的表情。
伊達航:“今天看你小子那樣子,就知道你心裡有事。”
萩原研二微笑的勾住他的肩膀,封死了他的退路:“阿涉就是要說謊也要用心一點啊。”
鬆田陣平眯起眼睛,抱著肩膀:“你這家夥,到底有沒有把我們當做可以托付的朋友啊?”
而諸伏景光拆開那個文件袋粗略的掃視幾眼,神色更加不讚同:“喂喂,你為了我的事跑了一大圈,卻不讓我們幫你,過分了吧?”
佐川涉沉默了片刻,平直的嘴角慢慢舒緩:“因為真的很難解釋清啊,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了,我說就是啦。”
當人的腦域開發到一定程度,所有的邏輯與真相都隻是一瞬間的答案,而唯一仍然需要探索的,是感情。
因為人的感情是不可控的,無法準確推斷,無法預料人在情感驅使下的所作所為。
因此,他願意為這幾個混蛋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