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五十九章 二合一(1 / 2)

這個封建時代的男人,打從骨子裡輕視女人、視女人為附屬物是常態,且思想根深蒂固。

讓他們奉一個女人為君主、高高在上統治他們,那可真真是打死都不樂意接受。

可話說起來很輕巧,真等人家的刀子架在自己一家老小脖子上的這一刻,才是知曉了什麼叫害怕。

他們可不敢天真地去賭。

抄家滅族、淩遲處死、挫骨揚灰……甚至連血脈相連的兄長妹妹都不放過,哪一點看起來像是個心慈手軟之人?

不識相的後果就是淪為“反賊”,帶著全家老小所有會喘氣兒的一同共赴黃泉。

終究還是老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

“微臣拜見女皇陛下。”

又是一批俯首稱臣的。

餘下便隻剩零星幾個以禮部尚書為首的酸儒老頑固,愈發顯得紮眼了。

“你們……”

幾人環顧四周,一個個皆渾身亂顫臉紅脖子粗的,臉上的表情五彩繽紛精彩至極。

單若泱冰冷的目光掃過那幾張麵孔,嘴角一勾,“幾位大人倒是有骨氣,既是如此……”

“徐大人!”有那關係較好的實在不忍心,直接伸手就拽他,“徐大人快彆固執了,長公主登基沒什麼不好的,至少才能品行方麵怎麼看也都比那些個宗室子弟強了千百倍,想開點罷。”

“是啊,你們幾個平日死頑固便也罷了,眼下可不是你們耍性子的時候,難不成你們還真要做那反賊拖著全家去死啊?”

“想想外頭那三十萬大軍……大局已定,就認了罷。”

也不知是那人拽得太過用力還是禮部尚書的腿已經軟了,總之就聽“撲通”一聲,人便已經跪了下來。

隻不過那嘴卻仍死死咬著不肯參拜,昂著脖頸一臉羞憤,活脫脫被迫的屈辱模樣。

在他之後,僅剩的零星幾人也終於彎曲了他們高貴的膝蓋,欲言又止。

似是想要參拜表示臣服,卻又礙於顏麵尊嚴而張不開那個嘴。

丞相淡淡掃了他們一眼,轉而又一次叩首,“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官跟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至此,塵埃落定。

“平身。”單若泱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雖仍著一身常服,氣勢上卻發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較之過去的矜持優雅,似乎更顯莊重雍容。

已是威儀初現。

丞相情不自禁又捋了捋自個兒的美須,眉眼鬆弛神情愉悅,隱約仿佛還透著股子莫名的欣慰驕傲勁兒。

稍稍上前一步,躬身道:“此次叛亂造成的後果實在過分嚴重,一旦傳開勢必人心惶惶,那等始終賊心不死偷摸窺伺者亦恐會趁虛而入,是以微臣以為登基大典事不宜遲。”

瞟了眼禮部尚書,頓了一瞬接著說道:“徐大人要操持大行皇帝的凶禮,又有皇子多人……隻怕分身乏術,微臣便毛遂自薦,奏請代為操持登基大典。”

曆來老皇帝的喪事和新君的登基大典幾乎都是同時進行,由禮部全權負責,也沒見誰說忙不過來了。

丞相這話明眼人都知道是借口,說穿了不過就是不放心禮部尚書這個老頑固罷了。

當然了,借他個膽子他也不敢真毀了登基大典,但也彆指望能有多儘心就是。

指不定能拖拖拉拉生出點什麼幺蛾子來,不敢毀壞卻也能夠叫人不痛快,到時候一句“大行皇帝凶禮”為由足以堵住悠悠眾口,誰還能將他怎麼著呢。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倒不如直接從源頭上掐滅了事。

而丞相親自接手操辦,自是再放心不過的。

單若泱當即就點了頭,“準,駙……”看了眼林如海,到嘴邊的稱呼突然卡了殼。

再叫駙馬顯然不合適,難不成要喊“皇夫”?

好怪。

止不住打了個寒顫,舌尖一繞索性就先以官職稱呼,“吏部尚書協辦。”

“微臣領旨。”二人齊聲應答。

另一邊的禮部尚書卻早已是漲紅了臉,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架勢。

還不等他蹦躂呢,單若泱就將目光轉移了過來,神情已不複方才的親近隨和,而是一臉冷漠。

“大行皇帝在世時便常感歎,隻道他這輩子最敬仰的人便是太/祖,誓要處處追隨太/祖的腳步走,隻可惜……一時受那等妖道所蠱惑而忘卻了初心。眼下既是到了人生最後一程,為人子女者,本……朕理應為大行皇帝完成心願。”

“是以,凶禮便按著太/祖的規矩來罷。”

太/祖是個什麼規矩呢?

他老人家雖是大周朝的開國皇帝,但上位時都已經年過半百了,前麵半輩子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節儉”二字早已深入骨髓。

哪怕是坐在龍椅上時,他老人家的每頓飯也絕不會超過三菜一湯,跟旁人一起用飯時才會根據人數多少而增添幾盤子菜。

生前都已是如此節儉的一個人,身後事就更不肯鋪張浪費了。

臨死之前是再三叮囑一切從簡,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不從啊,到最後那排場甚至比起王爺都略顯寒酸。

想也知道,以周景帝生前那般奢靡成風耽於享樂的做派,是絕不可能樂意看到自己的身後事如此寒酸的。

偏偏她給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叫人便是有心想要提出點異議都無從下口。

再者說,對女帝不滿歸不滿,卻也不見得他們對周景帝就有多敬重滿意了。

就憑他乾的那些事兒,他配風光大葬嗎?

活著的時候往死裡禍禍民脂民膏,死了可就放國庫一馬罷,真要按著他的喜好極儘奢華隆重去操辦,他們還怕憤怒至極的百姓忍不住要砸臭雞蛋呢。

於是乎,幾經猶豫之下,這回便連禮部尚書都未曾跳出來叭叭什麼,乖覺得很。

“微臣領旨。”

“對了……”突然想起來什麼,單若泱的眼神愈加冷凝了,“趁著此次地宮開啟順便將璟貴妃的棺槨遷出來,於定國公旁邊另修墓穴安葬。”

就憑周景帝乾的那些破事兒,璟貴妃怕是寧可被棄屍荒郊野外都不願跟他同住一個地宮。

先前他還活著姑且還能勉強罷,可如今他自個兒都要睡進去了,就還是彆再惡心人家了,否則保不齊那棺材板兒都要壓不住了。

既然如今自己有了這份能力,不如就將她送回親人身邊安息罷。

預料之中的,這個決定令大臣們齊刷刷都驚呆了,隨後回過神來便是連聲反對。

翻來覆去簡而言之就是一句話——不合規矩。

單若泱淡定自如地說道:“哪裡來的規矩?不如諸位仔細與朕說說看,究竟是哪條哪項明文規定後妃一定要與帝王葬在一塊兒了?”

“再者說,規矩也都是人定下的,退一萬步來說便當真是有這麼一條規矩……如今朕既然已是大周朝國君,難不成還沒資格修改修改這所謂的規矩了?”

“於理是如此。於情,朕身為璟貴妃唯一的骨肉後代,也完全有資格決定亡母的安息之地。”

眾人麵麵相覷,皆是被噎得夠嗆。

的確沒有任何明文規定,可女子成親後便要入夫家祖墳,這不是約定成俗嗎?

嫁了人便生是夫家的人死是夫家的魂,哪有回自家祖墳長眠的道理?

更遑論這還是皇妃呢,真要這麼乾,皇家臉麵可往哪兒擱?

可麵前這位表現得實在強勢,扯祖宗規矩是沒法兒扯了。

於是,禮部尚書索性便動之以情,“皇上所言的確不無道理,可您又是否想過璟貴妃的意願?身為皇妃,能夠葬入帝陵伴駕乃是天大的榮耀……”

“徐大人。”單若泱實在聽不下去了,直接出言打斷他的鬼話,一臉看睿智的表情瞅著他,“說話前能否過一過腦子仔細思考一番?設身處地想一想,若換作是你,你願意長眠於帝陵永世伴駕嗎?”

意有所指的一句話立時叫眾人回想起一件事來——璟貴妃可是姓喬的!

定國公之女,抄家滅族之仇……嘶。

這樣的血海深仇,周景帝到了地下不被璟貴妃扔進油鍋裡炸他個百八十遍都算他僥幸了,哪個還樂意跟他睡在一個陵寢日日夜夜天長地久相伴?

什麼天大的榮耀?膈應死人……不對,膈應死個鬼才是真的。

為人子女的心疼生母、想叫生母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才做出這樣的決定,亦是一片孝心,仿佛也挑不出個理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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