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肉眼可見的消瘦了,臉色病態的蒼白,看不出曾經能在和降穀零的近身搏鬥裡偶爾占據上風。現在眼前這家夥看起來,彆說做個警察,當打字員都怕他突然猝死。
那雙曾經在肩膀中槍時仍能拆/彈的手此時一直在抖,仿佛連槍都拿不住。他看上去很累,滿身倦怠和厭惡感,好像並不想活下去,呼吸都是一種慢性折磨。
鬆田陣平很輕易就看出這個自稱津島信也的人狀態不好,但是他就是想問,他就是想要不顧一切的去問。
爆處隊長要學會考慮多方麵,但現在他身邊隻有他的兩個同期,一個似是故人來的同事。
他現在隻是被迫接受友人死訊的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死死的盯著墨鏡遮住的那雙眼睛,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道:“請你分析一下,我現在在想什麼?”
“小陣平你……”在津島信也背後的萩原研二皺了皺眉,還沒等說什麼,津島信也就輕輕接上了鬆田陣平的話茬。
“這算是對未來同事的考驗嗎?”他捂住嘴低低了笑了兩聲,語氣輕鬆平靜,但即使他掩飾的再好,那種深深的淤泥般黏膩的惡意根本無法忽視,哪怕那都是針對他自己。
“啊,大概是吧。”鬆田陣平應道,根本不打算糾正他一個機動隊的人考驗人家搜查一科屁的新成員,說是同事都八竿子打不著。
津島信也緘默了片刻,伸手摘下來墨鏡。鬆田陣平第一個注意的是手腕滲出鮮血的紗布,第二個才是那雙幽綠色的眼睛。
他在笑,冷色的眼珠配著豔麗的笑,像一朵燃燒玫瑰的乾枯凋謝,生如死般的美麗。
津島信也看他的目光是純然的陌生和平淡,隻是現在的目光變得稍微認真了一點,絲毫真的開始側寫他。
“你在憤怒,又意外的喜悅。這種情緒不僅針對這位警官,同樣也在針對我。”
“你的反應更像是絕望後的柳暗花明,好像因為已經同樣失去過了,所以再也經曆不起什麼。”
“就現在來說,你看上去好像很想照我臉給我一拳,但似乎比起這個,你更想……”
津島信也的話停住了,他有些怔然的看著麵無表情的鬆田陣平,臉上的笑意有些僵硬的緩慢收斂,他現在看上去帶著點極其細微的懊惱,遊刃有餘微笑的嘴角也慢慢拉平。
“抱歉。”他乾脆利落的說道。
鬆田陣平始終什麼表情也沒有,他身邊的伊達航卻麵露悲意,臉色不甚好看。
“沒事,說的全都對,你永遠是最天才的偵探。”鬆田陣平沙啞的說,他依然麵無表情,隻是安靜的注視著那雙幽綠色的眼睛,“我更想乾什麼?請,說完吧。”
剛剛占據全部上風的刑偵顧問卻下意識避開鬆田陣平的目光,他似乎猶豫了一下,輕輕伸手搭在了鬆田陣平的肩膀上三秒,又飛快的收回。
鬆田陣平突然又想明白了一點。
佐川涉重視他們勝過一切,他們永遠在天平不會上浮的那一端,可是在公眾的數目足夠龐大的時候,那個永遠遊刃有餘的家夥也無法抉擇。
所以他把自己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