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這下爺仨都愣住了,都沒想到會不符合條件。
“同誌，哪裡不符合條件？”到最後，還是顏崢問了出來。
“未滿十七周歲。”對方語氣裡也是遺憾，本來以為這麼好的苗子能招回部隊。
“小崎年齡到十七了。”顏愛國連忙解釋,“他是一月人,早就十七了。”年齡的事家裡都確定好了。
“要十七周歲以上才行,差幾個月。”對方不意外，因為許多人都沒真正理解年齡的限製。
“那這……”顏愛國搓著手，中年漢子一輩子沒經曆過這種事，為兒子好不容易挺起的勇氣即將消失。
“除了年齡不符合規定，其他方麵沒問題？”三個人中最輕鬆的就是顏崢,如果是年齡的話,那可能是最不用擔心的事。
“對,其他各項都符合條件。”
“怎麼回事？”那邊有個軍官聽到這邊的東西走了過來。
“連長！”剛剛三個人說話的那個士兵先是敬禮，然後把情況說了一遍。
“年齡不夠,確實不好辦。”軍官說著把材料接過去,“其他條件都符合，要不明年？”
“小崎。”顏崢看旁邊的弟弟。
“那就明年。”顏崎立馬反應過來，明年就明年,他隻是年齡不符合，又不是彆的原因。
“好夥子！明年在我還這等你。”
“好。”顏崎眼神發亮,收起自己的東西,“爹,大哥，我們回家。”
“小崎，你沒事吧？”顏愛國頭一回見兒子這個樣，感覺有點害怕。
“沒事。”顏崎搖搖頭,“不就是年齡的問題嗎？我明年再過來。”
“行，那明年咱再來。”顏愛國看兒子這樣有些心疼，但是年齡不符合要求，他們怎麼說也沒用，隻能等明年再過來。
爺仨推著自行車原路返回。
顏崢一路上沒說話，他在想哪裡出了漏洞，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打聽年齡方麵的事，說到底還是他疏忽了。
“小崎，這回是我的錯。”如果他能早點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弟弟也不會白白高興這麼長時間。
“大哥，怎麼能怪你？明明是我自己不符合要求。”顏崢回頭看大哥，“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年齡的事是
咱之前就不知道，誰都不怪，我明年再過來就是。”
“好。”顏崢點點頭，隻要弟弟有這個魄力，就不怕。
“其實我早就覺得可能不會選中。”顏崎騎車在父親車後麵，他家隻有兩輛自行車，父親騎的那輛車是借的隔壁的，因為時間久了不太好騎，但是每次一起出來的時候，父親都會自己騎那輛破的，反而把新的讓給他們兩個壯小夥。
“為什麼？”顏崢蹬車的腳一頓。
“我總覺得下半年還有更重要的事。”顏崎心裡稍微有一點點遺憾，但是完全沒有彆人想象的那麼嚴重。
“下半年學開車去？”顏崢問弟弟，本來廠長提過這件事，他幫忙拒絕了，沈文風也知顏崎要參加征兵，應該會同意。
“不，”顏崎搖頭，“大哥，我想去學校。”他們學校有個特彆大的操場，他想在那裡。
“行，我幫你問問原來的老師。”顏崢點頭，決定尊重弟弟的意見。
……
徐金燕看到兩個兒子回來的時候，本來是笑著的，聽了消息整個人都愣住了。
“年齡不是正好麼？”
“咱們這邊上原來都是按虛歲來的，部隊征兵是卡死年齡的，要12月31號之前。”顏崢解釋。
“那就當不上兵了？”於桂香在旁邊看著孫子，她二孫子這麼好，長的這麼壯實，部隊怎麼就能不要呢？
“隻是年齡不夠而已，明年再過去也一樣。”顏崎笑著跟奶奶和母親解釋，不得不說，這一年多的經曆讓他以前成熟了很多，如果是高中之前，聽到這樣的消息心裡可能已經難受死了，但是現在卻沒什麼太大的感覺。
“明年能被選上？”於桂香心裡又燃起了一點希望。
“對征兵的軍官說了我什麼要求都符合，就年齡不夠，明年報名就行。”
“好，我就知道我家小崎什麼都不比彆人差。”於桂香點點頭，她覺得孫子一定能成功。
“年齡不夠，那你有什麼打算？”顏守山把好幾天沒吸著煙拿了出來，他一發愁就喜歡抽煙，年輕的時候抽煙抽的多，現在抽的比以前少多了，隻是聽了消息之後替孫子心疼。
“我先在家裡掙工分，然後打聽學校那邊缺不缺老師。”顏崎跟家裡說自己的計劃，
“如果能去學校的話，就去學校。”不一定要去高中學校，去初中學校也好，反正都一樣有操場。
如果是高二之前，顏崎也不會相信自己能去當老師，但是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高三一整年，自己都被大哥抓著學習，所以他覺得現在自己的能力雖然不能教高三，但是其他的年級都沒問題。
要知道他高三最後一次考試成績在班裡數第五，這個成績顏崎高興了好久。
“行，那我們就打聽打聽哪裡缺老師。”於桂香點頭，孫子想去當老師，那就當老師。
“當老師的工資可能比不過大哥。”顏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老師一個月的工資隻有十幾塊，最多的也就二十六，但是大哥第二個月已經拿二十八了。
“錢多錢少都沒事，找到合適的工作就行。”於桂香擺擺手，十幾塊也比他們在地裡乾活強多了，“不過你這性子，該穩穩了。”於桂香還是擔心二孫子的性格，讓她說大孫子的性格更穩重，適合當老師，二孫子有點跳。
“好。”顏崎點點頭，十七歲的少年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萬分的堅定。
“爺爺沒有什麼交代的，隻告訴你一句話，不管成沒成功，都不能氣餒，要是實在想怨就怨爺爺沒有本事沒能幫你找到好地方。”顏守山放下煙杆。
“好。”顏崎點頭跟家裡人承諾，“我不會的，能不能找到合適的工作我都不生氣，當不成老師，在乾彆的大哥他們廠裡缺司機，不行我就去學開車。”
“行。”顏守山看著孫子滿意地點頭，能說出這樣的話就行了。
其實在大部分人眼裡做司機可比當老師有前途多了，因為當司機南來北去的，有好幾種機會能賺外快。但是家裡人提都沒提這件事，孩子自己過的順心比什麼都強，高中畢業已經比大多數人強多了，而且孩子已經做好自己的打算了，家裡的大人不約而同的決定不乾涉。
“9月1號開學，開學之後去打聽一下，初中我高中我都問。”吃完飯大家說完話都各自回各自的房間，顏崢在屋裡問弟弟，“有什麼要求嗎？”
“沒有。”顏崎搖頭，他不挑剔，去哪裡都行。
“好，那我去試試。”顏崢點頭，他和以前的老
師還有聯係。
“大哥，要不我自己去問？”顏崎想了一下說道。
“行，有什麼需要告訴我一聲。”
“謝謝大哥！”顏崎笑了，他家大哥比彆人考慮的都周全，有大哥在背後，他感覺做什麼事都可以。
“客氣什麼？”顏崢看了一眼弟弟，一輩子最親的人莫過於家人，看著自己的弟弟妹妹一個比一個好他就高興，如果弟弟妹妹們的成就高於他，他會更高興。
“大哥，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大哥。”
睡覺之前，顏崎默默說了一句。
顏崢轉身看到弟弟已經開始睡覺了，暗自笑了一下，在心裡默默說。
你們也是我見過最聽話的弟弟妹妹。
第二天一早，兄弟倆同時起床，一起騎著自行車出去，一個去廠裡上班，另一個去高中學校。
現在還沒開學，但是顏崎記得高中老師的家在哪裡。
就是出去的時候自信滿滿，回來的時候卻有點難受，高中不缺老師，最起碼是現在不缺。
顏崎難受了幾分鐘就恢複了，大哥說過，什麼事都不可能一帆風順，就像學習的時候，他高中經曆了兩年渾水摸魚的日子，最後一年才開始認真學習。
高中不行還有初中，初中不行還有小學，顏崎想要附近幾個學校，他就不相信了，挨個試一遍還能都不行？
九月末，跑遍了五六所小學、一所初中的顏崎終於承認了一件事，他好像不適合當老師。
“這幾天你先在家裡，等國慶節一過，廠裡閒下來，我幫你去打聽。”顏崢回家的時候看到弟弟情緒不高，問了一下才知道怎麼回事。
“大哥，我都問了。”顏崎坐在凳子上，沒進部隊是因為年齡的原因，連著幾所學校都不要自己，總不能還是因為年齡吧？
顏崢看著垂頭喪氣的弟弟：“小崎，有沒有想過，你剛開始的方向就不對？”
“什麼方向？”顏崎抬頭看大哥。
“彆人去當老師，可能是真正喜歡這個行業，你去當老師隻是為了學校有個操場。”顏崢把車子放外邊，自己蹲在弟弟麵前，“你懷揣著我喜歡操場這個心思，彆的人還就是喜歡老師這個職業，你感覺相同條件下，人家會選誰？”
“大哥，我……”顏崎
抓了把頭發，他是真喜歡大操場，因為在那邊，他可以儘情地跑，在學校裡的時候就是，他最喜歡上的就是體育課。
雖然後來被哥哥抓著學習，也體會到了一部分學習的樂趣，但是遠遠比不過運動帶給自己的快樂。