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川涉再次睜眼,時間仿佛倒退,他又回到了那條盤山公路。
此時是七月底,正是雨季,大滴大滴的雨水喪心病狂的打濕佐川涉的襯衫。
劈頭蓋臉的暴雨冰冷。
但活人才知道刺骨的滋味。
這他媽的就離譜。
名為佐川涉的三流偵探早就陰溝翻船,死的不能再死了。更何況他從出生開始就是小羊多莉,從哪翻出個科學家母親?
但或者是作為三流偵探的生命過於寡淡,以至於屬於十四歲的佐川涉的那些濃烈的情感和充滿秘密的記憶短暫的占據了上風,而現在又如潮水般退去。
這可不好。
但也沒什麼,大不了再死一次,反正已經死過了,多活這點算是賺翻了。
佐川涉盯著這輛配色如毒蛇的機車,在心裡嘖了一聲。
十四歲小崽子就能開機車,這家裡還真是散養沒人管嗎?
麵前的冰冷建築再一次冒出了火光,佐川涉抬手抹了一把臉,他站在雨裡待了一會,讓自己混沌的大腦清醒一些,總算艱難認清的如今的情況。
他死了,又活了,又死了。
現在又活了。
佐川涉感覺自己仿佛在剝洋蔥,一層一層理清逐漸崎嶇的現實,這期間還贈送刀子無數,刀刀戳人淚點。
開局死媽已經夠惡劣了,開局死我是不是過分了?
剛上線沒有新手保護嗎?
他要實名舉報套娃禁止。
“偵探呼叫小少爺,偵探呼叫小少爺。”佐川涉自言自語道,“你再不出來你媽人就燒沒了,我是沒爹沒娘也不在乎,你不想看你媽變成糊家雀吧?”
騙他玩的,這雨一下火一會就滅了,依照他上次進去看見的燒不到他媽那裡。
佐川涉耐心的等了一會,毫無回應。
“嘖。”他煩躁的撥弄著油門,想把這輛車墩牆裡的暴躁欲望在看見上麵【十四歲生日禮物】的標簽後消失殆儘。
真相?小少爺要什麼真相?
他母親死亡的真相,還是關於他母親的真相?
從佐川涉獲得小少爺記憶開始,就立刻意識到那裡麵的秘密成分嚴重超標,所有的都是謎題,他們深刻的吸引著佐川涉作為偵探的靈魂,但危險的氣息也刺激著作為偵探的直覺。
他盯著燃燒的實驗室看了一會,掏出手機給當地警局打了個電話。
進去是不能進去了,除非他想再翻車一次,不是每一次都有好命活下去的。
暴雨天信號不好,他在等著電話接通的同時焦慮的摸了摸衣兜,直到手觸及到空蕩蕩的底,佐川涉才反應過來。
十四歲的小少爺典型的好孩子,雖然開個機車有點離譜,但煙什麼肯定沒有。
佐川涉舔了舔嘴唇,不著痕跡的四下打量,那些大量的信息以標簽到形式出現在他的視野裡,一時間佐川涉懷疑自己在玩什麼絕地求生的GalGame。
嘖。
小少爺人走的瀟瀟灑灑,給他扔下來一堆亂七八糟的謎題。
佐川涉摸了摸兜,沒找著什麼乾淨布料,乾脆直接扯下衣兜,彎腰包起了一枚銀色彈頭。
好了,玻璃破碎之謎基本差不多了。爆炸沒有,火災人為的,佐川香理被殺了,原因是某樣東西。
佐川香理的遺言裡說,把最重要的交給了小少爺。
好極了,某樣東西的範圍也縮小了。
但是,那是什麼東西?
佐川涉搓了搓手指,抑製不住的感到焦躁。
極度的憤怒,仿佛能燃儘所有的理智,即使是兜頭大雨也澆不滅的憤怒。
一個人死了,而她現在可能還活著。
如此矛盾而現實。
為什麼不憤怒?
大概是那輛機車有自己的想法,為了佐川涉不讓它成為泄憤的受害者,無師自通學會了搭電纜,那通掛機好久的電話終於接通了:
“——你好,長野縣警視廳。”
“長野縣郊外銀彈實驗室發生火災,火源不明,裡麵有一位女性實驗員。”佐川涉停頓了一下,“這是謀殺,凶手還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